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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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二郎和姜二郎都算是京城坐地戶,城外的地是個什么情況都知道,也不用像其他幾個留京的,還需要去看地。姜二郎還要盯著錢莊買賣,跑腿的活計都讓魯二郎包了。跟各衙門打交道擺平各項糾紛的事,讓姜二郎包了,他有義公那么個親爹,京城地界,誰都得賣他三分面子。 …… 裴三郎談完糖廠的事回府,就去后院冶煉爐。 他去時,一個奴隸在賣力地拉風箱,另一人則在旁邊休息。 休息的奴隸見到裴三郎過來,嚇得臉色煞白地趴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裴三郎問:“可有輪流歇息?”打鐵是個重體力活,拉風箱也是,總不能讓人干一整天不歇氣。 奴隸點點頭。 拉風箱的那人跪趴在地上,說他們是輪換著拉風箱,一起打鐵。 裴三郎讓他倆起來。 這有幾天沒見,這兩人的變化還挺大的?;锸成蟻砹?,精氣神也起來了,不再像剛來時那樣木木呆呆的了,多了些靈性。 他看了看那已經縮水一團的隕鐵,對兩人說:“天罰石小了一圈?!?/br> 兩個奴隸嚇得趕緊叩頭,一人連聲說:“絕不敢盜竊公子財物,我們睡覺都守著天罰石,不敢有失?!?/br> 管家剛要訓斥那兩人,就聽到他家三公子就嘆了句:“由此可見,你們是真的挺賣力?!?/br> 管家:“……” 兩個奴隸:“……” 一旁的冶煉匠:“……” 裴三郎說:“這天罰石雖不是銅,但與銅有共通之處。我們鑄銅器,需要火將銅里的雜質淬去,銅沒天罰石硬,因此用冶煉爐即可。天罰石經天火淬煉,堅固不可摧,但里面仍有雜質,就需要烈火鍛燒,再用錘子反復鍛打,將它里面的雜質通過擠壓打出來,最后只剩下里面最堅固的……鐵?!?/br> “鐵經過反復鍛打,百鍛成鋼,可削金斷玉,削銅如泥,這就是我要造的神兵?!?/br> 他又讓奴隸把燒紅的隕鐵石夾出來,告訴他們,要反復燒融到發軟鍛打,打成長條型以后,又折疊起來繼續打,再打成長條型,之后又折疊鍛打,如此持續反復,一層層地鍛打,直到百鍛成鋼?!笆裁唇邪馘懗射?,就是你們至少要把它折疊鍛打一百次,直到它的顏色從黑色變成雪亮的顏色。耗時之長,可能一年,也可能兩年、三年,甚至更久?!庇忻禾磕芸煨?,畢竟煤炭的溫度高,更容易燒融燒軟,很多雜質直接就燒沒了。木炭嘛,僅燒紅燒軟用時就比煤炭長很多。 兩個奴隸和周圍的人被裴三郎連說帶比劃弄得有點懂又不太懂,于是裴三郎拿起兩塊木板和一塊糕點夾在里面,用力打木板把糕點擠出來,說:“就是這樣?!?/br> 他們恍然大悟,終于明白這打鐵的用意。 裴三郎又取出塊絹布交給兩個鐵匠。 絹布上畫有圖鍛劍圖,包括怎么鍛打,打出來的劍是什么形狀,裝上劍柄、護鍔之后又是什么樣子。打鐵是個重體力活,需要使力,但不能盲目地使力,他又教他們怎么敲,其余也簡單,用力均勻就行。 奴隸趴在地上聽得格外認真,聽不懂的也牢牢記住,慢慢琢磨。 這幾日他們跟那些戰奴、匠奴們一同吃飯,跟做苦奴的日子早已不同,往日一起干活的苦奴們見到他們的眼神是羨慕和畏懼的。他們見過石匠、木匠,那些原本也都是苦奴,活干得好,都被公子賜了名字、讓他們只做工匠的活法,吃得好、穿得好,經常還有賞錢,是銅錢,吹起來會有響的銅錢。公子說,他們干的這活,叫打鐵,是鐵匠活。他們不想回去當苦奴,也想學成石匠、木匠那樣的。 …… 裴三郎見過鐵匠就又去見木匠,給他爹造輪椅、拐杖和手杖。 侯爵用的嘛,那自然得造型精美配得上身份,因此還需要給拐杖、手杖和輪椅都做造型,簡單點說,就是不僅要造得實用,還需要在上面雕精美的圖。