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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清往外瞥了一眼,似乎是能隱隱瞥見落下來的雨絲。那就更奇怪了。這么早,還下著雨,龔添居然來了。也只有什么大事才值得他這樣了吧。 杭清走過去坐了下來。 龔添低聲道:還沒吃過早飯吧?等你吃過再說。 杭清點點頭,讓女傭將食物擺到了跟前來。宋懲之和靳刖等到杭清動了筷子之后,方才動了手。龔添將這一幕收入眼底,雖然覺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沒放在心上。 因為沒睡好的緣故,杭清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只簡單吃了些以后,杭清就放下了筷子,他看向宋懲之和靳刖低聲道:你們去那邊吃吧。 宋懲之和靳刖這會兒卻如出一轍地裝起了傻,都低著頭像是什么也沒聽見一般。 在這里吃也沒什么關系,杭清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龔先生今天來是什么事?是查出什么來了嗎?杭清抿了一口茶水,抬頭問龔添。 龔添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緊緊地盯住他,低聲道:你應該喝一些更暖胃的東西。 杭清沒說話,臉上的表qíng甚至都沒有作出半點變化。 龔添好歹也是這個年紀的男人了,當然絲毫不會因為杭清的冷淡而失望??恐鴥扇潢P心的話,就指望對方露出感動的神色來,那還不如做白日夢來得快。 你不吃了嗎?龔添又多嘴問了一句。 嗯,不吃了,胃口不大好。龔先生請說吧,也讓你久等了。 龔添英俊的面龐上閃過了絲絲笑意:沒有久等。嗯,是那天那個人販子的事。說到這里,龔添才收拾起了笑意,變得正色道:這個人背后還有極其嚴密的組織行為,他們故意使用聾啞人作為到各地下手拐賣的人,因為聾啞人一旦被抓住,招供判刑都是個難題。 杭清并沒有從邊姽的記憶中搜尋到這些,看來邊姽都不太清楚那些販賣人口的組織究竟是如何運作的。而此刻光是從龔添口中聽到一部分,杭清就已經覺得有些可怕了。 龔添的臉色驟然嚴肅了起來:那個丟失了大半個月的女孩兒,恐怕很難找回來了 大概是因為龔添口吻太過沉重的緣故,一時間杭清心底也有些不大舒服。 不 并不是找不到的! 對于警方來說,要尋找是很困難,畢竟那些滿手鮮血的罪犯天生就是繞著警方走的。而他對于這些組織來說,卻是正宗的高級VIP客戶。他要弄到那個女孩兒的下落并不難,只要他想要,那些人只會馬不停蹄地送到他的跟前來。沒有人會懷疑他,畢竟邊姽買過太多的孩子,在那個黑暗的王國里聲名赫赫。 想到這里,杭清就放下了心。 能找到的。杭清堅定地道。 龔添抬起頭,笑著看了看他,頓覺心qíng好了不少:嗯,你說得對,一定能找到的。 杭清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自己落在龔添的眼中,似乎頓時變身成為了一個好人形象。 那頭宋懲之暗暗抬起了頭,兩人相視而笑的畫面深深扎進了他的眼底。 為了避免那邊報復,你最近要小心。你把我手機號記下來吧,如果有事你馬上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杭清的心qíng有些復雜。 龔添竟然覺得他需要保護? 龔添低聲問:方便告訴我你的手機號嗎? 那頭宋懲之和靳刖幾乎是即刻豎起了耳朵。 好。杭清翻出了一張名片地遞給了龔添。畢竟他也不記得自己的手機號。 那張名片很gān凈簡潔,只有兩個字:邊姽。后面跟了一串電話號碼。 龔添將名片捏在手里,盯著名片上的兩個字,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然后才在手機上輸入了號碼,順便按下了撥號鍵。 杭清的手機立刻就響了起來。 很原始的手機自帶鈴聲,沒有一點特別的地方。 這是我的手機號。龔添微微一笑,目不轉睛地看著杭清道。 杭清掛斷電話,將那個號碼存了下來:嗯。 