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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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鸞說:“幸好沒劫?!眴淌篮钅茏叩浇裉?,能耐不俗。羽青雀如果劫走他唯一的兒子,怕是難以活著回到鸞城。她說道:“知道是他便好?!备≡诿髅嫔系?,總比暗地里的好對付。 她看羽青雀瘦得厲害,說道:“你多注意身子,莫太傷神,也多勸著姑父些?!彼酶笡]什么才干本事,但對姑母好,什么都聽姑母的,一心向著姑母,把姑母放在心里,如今……這是剜心剮rou吧。 羽青雀點點頭,卻沒辦法應下來。她知道父親難受,大家的心里都不好過,她想勸父親去休息卻開不了口,因為她自己都是能多陪母親一會兒是一會兒,怕……她一走開就沒了母親。 她的母親是有抱負志向,但更多的是想給她掙爵位。她母親是庶女,一輩子被那些嫡出公主們看不起,不想她作為庶公主的女兒也受欺負。她母親的身子骨便是奔波勞累加上傷病,才成這樣。 皇姐能為母親以太上公主之禮下葬,她打心底感激。母親要是知道,一定會含笑九泉。 羽青鸞經歷過喪父喪母之痛,明白那滋味,知道有些事勸不了。她對羽青雀說,“去陪陪姑母吧?!背隽苏?,去到院子里,把醫官們召來,又是一通叮囑,讓他們需要用什么藥,盡管到王府藥庫里取,若是缺什么,及時來報。 她心里明白,這時候,藥石已經沒什么用了。 她回到王府,召來禮部尚書,讓他們將瑞臨長公主的喪禮準備起來,規格提成太長公主。 禮部尚書的父親是承泰天子的太禮信公、如今的老信公,他襲爵為現任信公。禮部尚書信公被羽青鸞的話嚇得當場跪下,說:“大鳳朝立國九百多年,從來沒有庶出公主封太長公主的?!?/br> 羽青鸞說:“大鳳朝的祖廟都塌了,還有什么是不能的?” 禮部尚書被噎得一時找不到話。他想說,那是亂臣賊子干的事,可現在大鳳朝的亂臣賊子多了去,南疆現在干的事,也好不到哪,似乎,南疆干的那么多事,也不差這一樁了……哈? 羽青鸞說:“姑母為我們父女二人一生奔波,她當得起?!彼殧等鹋R長公主這一生的功績,無論是戰亂時調糧,還是經營太商府,又或者這十年里為南疆的奔波、最后累得病倒在朝堂上。 禮部尚書聽著都有些心酸,叩首:“臣遵命?!蹦辖跄苡浀贸甲觽兊墓?,對他們這些當臣子的來說是好事。 羽青鸞取出天子寶印,親自提筆擬詔,封她姑母瑞臨長公主為瑞臨太長公主,讓禮部尚書親自去傳詔。 禮部尚書:“……”他呆滯幾息,最后只能抹了額頭的冷汗,接過羽青鸞遞來的天子詔書,領命而去。 他出了南疆王的御書房,翻開詔書,把那天子寶印蓋下印戳看了又看,壓驚、定神,之后,去到禮部衙門點了人,去瑞臨太長公主府傳詔。 至于金印寶冊之類的,以后再補吧,現在先傳詔,不然他怕瑞臨長公主等不及。 第231章 羽青鸞前腳剛把人殺得血流成河, 刑場的尸體還沒收完,地上的血還沒完全的凝固,她便又加封瑞臨長公主為瑞臨太長公主, 這給鸞城上下帶來的刺激都很大。 地主豪商們猶如吃了顆定心丸。 貴族們還是討論羽青鸞將大野縣抄家滅門案的涉案眾人全部斬首的事, 就又被瑞臨長公主被封瑞臨太長公主的消息砸懵了, 不少人跑到禮部去打聽是不是真的, 甚至有人攔住了剛傳完詔回禮部的禮部尚書信公打聽。 歷來傳詔都是一式三份,一份留存在宮中, 一份留存在傳詔部門,也就是以前的太禮府, 現在的禮部, 一份在接詔人的那里。