圖不需要費勁琢磨,按照他爹的品級找圖雕上去就好。 別的木匠活都暫停了,讓他們先替他爹造手杖、拐杖和輪椅。 鎮武侯那么勇武的人,這突然傷了腿沒辦法走動了,還不知道得難受成什么樣。早點給他造好,來了就能用。傷筋動骨一百天,鎮武侯那腿估計還不能太走動,于是先坐輪椅吧,偶爾用拐杖撐著走幾步,等傷口全長好了,再把輪椅收起來。 裴三郎把眼下要忙的事一項項安排下去,便帶著人出城看地去了。 第78章 初冬時節,天氣已經很冷了, 零度左右。 沁涼的冷空氣吸進肺里, 倒是有些讓人神清氣爽的感覺,至少這里的空氣指數是真的好。 圣京很大, 雖然人口沒有上輩子的一線城市那么多, 但地方是真有那么大。城里不必說,城外也是到處都是莊園人家,地里還有人干活。 秋收后, 秸稈燒了一些用來肥田,還留了些曬干, 留到初冬時用來修葺奴隸住的土屋為過冬做準備, 再就是還得做為生火的柴火準備些。 出城的道路上, 從各地趕來的商隊絡繹不絕。 侯府的牌子加上天子親隨軍開道,走到哪, 沿途的人跪到哪,路上的商隊和官員的車隊紛紛讓路,裴三郎一行可以說是暢行無阻。 不少豪商等裴三郎的隊伍過去后, 都在打聽那是什么人。馬車很簡樸,車箱還沒豪商的牛車、驢車氣派,但能用馬拉車, 那至少也是侯府家的嫡子嫡女出行。能有親隨軍護衛、百夫長隨侍的,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大貴族。 裴三郎坐在馬車里, 外面跟著的是護衛長南戟和親隨軍百夫長井康。圍在馬車外的是他的戰奴, 隊伍前面各有五十名親隨軍壓陣。 一百三十人的隊伍, 每人身后背著一個背包,背包上還卷了條被子。 這個世界交通緩慢,出城不可能當天回來,兩三天都不可能看完地,絕對是要宿在城外的,于是裴三郎從紡織作坊里調了批用來裝備戰奴的行軍用品發給了他們。 其實就是背包、軍用背心、一條l型戶外睡袋。 背包是加厚的粗麻布制成的,他做不出上輩子戶外包用的卡在腰上分擔負重的支撐架,只能在背包上多加條腰帶,起到點緩解作用。好在包里裝的東西也不多,就是一些干糧食物和讓醫匠準備的急救傷藥、繃帶。 軍用背心就是兩根背帶掛一條牛皮皮帶上,皮帶上再掛一圈小包。五個包,都只有巴掌大,每個包上有個蓋子可以用紐扣扣上,防止里面的東西掉落,用來給戰奴裝點方便取拿的隨身物品,以及掛竹筒制成的水瓶、骨頭磨成的匕首和箭囊。骨制的箭頭、匕首等武器給戰奴使用并不違制。 l型戶外睡袋,其實就是把一床被子對疊,再將腳部那端縫起來,這樣既保暖,遇到突發情況掀開被子就能起身,不會被捂在被子里出不來。 他翻越臥牛山,沒少見到有戰奴凍死在夜里,有這么一個睡袋,或許就能保他們條命。沒有他上輩子的那種防風化纖材料,于是被子的外層加了層紡織廠用剩下的皮料。 毛皮上的毛都拿去紡線制成衣物去了,剩下的皮堆了滿倉庫,正在努力開發皮制品。 上輩子的皮夾克因為款式問題不好推廣,但可以把皮制到跟皮夾克的皮一樣薄,做成防風的行軍被罩,這樣比較輕,不會太增加負重,被子里面填充紡線用剩下的綿絮頭、羊毛、兔毛的邊角余料,就比較保暖了。內層用的是細麻布,給戰奴用的東西,細麻已經很好了。 他們的腰帶上掛一個開了小孔、有塞子的竹筒裝水,還背有一個行軍用的小陶甕,宿營的時候燒開水。 喝野外生水會感染寄生蟲的知識在戰奴中已經普及開。 普及知識的方式挺瘆人的,有戰奴感染了寄生蟲生病了,治不好,死了。他讓醫匠解剖尸體。醫匠以為他要辱尸,都跪下了,迫于他的強硬態度,不敢不從,然后就……挖出了滿肚子的蟲,超惡心的。 他讓戰奴們來看喝野外生水的下場,還抓了些螳螂來,讓人把螳螂的肚子浸在水里,鐵線蟲就鉆出來了。那場面,那叫一個驚悚。 親隨軍們成天在后院跟戰奴們打交道,又被戰奴們普及了遍知識。 