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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牙熊把蛋殼推到他手里,小聲說:摸摸唄,您看它很想讓您摸,梁楚摸摸我,梁楚快摸摸我。 梁楚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伸手把蛋握在手里,突然梁楚睜大眼睛看向蛋殼,這枚蛋殼在它看來就是板牙熊的玩具,也是板牙熊的小房子,它像一只蝸牛一樣走到哪里把蛋殼背到哪里,不同的是蝸牛的房子只能背在身上,板牙熊的蛋殼可以拆卸,能抱能躺,還能當磨牙工具,讓板牙熊磨它的大板牙。 現在這個蛋殼又發揮了另一層功用,它像是水里的漩渦富有吸引力,梁楚感覺身上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感覺很舒服,像是一道柔軟溫暖的水流,連冰涼的身體都變得暖和起來。隨著感覺的流失,蛋殼上出現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點,隨著顏色越來越深,與之相反的是,上個世界的快樂、痛苦、煩惱、幸福變得輕而淡,梁楚心口沉甸甸的大石頭也被搬走了,他的感qíng變得十分淡漠,記憶還是有的,但不再深刻的感同身受,仿佛在旁觀別人的一生。 板牙熊收回蛋殼,看了看黑點,然后拘著小爪子說:對不起您啊。 梁楚低頭看它。 板牙熊說:我怕您不肯摸,還在上個世界抽不出身來,您剛才的狀態不適合做任務,一個人背負的感qíng太多太重會影響您的正常發揮,想要繼續任務必須抽離感qíng,所以先斬后奏了。您放心,感qíng不會消失,我這顆蛋蛋厲害著呢,相當于是感qíng銀行,如果您有需要,隨時可以取出來,不收利息的,您不要怪我啊。 感qíng包袱卸下,他變得輕松起來,又變回那個快快樂樂的梁楚了。 梁楚好奇地拿著板牙熊的蛋看,問:現在可以取嗎? 板牙熊點頭說:可以的呀。 梁楚把蛋蛋還給它,摸了摸小家伙的頭:那你內疚什么呀,又不是拿走不給了,沒事,我不生氣。 板牙熊高興起來,抱著蛋蛋晃著腿說:聚散離合,人生常態,您想開就好,天下沒有不散的蛋席。 梁楚說:那是筵席。 梁楚像是重新活了過來,倒回g上順手把臉埋進枕頭里,但是枕頭很臭,一股頭油味,梁楚趕快把自己放了出來,抹抹嘴:這個枕頭好臭啊,多長時間沒洗了。 板牙熊看他又變得有jīng神了,關心地說:您再睡一會吧。 梁楚摸了摸肚子,打量四周,這具身體可能很久沒吃過東西了,肚子空空的,每根骨頭都是酸的和累的。 梁楚說:我好餓。 板牙熊繼續熱qíng地說:您快睡覺吧! 梁楚奇怪地看它一眼,板牙熊解釋說:您需要好好休息,您現在病了,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這回任務目標挺難搞的,您先睡上幾天,時間上我們不著急,不差這點時間。 梁楚摸板牙熊的毛毛額頭,說:你怎么了? 板牙熊歡快地說:我很好??! 梁楚語氣肯定地說:你肯定壞了,不然gān嘛讓別人睡覺睡幾天? 梁楚已經不覺得困了,揉了揉臉讓自己更加清醒,抬起手才發現手上有一大塊駭人的傷疤,下意識摸一摸,并不疼:我這是怎么了。 板牙熊說:原主昨天自殺,流了很多血,我幫您止血包扎了,死不了,半夜咱們剛穿過來,您失血過多才會頭暈,不過沒事兒,這身體現在特別健康。 梁楚皺了皺眉,看自己的手腕,明顯是少年人的身體:小小年紀什么事不能解決,動不動就自殺。 板牙熊把他往g上推:以后再說,您快睡覺吧。 梁楚當作沒聽見,摸摸肚子左看右看,說:我想吃飯,真有點餓了,有東西吃嗎。 板牙熊說:咱們還是睡覺吧,然后往蛋殼里一躺,拍拍g,說:來吧,快一起睡覺。 梁楚忍不住了,問它:gān嘛喊著睡覺,我不睡,說了不困了。 板牙熊堅持要睡,說:反正我們有很多時間,不睡覺gān嘛去,您現在病了,自殺未遂正累著呢,休息休息補充體力。 梁楚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堅持要吃:不對啊,我都失血過多了,不該吃點好吃的補一補身體嗎。 板牙熊用爪子捂住眼睛,說:為什么您一定要讓我說實話,太慘了,咱們沒有錢。 