除此以外,禮部還要把詔書內容原封不動地抄錄成文書通傳出去,相當于手抄本復制件。 趕到禮部打聽消息的人都見到了禮部貼出來的詔書抄本,有些人甚至在禮部尚書那里見到了留存禮部的那份詔書,詔書上清楚地印著大鳳朝天子寶印, 落款處依然是承泰天子的年號。 羽飛鳳原本是名正言位的繼位人, 生生地把自己作成篡位, 各地公侯們都不承認他的天子地位,他死后也沒有自己的天子陵, 只有一座小土包, 沒有任何人使用羽飛鳳的賢武年號, 各地公侯們都依然默認繼續使用承泰天子的年號。 大家的心情都略有些復雜。 南疆王拿著她爹的天子寶印, 用著她爹的年號, 對大鳳朝的禮法置若罔聞,封庶出公主為太長公主??伤B制都改了,還把自己封王了,給瑞臨加封太長公主與之相比簡直不算事。 大家想想承泰天子把對他有威脅的兄弟叔叔們都殺絕了,對自己的協嫡子和諸多庶子也沒有心慈手軟,但對那些忠心他的舊臣們從不曾虧待半分,于是對于羽青鸞連著干的這兩樁事便沒再說什么,不少人備了賀儀送去瑞臨太長公主府。 羽青雀接任商務部尚書幾乎是已經定了的事。商務部不止是管經營買賣,負責探聽各路消息的情報處也在商務部,羽青雀是南疆王心腹中的心腹,即使不交好,也沒必要去得罪。 傍晚,夕陽西下時分,昏睡的瑞臨長公主醒了,忽然又有了精神,覺得肚子有點餓,想起來吃點東西。 老晉公的眼淚當場滾落,又強顏歡笑,讓人去備吃食。 羽青雀帶著仆人將瑞臨太長公主摻扶起來,為她收拾好儀態,又再抬著她到主院正堂,一家人用飯。 羽青鷹和羽青雀的孩子們也都在,年幼的以為祖母身子好了,開心極了,嘰嘰喳喳的。年長的懂事了,大概能猜到什么情況,不敢掃祖母和興,把眼淚悄悄地抹到袖子里,面上裝出一副笑臉。 有客人來送賀儀,管事怕打擾到他們,悄然進屋在羽青雀的耳側悄聲稟報。 羽青雀揮手,說:“請他們稍坐片刻?!迸阒赣H用餐。 瑞臨長公主吃了兩口便又沒了胃口。她病得久了,知道自己的情況,想是回光返照,怕是已經要走了。她笑著說:“我這輩子,沒白活,沒什么遺憾,也沒什么牽掛,你們兄妹,我是放心的?!彼f完,看向老晉公,說:“你莫傷懷,多學學鎮國夫人,多帶帶兒孫,閑了打打麻將,找幾個去度度假?!?/br> 老晉公說:“還說沒牽掛?!?/br> 羽青雀忍住心酸難受,起身去把詔書拿來,故作輕松地說:“這個夠您將來到那些嫡出姑姑、姑婆們那顯擺了?!?/br> 瑞臨長公主見是詔書,笑問:“怎么個顯擺法?”她經歷了一輩子大風大浪,如今一切都看開了,哪怕是對著天子詔書,也能淡然處之,況且,不用想都知道這詔書是她侄女的手筆,詔令不出南疆,除了比南疆王詔令好看點,沒什么稀奇的。 瑞臨長公主見到詔書上洋洋灑灑細細密密的寫滿了字,心想:“這么長的詔書還是很少見的?!彼偌毧?,上面寫的全是她的功績,那一樁樁一件件的看得她眼睛有點發熱,待看到后面寫著加封太長公主時,眼睛都定在了上面,半晌沒有挪開眼。 好一會兒過后,她才掙扎著要起身,但虛弱到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沒能起得來,讓丈夫和孩子扶她,然后對著南疆王府方向重重地叩了一個響頭。 羽青雀待母親叩完頭,和父兄一起,把她扶回到椅子上。 瑞臨長公主笑中帶淚,把詔書捧在懷里,仿佛身上的精氣神都在飛快流逝,她虛弱不堪,但臉上全是笑容,眉間眼盡是得意,仿佛這是她一輩子最風光的時刻。 她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大聲說道:“值了,我這輩子值了,圓滿了,暢快!”大鳳朝九百多年里,第一個庶出的太長公主。