龔添這才覺得今天自己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他站起身來,道:如果想問案件進度的話,隨時跟我打電話也就是了。還有,今天亭子里的座椅肯定濕了,你就不要去亭子了。等天晴再出去。說完,龔添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杭清的脖頸,這才轉身朝外走去。 杭清站起了身:嗯,今天謝謝你。 龔添擺了擺手,很快就走出了別墅。 就吃飯說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外面的雨就大了一些,龔添一走出去,雨絲就飄落到了他的頭發上、皮膚上,很快龔添就被打濕了。一身濕意當然會令人覺得不快,但此刻龔添卻覺得心qíng相當不錯,心qíng愉悅之下,他甚至還本能地掏出了煙和打火機,等清脆一聲響后,打火機上的火焰卻被雨絲熄滅了。 龔添也依舊不覺得生氣,反而忍不住捏著煙笑出了聲。 頓時引得別墅外的手下側目連連。 這人怕不是瘋了吧? 龔添步子邁動得更快,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 等他回到了家,龔城邶剛從被窩里爬起來,一出來就撞見龔添渾身濕透的模樣,臉上卻還掛著濃厚的笑容,龔城邶不由被嚇了一跳:爸,你怎么了? 沒事。 你去見邊先生了?龔城邶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忙出聲問。 嗯。 邊先生都沒送你一把傘嗎? 龔添拍了龔城邶一巴掌:滾去洗臉刷牙,該吃早飯了。 龔城邶眼尖:爸,你手里是什么?話音一落,他就沖上去搶過了龔添手里的東西。一把打火機,一根快要捏斷的煙,和染上煙糙味兒的一張黑色名片。 邊姽。 這是邊先生的嗎?龔城邶雙眼一亮,不等龔添回答,他就塞進了褲兜里。 龔添臉色一黑:臭小子! 龔城邶卻已經身手靈活地鉆進了洗手間。 龔添皺著眉脫去了外套,這時候腦子里卻是不自覺地想起了男人說的話能找到的。當時男人的口吻堅定。 是在安慰他嗎? 龔添忍不住又露出了笑容。邊姽怎么能這樣對他的胃口呢? middot; 龔添走了之后,杭清的注意力才落回到宋懲之和靳刖的身上:吃完了嗎? 嗯。兩人忙點頭。 那就該去上課了。 宋懲之卻沒有動,他睜大了眼看著杭清,低聲問:您之前在這里,天天都會和那個龔先生見面嗎?這就是男人口中的有事嗎? 杭清沒回答他的話,轉頭對司機道:送他們過去,路上小心。 宋懲之繃緊了臉,看上去像是在發怒。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杭清覺得這小孩兒的心思實在難以捉摸。不過轉念一想,今天龔添才剛提醒過他要小心。他是沒什么關系,但宋懲之和靳刖呢?別人認得他,可未必會認得宋懲之和靳刖。 走吧,我也一起過去。 宋懲之繃緊的神色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甚至還笑了笑,他伸手攀住了杭清的胳膊,小聲道:一起吧。 杭清掃了他一眼,只覺得宋懲之變臉的本領著實太快。這難道是跟邊姽學的? 有杭清陪在側,宋懲之和靳刖什么毛病都沒了。 而一路上也是風平làng靜,并沒有什么想象中的危險分子出現。 之后連續幾日都是如此。 而這時候警局的審查也陷入了困境之中。 從一個啞巴的口中能問出來的東西實在太少了,才剛剛摸到人家一個窩點,那邊的人就跑了,等他們過去的時候就撲了個空。 龔添再上門來的時候,眼底都還帶了些許血絲,明顯為這樁案子cao了不少心,而去投案的艾雨再也沒被龔添提起過,說明視線是真的完全被轉移開了。 坐。杭清招呼他。 今天剛下班就過來了,而杭清也剛回到別墅,才洗了澡換上一身浴袍出來,雖然他將腰帶系得很緊,但仍舊露出了胸口一大片白皙的皮膚。 龔添努力克制著挪開了目光,臉上嚴肅的神qíng也緊跟著被微笑所替代。 女傭端上了茶水。 而這時候,宋懲之和靳刖聽到動靜也跟了下來,只是今天他們學聰明了一些沒有走到客廳里,而是蹲在了樓梯間,這個角度更好觀察。 靳刖忍不住小聲問:我們這是在gān什么? 宋懲之冷睨了他一眼:看著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