他們只是時代落后,不是人傻,知道有蟲子會在水里產卵,便開始留心觀察,然后發現臭水溝里真有蚊子產卵,到野外時也更加留意,然后發現水里真有的很多他們平時沒發現的小蟲子,于是,人家自發地學著后廚的濾水缸給自己的竹筒加了個濾芯。 親隨軍們入鄉隨俗,就跟著戰奴們也裝備上了。 出城十里,就到莊園了。 他不是搞地質學的,對土質沒什么研究,只能通過顏色和粘不粘來判斷好壞,至于是酸性還是堿性,就分不出來不知道了。要說土地肥沃,沒有上輩子大東北的黑土地肥沃,還不如他上輩子辦公桌上的花盆土,但比起他在朝城那百畝地的土質還是要好些的,是那些黃土和沙土所不能比的,大概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要說莊園長什么樣子,其實跟上輩子的大農村差不多,只是沒有水泥路,大多數的路都是田間的泥土路,很窄,僅容一兩人行走,能過馬車的馬路也都是坑坑洼洼巔得他如同坐搖擺車。 隔上幾里地就是一個由土墻圍起來的小村子,蓋的都是低矮的土墻房草棚頂,里面住的全是農奴。 裴三郎去到一個小村子,戰奴把他們從屋子里趕出來,嚇得他們全跪下了。 他清點乙下人口,一共有十余戶人家,六十多口人,附近的地都是他們在種。如今農忙已過,地里已經開始結霜,再下幾場雪,地就該上凍了,種不了莊稼。農奴都在村子里為過冬做準備。青壯年很少,孩子多,沒有老人,一個個又瘦又臟、從頭發到臉到衣服全都是黑的。剛入冬的季節,他們已經凍得臉和手都是紅的,長起了凍瘡了,沒得到醫治,好多傷口都化膿了。 農奴們住的地方,稱為奴圈,整個小村子都是,他們還養有家禽牲畜,不過都不是他們的,是莊子的主人的,這些牲畜都有數的,和糧食一樣,每年要按照一定比例上交。如果交不出來,他們可能會挨打,可能會被賣掉,也可能會被打死。 莊園其實也是小村子模樣,但圍墻比奴圈的圍墻要高上一倍不止,圍墻上有戰奴放哨,村子里有戰奴巡邏。 有各種養牲口的圈,牲口養得多,那些圈大得像牧場。有奴隸們住的房子,全是土墻房草棚頂,地上到處都是污水和糞便,臟得裴三郎都找不到地方下腳。他一直到瓦房前才好些。青瓦土墻,如果去到上輩子的那些偏遠農村,還能見到這樣的土墻房,這都是莊園的管家們住的地方,也有備著給主人們巡視時住的房子,再就是囤積糧食、過冬的草料等莊上產出的倉庫。 莊上是不宰殺牛羊的,通常都是毛皮豪商來收牛羊,之后才由他們宰殺牛羊制皮,也會賣rou和做一些rou制品。今年莊子沒有主人打理,牛羊都留著沒賣。 牛羊的品種有很多種。 種地的大水牛,又稱耕牛,性情溫和,又高又壯,那是賣得最貴的,一頭水牛至少抵十個戰奴,屬于貴重財產,輕易不讓宰殺吃rou。 吃rou的牛,叫rou牛,腿短身子肥,胖得都是褶子,rou質細嫩,毛質屬于中劣等毛皮,都是中下等人用的。 毛牛,體型比他上輩子那世界的牦牛小,比黃牛大,喜斗,擅奔跑,毛色油光水亮的,奔跑起來的時候身上的毛那叫一個浪,波濤洶涌的。它的rou便宜,毛很貴,是上等毛皮。 羊的品種也分成好多。紡織作坊用來紡羊毛的,是一種名叫長毛羊的羊,長得像西方神話傳說里的山羊怪,還有點像披頭士。還有一種斗羊,特別好斗,角又尖又厲,遇到狼都敢用角去頂,他聽說有人專門養羊來斗。 這個世界的人不斗牛,斗羊,也斗狗。斗狗比狼還兇還壯,渾身結實的肌rou,能咬死狼。 裴三郎還小,小伙伴們談論起斗羊、斗狗、斗獸,都說他小,怕驚到他,淺談即止,不要說帶他去,連聽都不太說給他聽。他想象下斗牛和古羅馬時期的斗獸,就大概能想到貌似不是一般的血腥殘忍。 裴三郎在一頭圈里看到了豬! 這不是上輩子的家豬,而是有獠牙的,六顆獠牙,最長的一對獠牙有一尺多長。它長得比牛還壯,背上的毛是一根根豎起的,如同刺猬。那圈修得比斗羊的圈還要結實,是拿石頭砌的。