瑞臨太長公主用力地把詔書緊緊地捧在懷里,來自嫡出姐妹和姑姑們的冷眼瞧不起,盡皆消散,又仿佛看到了自己建功立業意氣風發的時候…… 她的笑容漸漸地凝固在眼上,眼睛也失去了光澤,身子軟軟地靠了椅背上,詔書還緊緊地捧在懷中。 老晉公摸摸她的鼻息,又摸摸頸動脈,再看發妻緊捧著詔書還帶著笑的模樣,他跟著笑了笑,淚流滿面。 瑞臨長公主府離南疆王府極近,她剛過世,羽青鸞便聽說了。 羽青鸞扔下公文,當即趕往瑞臨長公主府。 她進門后就見到仆人們正在抬棺木、準備掛白幡,禮部的人還沒到,她姑母的遺體還沒被遺動,正捧著詔書,臉上還帶著笑。 羽青鸞是王,瑞臨太長公主為臣,即使她是晚輩,也不能下跪,于是蹲在瑞臨長公主的跟前,看著瑞臨太長公主,對羽青雀說,“青雀,這詔書,讓姑母帶走吧?!蓖ǔ碚f,太長公主們的后代為了昭顯自己比別人略高一籌,會把這些東西留來傳家,但羽青雀有本事,她如果想,能自己再掙一份這樣的詔書。 羽青雀也是這么想的,她點頭應下。 羽青鸞留到禮部的人把瑞臨太長公主裝棺入殮,這才回王府。 她心里難受,又想遠在前線的裴曦,提筆給他寫信,想同他說說話。 旁邊的羽金翅醒了,尿床了,哇哇大哭。 照顧他的女官和奶媽子把他抱起來,換衣。 羽青鸞扭頭看過去,擱下筆,去抱孩子,說:“我來吧?!边€沒拆開尿布就聞到了臭味,于是抱著孩子挪步洗漱間,給他洗澡。 …… 此時此刻,裴曦正在抓狂。 南疆玄甲軍的前身是天子親隨軍,大鳳朝戰斗力最猛的部隊,如今裝備上鐵器,如虎添翼,吊打各路諸侯。唐公、敬世侯、耀武侯聯合起來,依然遭到玄甲軍的暴捶,節節敗退??梢哉f,玄甲軍所向披靡。 可仗好打,打下來的地盤治理起來,卻讓裴曦頭大。 這跟開荒不一樣。開荒是白紙好做畫,他怎么說,別人怎么做,最多就是出來的效果打點折扣,再督促改進,基本上就可以了。 打下來的封地,土地大片荒蕪,人都逃荒跑了,城外的莊園幾乎看不到人,連城里都是街道冷清,很多宅子都空了。 那些人陸陸續續的都逃去了南疆,如今基本上都是有戶籍屋宅和土地,有家有業的,不可能放棄繁華富庶的地方,再回來過苦日子。 裴曦自己干的事,自己知道,南疆的飛速發展,那是建立在瘋狂從各地吸收各種人才、人口的基礎上,吃的是別人封地的人口紅利,如今……別的封地人口沒有了,他們給打下來了。 如果全部沒人,那荒著,以后再慢慢發展,或者是再遷入人口,也行的??伞粲腥丝?,城里還是有幾萬人口的,而這些人……有屬于私人的奴隸,有士族、豪商、地主,這些都是世代生活在這里的原住民,這時候沒逃沒走的,那都是跟封地主的關系不太親近,沒有綁死在一起,屬于符合南疆給戶籍收為己用標準的。 他們奉行的是大鳳朝的禮法那一套,不知道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只知道禮法不可廢,大鳳朝的國祚傳承九百多年,誰廢禮法誰是亂臣賊子,還舉例說明,別人都沒廢禮法,只有南疆搞什么律令,指著裴曦的鼻子罵,是真的寧死不屈。 大鳳朝尚武,很多人的骨氣比脊梁骨還硬。 要殺要剮,人家不帶怕的。 頂著箭雨往前沖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不把自己命當命的人大把地在。 裴曦對他們是殺,殺不得,講理講不通,人家就認理法的死理,推行新政,缺人。 培訓班沒辦多少年,即使招人去培訓,那能考試合格的也不多,挑挑揀揀的,能用的,很少。新收的這些封地,連縣令都湊不齊,要推行新政還不能隨便拉人湊數,不然,放那種不愿意搞改制的人上去,反倒是阻力。 