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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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郎繼續說:“父親與太衛、太戍同在朝城,若有豪商手中有珍惜奇物,送予太衛、太戍卻不送予父親,父親會做何感想?” 送禮是門學問呀,大哥。送禮的方式不對,會把人得罪死的,不如不送。 鎮武侯能有今天,腦子自然是夠活絡的,以前只是沒想那么多,如今讓小兒子一點,哪能不明白這個理。他問裴三郎:“你是怎么想到的?” 裴三郎說:“賣襪子手套跟賣馬鞍除售價和買東西的人不同外,其它并沒有什么不同。兒子送父親禮物,與父親向天子獻賀儀也并沒太大區別。送了禮,旁人見到有好物什,想求購,然而東西有限,賣給誰、先賣給誰,這就得排個前后順序。我有父兄庇護,不懼豪商們,讓他們自報身家來歷,再依據他們的實力排個先后即可。京中王公顯貴眾多,便如兒子不敢讓父親與兄長們排先后順序,得自己根據父母、兄長、嫂子子侄、朝城士族、豪商由高往低排?!?/br> 鎮武侯一想,是這個理。只是他琢磨來去,總覺得哪里有點怪異,卻又說不上來,只得作罷。 裴三郎看鎮武侯這情況,就只能做出兩手準備。 一個是鎮武侯送禮送得很漂亮,馬鞍的市場宣傳效果很好,來求購的人絡繹不絕,從市開啟一項暴利的買賣。 第二樣,被截糊。 以鎮武侯在京里的根基,這點的可能性占上九成。王公貴族豪門大戶家都有工匠,拿一具馬鞍過去拆開照做就成。有樣品,又不是什么需要高精技術的東西,要不了幾天就山寨貨滿天飛了。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裴三郎略作思量,走身去到坐在矮桌旁的鎮武侯身邊,壓低聲音問鎮武侯:“父親,您能像兒子見您這樣,自己去求見天子嗎?” 鎮武侯還在琢磨怎么送馬鞍的事,聽到裴三郎的話,心臟都跳了好幾拍,用一種“你又想做什么”的眼神看著裴三郎,警惕地問:“何事?” 裴三郎問:“能,還是不能?”不能,就什么都沒得說了,早點洗洗睡吧。 鎮武侯說:“你父曾為天子親隨,得天子親賜鎮武侯?!彼崎_胸前的衣服,露出一道又長又深的傷疤,說:“此為天子擋刀所留?!彼至脸鲦偽浜钣?,“凡王公貴族各地諸侯,若有要事,皆可請求面見天子?!?/br> 這個給力!裴三郎悄悄地給鎮武侯點了個贊,也看出鎮武侯是覺得被他這當兒子的小瞧了有點不樂意。他貼在鎮武侯的耳邊說:“父親去求見天子,將三十具馬鞍全都獻給天子,與天子談生意買賣,二八或三七分利,天子占大頭?!?/br> 鎮武侯嚇得手一抖,“啪”地一聲,手里的陶甕捏碎了,他一把揪住小兒子的胸前的衣襟,大聲問:“你這是要做什么?”天子,豈敢到天子跟前放肆!他嚇得心臟和額頭都在狂跳。 裴三郎也嚇了一大跳,但很快鎮定下來,說:“這樣做,這些利潤都能進入天子私庫。如果不這樣,這些利潤都將入王公豪商庫中。馬匹在戰場上的用途,父親比兒子知道得更清楚。馬匹配上馬鞍對戰斗力的提升,父親也比兒子更加清楚。天下間,有誰的馬能多過天子?有誰的馬匹軍隊敢比天子的強勝?” 他繼續說道:“如果天子禁止其他人私造馬鞍,將打造馬鞍的差使交給父親一個人辦,父親必然成為王公貴族三公六卿的座上賓。您是天子親隨出身,不依靠天子,又依靠誰?您是天子親隨出身,有利益好處不為天子謀劃,又為誰謀劃?馬鞍既可利于天下,又能利于天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鎮武侯徹底地被自己小兒子震懵了,連揪住裴三郎胸前衣服的手都忘了松開。 裴三郎也讓他揪著,很是鎮定。反正是父子私下對話,他只說不干,這些話出他的口入鎮武侯耳,即使不成,最多得幾句訓斥,又不會有其他損失。 好一會兒,鎮武侯才回過神來,神情復雜地看著裴三郎:你才七歲呀。才七歲,就敢謀算到天子頭上。 這可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你怕不是沒見過天子……確實是沒見過天子,連朝城以外的地方都沒見過。 