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雁聲卻接過了煙，搭在手上，另只手一拍，香煙旋轉著彈跳起來，張嘴一口咬住。

    穩穩地！

    “走眼了！”徐立晨側目，“老煙槍了！”

    這個小技巧他會。這可不是抽煙能抽會的，這得練，反復練，練很久，還得足夠靈巧敏捷才做得到。他有個哥們練兩年了也咬不住。

    徐立晨想給張雁聲點煙，張燕生卻夾著煙揮滅了打火機。

    “要我說多少遍？別在我面前來這些?！彼f。

    徐立晨是真心不明白：“哪些??？”

    “抽煙，喝酒，騎機車，把妹，裝酷……”張雁聲歷數了一下，“自己覺得特有型，特成熟？我跟你說，真正成熟的人看見，只會發笑?！?/br>
    徐立晨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張雁聲的毒舌。她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攻擊『性』很強，說話一點不客氣，但奇妙的是，徐立成總是能從其中聽出一種難言的熟稔和親密。

    他反唇相譏：“說這話的您，仿佛跟我不在一個年紀似的？您倒是說說，怎么才是真成熟？”

    這個問題張雁聲居然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大概就像這支煙?！彼f著，舉起手里那支煙。

    “我能?！彼褵熢跈C車的座椅上摁成了一團，“但我不?！?/br>
    這話讓徐立晨有些意外，他怔了怔，品味著其中的含義。

    張雁聲抬手把他嘴里咬著的煙奪了下來，也摁在了機車的座椅上。真皮座椅被燃燒的香煙燙出了一個洞。

    徐立晨也不心疼，也不生氣，抬抬眉『毛』：“嗬！真成熟！”

    上輩子張雁聲不開心的時候就拿煙頭在自己手臂上燙傷痕。后來徐立晨發現了，不讓她燙。

    他把胳膊伸給她：“燙我?！?/br>
    張雁聲燙了一個。徐立晨哼都沒哼地受了。

    但也就燙過那一個。后來張雁聲不開心的時候就燙徐立晨的衣服，徐立晨的書包，徐立晨的機車座椅的皮子。

    汪倩跺腳：“張雁聲你別抽風！”

    又跺腳說徐立晨：“你倒是說說她呀！”

    但徐立晨咬著煙只是看著張雁聲笑。

    張雁聲想干什么都行，想怎么發瘋都行，他陪她瘋到天涯海角！

    張雁聲看著現在徐立晨揶揄的神情，青澀的面孔。

    那可不是陪伴，也不是互/暖，那他媽分明是兩個傻小孩互相拉扯著共沉淪。

    張雁聲把煙彈到地上：“有事說事?！?/br>
    剛才還跟她唇槍舌劍的徐立晨卻不吭聲了。

    張雁聲明白了：“跟你mama談過了？”

    徐立晨繼續不吭聲，那個搓手指的樣子，一看就是想抽煙緩解情緒。

    張雁聲踢了他一下：“你媽怎么說？”

    徐立晨終于抬眼：“我媽老早就知道了?！?/br>
    張雁聲感嘆：“你媽很厲害?！辈粍勇暋荷?，轉移資產，后面更是霹靂手段，雖然沒成功，但是那心狠手辣不拖泥帶水的作風，實在叫張雁聲佩服。

    徐立晨又垂眸半晌，才說：“她哭了?！?/br>
    “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看見我媽哭，從來沒見過?！敝卸倌甑穆曇衾锿钢好浴幻?，“我真想不到她這么兇的人也會哭?！?/br>
    “廢話?！睆堁懵曊f，“你難受了你不哭？你媽怎么說？”

    “她叫我別驚動我爸?！毙炝⒊窟@話說得有幾分苦澀。

    張雁聲點點頭：“所以你mama……有準備是嗎？”

    徐立晨“嗯”了一聲：“婚是肯定要離的，我媽過不下去了。主要是財產方面的事……”

    張雁聲毫不猶豫地說：“別心軟，別犯糊涂！你必須跟你媽站一邊！你跟你媽才是利益共同體！”