那豬帶著崽,在圈里發出類似于“嗡嗡嗡嗡”又像“拱拱拱拱”的聲音,簡直像洪荒猛獸。圈上的石頭都被它弄出好多印子。 它見到人就沖過來,用獠牙撞石頭,撞得石頭墻連同外面固定用的大木頭都在顫。 裴三郎:“……”告辭!養豬大計邊上去吧!再也不想找野豬了。他走了幾步,又再回頭看看,問莊園管家:“這豬是吃草嗎?” 管家告訴他,是雜食,也吃rou,啃骨頭,這是戰奴們用獸網從野外捕來的幼豬養大后留來配種的,別看是母豬,同樣能咬死狼和虎。這些都是養來斗獸的,跟獠牙虎和豹熊搏斗的。 這個世界的野生動物有點多。他不知道上輩子差不多發展時期的野生動物有沒有這么多,想象下山海經,估計更離奇的都有吧。 他逛完莊園的獸圈,有種逛完動物園的感覺,再有種就是自己以前被大家保護得好好哦,真的是個養在安全環境里的小寶寶哦。 媽個嘰,這個世界超野蠻的,城墻外的世界好可怕的,到處都有野獸的。 翻山越嶺路上有野獸出沒,經常讓商隊損失慘重的,不止是成群的雪狼,還有這種體型龐大兇悍的野獸。 裴三郎覺得自己需要再好好考慮下,以后是在城里定居還是在莊園里建大莊園。城里定居安全,城外建大莊園好發展,建什么磚廠、牧場什么的,都好自己盯著,就是野獸多,旁邊就是山林子,有點害怕。他想象下,自己半夜睡著覺,院墻外有野獸嗷嗷地叫,要進來吃人,那不是一般的可怕。那么大的野豬,戰奴攔得住個鬼喲。 說好的山里沒有野獸,沒有毛皮可獵,所以山林很便宜的呢? mmp喲,很嚇人的好不好! 他爹鎮武侯敢進山狩獵,真漢子也! 第79章 裴三郎大概能夠理解朝廷為什么會嚴格管制銅, 卻不限制戰奴和非銅制武器及甲衣的使用了, 實在是生存條件太險惡, 來自野外的危險太多, 需要充足的戰斗力來保障人們不受野獸和流躥野匪的襲擊。京郊附近尚且這樣,別的地方可想而知。 他原本還想宿營野地, 現在看看,算了吧, 住莊園多好,有圍墻有院子, 雖然莊園里也有養野獸, 但好歹有圈欄著, 野外……真的不知道會不會睡到半夜被野獸拖走。 他想象中,大貴族的莊園是上輩子的農家樂那樣的度假山莊, 山清水秀,土特產豐富, 上山抓鳥,下河撈魚,是個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好去處。實際上的大貴族農莊……就是臟亂差! 臟就不必說了,污水橫流,隨地大小便, 隨地潑臟水,整個莊園里沒有任何排水溝, 圈養動物的圈里到處都是糞便, 也不見清理。圈很大, 于是里面的糞便就是這里一堆,那里一團,再被動物們踩來踏去,又蹭到毛皮上,那叫一個臟到人想吐。虱子跳蚤這些東西,更是能夠看得見地在奴隸們的頭上、身上、衣服上到處爬,看得裴三郎的身上都跟著癢起來了。 亂,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規劃,完全是隨心所欲地亂堆亂放,這要是沒有人領路,八成是會迷路在各種圈和各種奴隸住的茅草屋中。 他沒見識過呀,好奇心重,然后在低矮的奴隸房門口朝里看了眼,就……人住的圈吧。 一個低矮的小屋子只有一個干草堆成的窩,窩里鋪著破破爛爛的破襖子爛衣服,人就睡在稻草上變成了窩,除此以外,再沒別的東西,換洗衣物都沒一件,不要說矮桌,坐的凳子都沒一張,唯有墻角放著幾把木制的、石制的、骨制的勞作用的工具。有做飯的陶甕,在屋外的屋檐下,不知道是他們自己燒的還是破窖里撿的,又丑又破,用石頭堆了個小灶,那灶是什么樣子的呢,小學時候,學校組織郊游野炊,學生們自己在野地里搬幾塊石頭堆成的那種。小學生們野炊的鍋都比他們的干凈,鍋底都比他們的臉干凈。 他們做飯不洗手,捏豆餅,臟兮兮的手就在豆餅里捏,抓得那叫一個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