他真不知道是該說小兒子天資聰穎大膽,還是無知者無畏了。 他又琢磨起裴三郎的話,確實有道理,也確實很誘人。他這鎮武侯在朝城算是數一數二,去到京城,面對世族公卿王公宗室就什么都不是了,連上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可這事干得太大,他心里沒底,需要跟幕僚們好好謀劃一二??伤系哪涣胚€不如三郎,誰都沒想到這里,只一個勁地夸贊馬鞍好,去到京城一定大放異彩。 他冷靜下來,松開裴三郎的衣服,替他理平。他指指身旁的位置,說:“坐?!?/br> 裴三郎坐下,對于鎮武侯的反應毫不奇怪。 他問裴三郎,“以你所見,該怎樣將此物敬獻給天子比較好?” 裴三郎說:“父親的騎術極好,你再挑幾位騎術同樣好的披甲人,騎上駿馬,如兒子當日在校場為父親演練那樣,親自向天子演練。父親要穿上最好的甲衣,披甲人要挑相貌堂堂英氣勃發的,要箭術了得百發百中的,以保證馬匹在疾馳途中也要箭箭射中簡靶,在馬背上翻騰挪躍輕松如自,絕不會落馬。馬匹要神駿,寶馬配寶鞍?!?/br> “等把要在天子那演練的披甲人訓練好,做足準備后,父親求見天子,不要直接說要獻馬鞍,請天子挪步看完你們的演練過后,才仔細向天子稟明馬鞍的好處,以及售賣馬鞍可得的利益。以你有現成的工匠作坊,以及這馬鞍還可以進一步改良為理由,拿下馬鞍的獨家……咳,獨父親一人可制作售賣馬鞍的權利,并與天子分賬?!?/br> 裴三郎俏皮地眨了下眼,說:“若是父親的忠仆做生意,所得利潤進父親私房……” 鎮武侯沉聲說:“府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豈有公私之分?” 裴三郎說:“可這些東西是通過官造進入國庫,再由天子跟三公六卿們商議后怎么分,跟直接屬于天子私產,由天子一個人說了算,是不一樣的呀。就像馬鞍進入府庫,母親可以動用,大哥大嫂可以動用,或許哪天你想起來的時候,已經被他們用完了呢?你單獨放在其它地方的東西,誰敢動?” 鎮武侯:“……” 第19章 裴三郎見完鎮武侯,便緊羅密鼓地安排起自己進京的準備工作。 正所謂窮家富路,要出門還是進到王公貴族云集的京城,錢是一定要帶足的。鎮武侯之前給他的金子被他用來換銅錢鑄銅器、買奴隸、買毛皮和鑄馬鞍,只剩下七兩多一點,好在昨天他爹又給了他四十錠五兩重的金子,共二百兩,總算回血活過來了。 他出門在外,不能出手就是五兩重的金子,于是拿出兩錠五兩重的金子鑄成十塊一兩重的金錁子,又再拿出五十兩金子全部打成一兩重的長方形金片,也就是金葉子。 他上輩子小時候看電視劇,以為金葉子就是葉子形狀的,后來上網才發現金葉子和金瓜子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回事。金葉子是長方形的薄薄的金片,金瓜子就是很小錠的金錁子。 一兩重的金葉子打成薄片也沒多大,但薄薄的一片比起金錠子方便攜帶多了。 靴子底的羊毛鞋墊抽出來可以放幾片,靴子筒里可以藏幾片,腰帶和毛絨絨的羊毛皮衣袖里可以藏幾塊,圍脖、披肩里都能隨便藏。他還讓丫環用細麻縫了兩條長布袋,正好把金葉子卡進去,貼身扣在衣服里的腰上。 裴三郎給自己留了二十兩金葉子隨身攜帶,又拿著那打好的三十兩金葉子去找鎮武侯。 鎮武侯看著小兒子提著一個包袱進來,還在納悶,然后就見到小兒子倒啦啦地倒出一堆金燦燦的長方形薄金片。他的眼睛都直了,心說:“你小子又要搞什么名堂?”金子,那么貴重的金子,鑄成了這模樣!想干嘛? 裴三郎把包袱中那放有金葉子的腰帶給鎮武侯,說:“這個,貼身纏著?!彼f話間,還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白嫩嫩的肚皮上貼rou綁著的那條塞滿金片的腰帶。 鎮武侯:“……” 裴三郎把他給鎮武侯準備好的那條塞給他,又讓鎮武侯脫靴子。 鎮武侯深深地看了眼裴三郎,脫下了靴子,頓時一股腳臭味撲面而來,差點沒把裴三郎熏翻。他心說:“就沖你的臭腳都沒有人打劫你的靴子?!?