梁楚呆了幾秒,趕緊摸兜,肚子空空,兜里空空,梁楚吃驚地說:一毛錢都沒有嗎? 板牙熊說:一分錢都沒有。 梁楚悲傷地說:我有點太慘了吧,剛自殺完活過來飯都沒得吃,那我有工作嗎。 板牙熊說:工作也沒,都說了讓您睡覺了。 梁楚敲它腦袋:睡能把肚子睡飽嗎,這具身體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混得連口吃的都沒有。 板牙熊說:我現在給您傳輸記憶。 梁楚說:那行吧,先做正事。 一瞬間無數信息灌進大腦,腦門針扎似的疼,持續了十幾秒鐘,疼痛很快淡了下去。 原主今年十七歲,成長經歷有點復雜,但畢竟年齡不大,再復雜也復雜不到哪兒去,梁楚很快就理清楚了。 這具身體名叫孟冬冬,名字里面雖然帶著冬天,但他長了一張夏天的臉,熱qíng、明烈,濃墨重彩,一看就不是好人。 孟冬冬的母親孟清香以前是酒吧駐唱歌手,孟冬冬的父親賀寧文是賀家的紈绔子弟,生平下流沒什么下限,仗著家里有錢,背靠大樹好乘涼,泡了很多年輕小姑娘,一夜下流提褲子就走。 板牙熊說:您看看,這才是真正的紈绔子弟,您那荊可演的實在是馬馬虎虎。 梁楚說:那還不如一磚頭拍死你,再拍死我自己。 賀寧文年輕的時候沉迷酒色,在酒吧認識了孟清香,孟清香那時只有二十歲,正是大好年華,像是清晨的帶著露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清純xing感,漂亮非凡。賀寧文甜言蜜語騙著不經世事的小姑娘跟他上了g,一夜宵有了孟冬冬,人到手了賀寧文拍拍屁股走人,孟清香以為兩人是談戀愛,誰知賀寧文只是玩一玩,懷孕以后孟清香找到賀寧文,被賀寧文轟了出來,賀寧文摟著新歡惡語侮rǔ,誰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我的種,孟清香白著臉走了。她才二十歲,有了孩子不知道怎么辦,孩子已經五個月大了,她想著孩子可能已經長出了小手,長出了小腳,她怎么舍得不要他,硬是自己撐著生了下來。二十歲的小姑娘,自己都照顧不好,但是為母則qiáng,孟清香最終還是把孟冬冬帶大了。因為他在冬天出生,所以孟清香給他起名叫孟冬冬。 梁楚說:為什么不叫孟隆冬,孟寒冬,孟冬冬其實也好聽,但有點像小名。 板牙熊說:賤名好養活。 梁楚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頭支持:對的,那我還是叫孟冬冬吧,我喜歡自己好養活。 說完梁楚停頓了片刻,心里不是滋味,孟清香還不知道孟冬冬已經死了,一個母親的愿望他始終沒有貫徹完成,還是早早就自殺了。 一個單身母親沒有穩定工作,撫養孩子想當然會很困難,生活頗是清苦,孟冬冬十三歲的時候孟清香嫁人,為母則qiáng,為妻則弱,她真心喜歡和她結婚的男人。孟清香后來又生了兩個孩子,孟冬冬覺得自己的身份很尷尬,就這么過了四年,有一天他和養父起了爭執,孟冬冬想你們不要我那我找我親爹去,結果他親爹也沒要他,連見都沒有見他,孟冬冬一個沒想開,割腕自殺了。 等再醒過來,張冠李戴,梁楚將會取代孟冬冬活下去。 梁楚理清楚了頭尾,搖搖頭說:他媽挺好的,獨自撫養他十幾年,談何容易,他自殺時沒有想過他的母親?如果她知道這個消息該多自責多難過,孟冬冬有點不懂事了。 板牙熊點頭說:小孩,中二。 梁楚想了想,到底不大忍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以后去看看孟清香吧。 板牙熊說:可以,但是最近不行,孟冬冬經常離家出走,基本不會主動回家,孟清香拿他很沒辦法,您突然示好肯定會崩人設,孟冬冬的行為孟清香早就習慣了,咱們暫時不用管她。 好的吧,梁楚嘆了口氣,然后說:賀寧文真是個奇葩,不負責任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板牙熊說:是啊,但有什么辦法呢。 梁楚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會喜歡他,如果他跟我說話,我也不會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