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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臉上的人皮面具徹底撕了下來,露出了底下的面孔來。 那是一張英挺的面孔。 霸道的劍眉,挺直的鼻梁,薄唇星眸,整個人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古劍,氣勢厚重卻又不失鋒銳。 他的眼角布著些許的細紋,倒是bào露了他的年紀。這個男人并不年輕了,不過他足夠完美的五官和氣勢足以彌補一切。這是個相當迷人的成熟男xing。他的面孔瞧上去還挺眼熟。杭清勉qiáng從卓漁的記憶中扒拉出了一張臉,和眼前的臉對上了 這個人 杭清忍不住皺眉,不可能啊。 很驚訝?男人問,你不曾認出我,我也覺得有些驚訝。 杭清腦子里躍出了一段屬于卓漁的記憶,那個記憶中的稱呼也脫口而出:陛下。 不錯,陛下。 跟前的男人,是本該早早死去的寧德帝。 難怪男人一副視他為所有物的口吻,而在聽見有人竟敢對他有所企圖的時候,登時就怒火升騰了。一個曾經的雄才偉略的開國皇帝,自然容不下這樣的挑釁。正常男人都容不下綠帽子往自己頭上摞呢。 原來阿卓還沒有忘記我。男人笑了笑,只是臉上神色并不太愉快。 他當然高興不起來。 雖然他應該是個死人了,但是想到這么多人都覬覦他的人,他仍舊覺得怒不可遏。 如果不是他早知道卓漁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就該要懷疑,卓漁是不是和姜容走上了同一條路了。 杭清并不害怕寧德帝,哪怕他身上的氣勢再如何qiáng大。 畢竟寧德帝再qiáng大也只是一個人類,而他,曾經面對過最qiáng大的Alpha,還與厲鬼周旋過。寧德帝又算得了什么呢?杭清在他面前平靜極了,他甚至不害怕寧德帝懷疑他借尸還魂。畢竟他的攻略對象又不是寧德帝,寧德帝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不過到這一刻,杭清終于徹底確認,這個世界的所有劇qíng都崩了。正如系統說的那樣,這些世界里的人物、劇qíng漸漸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們開始擺脫作者的筆觸了,它們甚至漸漸有了自我的邏輯,整個世界一點點被豐滿起來。 接下來要再倚靠原劇qíng都沒有什么作用了。 杭清想得微微出了神。 寧德帝沒想到卓漁在他跟前還敢走神,一面覺得好氣,一面卻又覺得有些好笑。這樣坦dàng,的確是卓漁的xing子。卓漁膽子是小,但卻從不畏縮。不然,他當初也不會讓卓漁去做皇后。 阿卓。寧德帝喊了一聲。 杭清這才抬起頭,分給了寧德帝一點目光。 寧德帝竟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失落,他低聲道:你不害怕嗎? 怕什么?杭清反問。他沒什么好怕的。 但這話落在寧德帝的耳中,卻自動被寧德帝解讀為了,這是杭清對他的信任。因為信任他不會傷害他,所以他不怕。寧德帝心底的滋味兒略略復雜。 他低聲道:阿卓,皇宮你就暫且不必回去了。 杭清擰了擰眉,這才有心qíng問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寧德帝淡淡道:阿卓,槿炎并非我之子,皇位不能由他去坐。 杭清心底掀起了驚駭的巨làng。寧德帝知道?他早就知道?不過想一想也并不奇怪。寧德帝是什么人物?卓漁是什么人物?就算卓漁再小心,但整個皇宮終究是掌握在寧德帝的手中,寧德帝沒有說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寧德帝此時饒有興味地看著杭清,道:我知曉你心善,替姜容養了孩子。此事我可不追究你。 杭清: 寧德帝低聲道:我也可瞧在你的面上,留鐘槿炎一命。 杭清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你要詐尸還魂嗎? 安安靜靜做個死人不好嗎? 原劇qíng里都死透了的人,為什么還要冒出來給人徒增煩惱呢? 寧德帝并不計較杭清粗魯直白的問話。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卓漁的出身,卓漁說話素來如此,沒什么奇怪的。 這是自然,無我血脈繼承大統,我便只有再回去了。阿卓年輕得很,日后為我生個血脈相連的孩子,想來并非難事 杭清面無表qíng地打斷了他:我生不出孩子。 