/br> 他屏住呼吸,麻利地把金葉子塞進準備好的帶有夾層的鞋墊中,再把鞋墊塞在了靴子里。之后,他又把剩下的金葉子塞進了鎮武侯其他衣服里,最面上保暖的狼皮大衣塞得最少,因為這衣服就很值錢,萬一遇到打劫或偷竊的,肯定保不住。褲腰帶里塞得最多的,一般來說,打劫的再過分也不會把最里面那層連保暖效果都沒有的細麻布褲子扒了吧。尋常人不太注意的衣角、衣領、袖口里也都塞了些,還留有口子,這樣即使遇到扒衣服的,很輕松地就把能金葉子取出來隨手往地上或某個不起眼的地方一藏,還能留下點。 不多時,三十片金葉子就被裴三郎全藏在了鎮武侯的衣服里了,從表面上半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他放得均勻,再加上冬天的衣服得了普遍偏厚,不管是去掂量還是抖衣服,都看不出點異樣。 裴三郎說:“我聽說有一百多里特別難走的山路要走,山高林密路險,常有野獸的盜匪出沒,連路過的豪商都經常有被打劫的。雖然帶有足夠的披甲人和奴隸護衛,但路上要走那么久,為防萬一,留點保命的金子隨身攜帶?!?/br> 鎮武侯很想問一句:三郎,敢問你是哪位星宿天官下凡? 裴三郎把最重要的錢帶好了,便是準備上路的物資和人手了。 出門在外,要在冰天雪地趕半個月的路,吃、住、行和安全問題都很重要。 雖然裴三郎只是作為隨行的一員,但他并不想處處依靠鎮武侯,能自己妥當搞定的,還是自己來。 首先是隨行人員,安保方面由他的武課師傅帶著三十名戰奴負責。那三十名戰奴是武課師傅從二百里戰奴中挑選出來的,也算是重點訓練人員,有一定的戰斗技巧。他原本只有一個馬車夫,現在又加了一名,兩個馬車夫。再帶有四個小廝和兩個丫環跑腿和照顧日常。 食物的路上的物資,趕路辛苦,寒冬天又更消耗熱量,還得保持充沛的體力應付突發情況,得保證讓他們吃飽。裴三郎給隨行人員按照每天二兩羊rou、兩塊細糧餅和兩塊粗糧餅再加一斤炭準備。他們自備陶甕,路上取雪水煮食,炭火可以邊取暖邊生火燒水熱食物。以戰奴們的體力,負重四十斤前行不成問題,十五天行程的物資并不多,而且隨著路上的消耗,負重會越來越少,像木炭這些東西都可以靠馬車或驢車拖載。 再就是他自己的物資了。 他不僅把自己的馬車鋪得很暖和,還給自己縫了個皮制的登山包,把羽絨被子、小披風和食物、炭塞進去,如果有什么意外情況,好歹有個急救物資包。他的腰上別著把小短劍,兩只靴子里和腿上都藏有銅制的防身匕首,雖說自己的身板還很小,誰都打不過,但是有武器在身上總是安心些的。 這世界的環境讓他特別沒有安全感,這趟又是出遠門,還是在這樣惡劣的氣候條件下趕路,拿出行軍打仗的態度來對待都不為過。 他把物資都準備好了,又反復檢查了遍,鎮武侯來了。 如今鎮武侯對自家的小兒子帶著天神濾鏡,已經完全不把他當成七歲小兒看待,在觀察完兒子對赴京的準備工作后就更是滿意和放心,于是來的時候,不僅他自己來了,還帶了兩個披甲人過來。 那兩個披甲人一個十六七歲,一個十八九歲,從面容五官就能看出都是鎮武侯親生的。 他們穿著羊皮長襖,外面套著牛皮盔甲。說是牛皮盔甲,其實就是前后兩塊牛皮,在肩膀位置和腋下用繩子串起來掛在羊皮襖外。兩人手里各拿著一把銅制的長戟,手上纏著麻布只露出凍得如同紅蘿卜的手指。他們的皮膚黝黑滿是凍傷,嘴唇也起殼開裂,一副飽受風霜的模樣。如果不是他們跟鎮武侯站在一起,裴三郎都不敢相信這是鎮武侯的兒子。這是親戚家的孩子吧? 鎮武侯見裴三郎看著身后的兩人,向他介紹:“這是裴六和裴七,我的兩個庶出兒子?!?/br> 禮法制度下尊卑有別,除非是天家子嗣,不然,庶出的孩子是沒資格跟嫡出的孩子一起排名次的。通常都是嫡一、嫡二、嫡三和庶一、庶二、庶三這樣排,待遇也是完全的兩個不同層次。 裴三郎對著這么兩個庶出哥哥真不知道是該尷尬還是該同情。不過,下一秒他就想到一個問題:候爺,您老除了三個嫡子以外,到底還有多少庶子? 不過他是最小的基本上可以確定的。 裴六和裴七同時單膝跪下向裴三郎行禮:“見過三公子?!?/br> 裴三郎:“……”一個爹生的兄弟,你們要不要這樣? 他茫然地扭頭看向鎮武侯:這是哪一出? 