裴曦抓瞎,于是把女兒抓過來當苦力,假裝出考題,讓她說,怎么辦吧。 羽九玄看一眼她爹,說:“推行新政非朝夕之功,休養生息也需循序漸進?!彼D了下,說:“父親告誡我,當穩重,多思多想,切忌輕舉妄動?!?/br> 裴曦:“……”懟我還是跟我打官腔? 羽九玄說:“兒臣以為,趁著剛拿城,大軍在此,在土地耕種上推行新政。當先重新測量劃分土地,讓他們把耕地種上,將所有荒地收歸朝廷,由那些罰為奴隸的戰俘來種,待戰俘種上幾年地,若能安分守己,放歸為良民、劃分土地。若是不遵朝廷土地新政的,誅!” 裴曦:“……”孩子,我們缺縣令。 第232章 這些都是治下良民, 他們反抗南疆并不是要造反,而是觀念上的不認可。 這是新舊觀念的碰撞,南疆推行的新政是推翻他們世世代代遵守近千年腦子里根深蒂固的觀念。 這觀念堅固到哪怕奴隸已經脫離了奴隸身份有了官身, 面對貴族時仍會卑微到骨子里。奴隸主們理所應當地認為奴隸就是牲口, 如今要讓他們同牲口一起遵守同樣的律法, 那是恥辱。士可殺, 不可辱! 奴隸是社會生產的主力,然而, 他們跪久了,立不起來,缺少自主性, 需要被驅趕著干活, 宛若傀儡木人。 奴隸主們從事的是腦力活動, 社會需要他們帶動生產力去運行生產。奴隸主階層, 包括最底層的良民,哪怕是最底層的良民或窮苦的披甲人,家里都會養上幾個奴隸去干耕種等苦累活計。 驟然之間,將奴隸們放歸自由身, 是會引起大亂的。奴隸主們不遵從南疆律令,那就是一紙空文。如果南疆照羽九玄所說, 用誅殺的方式, 會激起他們的拼死反抗, 這就是實施政變激起民變。 裴曦把里面的道理掰開揉碎跟羽九玄講。 羽九玄滿臉狐疑地看著她爹, 將隨侍們全遣退, 壓低聲音問:“爹爹是想把奴隸放歸為良民?”這種傳言一直都有,但更多的是曦公對奴隸太好,不過都掩蓋在了將奴隸養壯是為了讓他們更賣力地干活之下。 裴曦:“……”幾千年的觀念沖突,水土不服的情況,不太好跟她解釋。 羽九玄見她爹不說話,便知道自己說中了。她對裴曦說:“父親容我想想?!备孓o離開,讓她的文課師傅把大鳳朝的禮法典籍找來。 她學的禮節、禮制都是融合舊制度新編的,原有的禮法制度只是作為閑余讀物,她課業繁忙事務多,幾乎沒怎么翻看過以前的舊禮法。 羽九玄花了好幾天,把大鳳朝原來的禮法制度全部看完,她將南疆新政、大鳳朝禮法制度、她爹擬定的管理莊園、作坊、礦廠等產業的制度擺在一起比對,便看出了問題。 按照大鳳朝的禮法制度,奴隸想要成為良民極難,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 她父親的奴隸,可以自己攢錢贖身,可以通過當戰奴、管事晉升做官,有很多奴隸被分派到村子里成為村民,除了種地除了交稅還要交租外,幾乎與良民沒區別。 南疆新推行的制度,算是大鳳朝禮法制度與她父親定的管理制度的折中綜合。 羽九玄可以確定,她父親實施的那一套拿到大鳳朝,只有你死我活。難怪他不敢有動作,愁到直揪頭發。她回想了下別人告訴她的,她爹的發家史,忽然發現她爹能活到現在才是他最神異的地方。 裴曦見到長女翻看完大鳳朝禮法出關,問她:“有主意了嗎?” 羽九玄參考她娘親的做法,建議雙管齊下。 那些無主之地,交給她爹安排戰俘奴隸耕作。城中那些地主豪商士族們,暫時不動,維持原樣。刑律,以南疆的為準。這點是保障城里的那些有地有產業有奴隸的人不被屠戮,能夠得到他們的擁護。從能讓他們接受的刑律入手,慢慢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