寧德帝一怔:嗯? 字面意思。我,生不出。杭清掀了掀眼皮,還有,你是有個親生血脈的。 誰? 鐘桁。 他 姜容從未背叛過你。杭清冷聲截斷了他的話:好了,我的話說完了。杭清想了想,決定還是躺回去睡一覺比較好。于是杭清gān脆利落地又睡了下去。 吃了個閉門羹的寧德帝啞然半晌。 多年過去,脾氣還大了。寧德帝低聲道:不過倒是更有意思了。 寧德帝湊上前去,掀起了杭清的被子,杭清著實被驚了一跳,忙皺眉看了過去。寧德帝卻是從他的袖中摸出了那把匕首:當年送你的,你卻還一直留著。阿卓倒是個長qíng的人。 杭清很想告訴他。 你想多了。 卓漁只是懶得換,并且他也恰好懶得換而已。 寧德帝卻是攥著那把匕首,臉上的表qíng漸漸溫柔了起來。 杭清: 門突地又被敲響了。 寧德帝的美好回憶被打斷,他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關天找過來了。門外的人嘶啞道。 第85章 第六個反派(13) 寧德帝笑了笑,神色輕松得很: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顯然, 關天縱使再有何等兇名, 落在寧德帝的眼中,也著實不夠看的。 無他, 寧德帝有這個資本去俯視他人。 他并非靠祖輩庇蔭才得來了皇位, 江山是他親手打下來的,學識魄力, 皆在他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寧德帝自然能俯視天下所有人。 只是他看起來越加的威武霸氣,杭清就越忍不住好奇,當初卓漁親眼看著寧德帝下葬, 為什么寧德帝又復活了?而這樣一個qiáng大的男人, 為什么直到今天才又出現? 此時寧德帝已經令人打開了門。 外頭站著的是個年輕男子, 身上氣勢鋒銳, 瞧著像是侍衛之流的人物。那男子看見杭清之后, 微微驚訝地瞪大了眼, 不過隨即在看向寧德帝時,便恭敬極了,目光不敢再亂瞟。 要攔住他, 對你來說應當不難吧。寧德帝道。 那男子卻是面露艱澀的表qíng:怕是,怕是有些難。 杭清不自覺地笑了笑。關天既然能成為這個世界的反派大boss,他當然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物。只是從來沒人會想到,死去的寧德帝會復活,這兩人若放在一處,究竟誰勝誰負, 那便很難說了。 寧德帝眉間皺了起來:怎會有難處? 然而就在寧德帝話音落下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緊跟著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還真被他闖進來了。寧德帝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杭清倒是不覺得奇怪,關天向來無法無天,如果他真要找自己,那么掀翻這座城都不奇怪。對于關天來說,就沒有他不能去不敢去的地方,這里被找到也就是理所成章的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腳步聲已然到了門外。而門外的沖突也隨之變得更激烈了。 外面的人死攔著不讓關天進來,關天哪里容得他們攔路?手底下的人當即就打了上去。 刀劍碰撞的錚錚聲在耳邊響起,緊跟著刺啦一聲,門上紙糊的部分被長劍捅了個穿。寧德帝這才看向杭清,不緊不慢地道:今日還不是時候。阿卓便多等上我幾日吧。 說著寧德帝站了起來,那年輕男子瞥了一眼杭清,隨后忙跟上了寧德帝。屋中另有一道暗門,那暗門一開,兩人便很快沒了蹤跡。杭清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寧德帝著實老狐貍!寧德帝根本不擔心將他放回去會造成什么后果。 只要沒有親眼見到,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寧德帝復活了。所以哪怕他說出去,也并不會對寧德帝造成什么影響。 當然,或許還有個原因。寧德帝對卓漁極為信任,在寧德帝看來,卓漁如何舍得出賣他呢? 杭清忍不住笑了笑。那可說不準呢。 就在這時候,關天一行人已經破了外面的守衛,門被猛地踹開來,渾身煞氣騰騰的關天就這樣落入了杭清的眼中。關天的模樣看上去并沒什么變化。不過等走近了一些之后,杭清才瞥見,這人眼底竟然帶上了些許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