鎮武侯說:“以后讓他倆跟著你奔個前程?!彼f完,像是托付重擔似地用力拍拍裴三郎的肩膀,也不管這肩膀現在是有多小在這冬天被裹得有多厚,完全一副理當所然的你不會讓爹失望的放心模樣。 裴三郎:“……”這給庶出兒子安排前程,安排到嫡出兒子身邊,還是把庶出哥哥扔給嫡出弟弟,侯爺,你的腦子還好嗎? 鎮武侯很放心地走了,扔下目瞪口呆.jpg的裴三郎。 便宜爹給他扔來兩個便宜哥哥當手下用,他活了兩輩子的見識和經驗都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裴三郎先把兩個便宜哥哥扶起來,出于禮貌,先問叫什么名字吧。 這兩人真跟撿來的似的,裴六和裴七就是他們的名字。 裴三郎請這兩人坐下,詢問了他們的一些家庭和個人狀況。 沒辦法,雖然是同一個爹生的孩子,又住在同一個府里,他今天是真第一次見,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們。這要不是有之前學的禮法打底,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估計都得懵圈。事實上,他現在也是懵圈的。 這兩個都是老實孩子,問什么,答什么。裴三郎沒一會兒就掌握了這兩人的基本信息情況,連鎮武侯有多少庶出兒女也都清楚了。 庶女有仨,都嫁人了,還都嫁在朝城,豪商之家。 庶出的兒子,這兩個是最小的兩個,都還沒成家,不過因為年滿十二歲,都已經分家出去了。一人分得十畝地五個戰奴,一把長戟,五貫銅錢。 一貫銅錢是一千文。 這個世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沒見到有銀子。銅錢和黃金的兌比值是一兩黃金等于十貫錢,也就是一萬錢銅錢。銅錢根據所鑄的比重不同分成三種面值,分別是一錢、五錢、十錢。 裴三郎搬到莊園的時候,他娘給他的銅錢都有三十貫,至于鎮武侯那都是直接給的金子。 他活了兩輩子,頭一回享受到被偏心愛護的待遇,那滋味,挺復雜的。 不過這不是爹娘故意偏心,這個世界的禮法就是這樣。如他二哥,有蔭官、有宅邸、有土地、有奴隸還有依附的豪商。至于他面前這兩位庶兄,如果不當披甲人,連小地主都當不成,只能當良民,位列倒數第二等級的第八等級,只比仆人奴隸們高一級。 一個父親生出來的兒子,差別待遇竟然這么大。 第20章 裴三郎很快理清楚現實的眼前的情況。 首先,從眼前的情況來說,不管是嫡親兄弟還是庶出兄弟,都已經是分了家的,在這個沒有公平可言的世界,家至少是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該歸誰的該給誰的都給了,兄弟們之間是沒有利益沖突的。 至于電視和小說里常演的那種夫人跟小妾們爭在侯爺那爭鋒吃醋、什么寵妾滅妻的戲碼,在這個世界也是不存在的,妾通買賣等級如同仆奴,夫人想收拾小妾,直接打死都不用找理由。正房嫡出占據著絕對的生存空間,小妾和庶出只能在夾縫里靠撿漏生存。 沒有利益關系,就沒有矛盾沖突,他父親扔給他的不是兩個麻煩,而是兩個幫手,有著兄弟血緣關系的幫手。 摸著良心講,他的上輩子,趙天賜在她被父母暴打責罵的時候,哪怕能夠站出來攔一下或者是說兩句話維護一下她,她都不會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如今易地而處,他不愿自己活成趙天賜那樣自私自利,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家人活成仇敵。世界那么大,外面那么多錢,到哪里不能掙錢,非要霍霍自家人? 撇開那些,這二位是鎮武侯的兒子,雖然分不到什么家產,但是受到的教育水準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再窮也是第五等級的披甲人,有資格披牛皮盔甲拿銅制武器的人。 從哪方面講,裴三郎都不能輕視和薄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