    她說著，把手『插』進了兜里。平時有車子接送，學校里面又有暖氣，她一直穿得都是薄外套，在學校里出教學樓也是去『cao』場做運動，也不會冷。

    這會兒在室外站久了，寒意就裹上來了。

    應該穿件厚外套出來的，她想。

    徐立晨剛想說點什么，忽然聽見小門發出吱呀的響動，一個聲音響起：“jiejie？”

    兩個人同時朝門口看去。

    張鶴翎探出個小腦袋，看見張雁聲果然在大門外，高興地蹦出來：“太好了，你在這兒！”

    她小細胳膊抱著一件大長外套：“我看你穿得挺薄的，給你拿了件厚的?！?/br>
    正是張雁聲需要的！

    她接過來套上，又聽見張鶴翎解釋說：“我沒進你房間，我讓羅姨幫忙拿的?！比抑挥辛_姨是被張雁聲允許可以自由進出她的房間的。

    張雁聲頓了頓，拍了拍張鶴翎的腦袋：“知道了?！?/br>
    心想，張寰以后要是敢疼張碩成超過張鶴翎，她就捶他！

    她說：“你回去吧，我跟同學還有事?！?/br>
    張鶴翎乖巧地答應，又對徐立晨說：“哥哥好，哥哥再見！”

    徐立晨神情微有些異樣，答了聲“再見”。

    張鶴翎轉身跑回去了——她穿的也薄，外面是真冷。

    張雁聲轉回頭，卻發現徐立晨還盯著他們家門口。她喊了一聲：“嘿！”

    徐立晨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張雁聲說：“有屁就放?！?/br>
    徐立晨才說：“那個就是你meimei？”

    “對?！?/br>
    “就是……和你不一個媽的那個？”

    這話一問，張雁聲冷笑起來：“你們家司機本事夠大的，什么都能打聽到？”

    “他哪有那本事啊?！毙炝⒊肯訔壍卣f，“你們家司機嘴巴也挺嚴，我們家司機就只問出了你爸公司名?！?/br>
    他說：“不過，知道公司名就好查了。我找我爸的秘書給打聽的，他們本事倒是挺大的，消息都很靈通?！?/br>
    知道姓氏還知道公司，張雁聲坐幾百萬的車，一看就知道是大老板的閨女。秘書們人脈廣，打一圈電話就聽到一籮筐八卦。

    所以張雁聲騙徐立晨說他們家的事她是聽八卦聽來的，徐立晨一點都沒懷疑。因為他們的父母其實算是一個圈子里的人。

    “還能查到我們家地址，你爸秘書這么?！罕啤?？”張雁聲『逼』問。

    她不太信。這些做秘書的都是特別世故圓滑的人。徐立晨打聽消息八卦沒什么，他打聽地址的話，這幫子秘書就是能查到也不會給他，怕萬一出事要擔責任。

    個個都是人精，誰也不傻。

    第78章 第78章同意

    果然徐立晨舌尖頂了頂腮rou, 眼神避開了一下。

    張雁聲冷冷盯著他。他招架不住，承認了：“班級通訊錄，老師們都收在抽屜里, 又不上鎖……”

    張雁聲也不追問了。他要么是自己, 要么是讓哪個學生、哪個掃地阿姨甚至哪個老師去干這事了?？倸w是能找得到愿意收錢干事的人的。

    “你是不是變態？吃飽了撐的查人地址？”要不是被張志源說了之后，張雁聲有意識地不再說臟話，現在就已經爆粗口了。

    徐立晨辯解說：“那不當時一門心思想追你嘛?！?/br>
    “別自我感動了！”張雁聲呸他, “什么是追？根本就是『sao』擾！”

    徐立晨指天發誓：“我長這么大，就查過你一個人的地址！以前從沒干過！”

    張雁聲冷笑：“怎么著？我還該對您感激涕零是嗎？”

    徐立晨覺得話沒法接下去了，強行扭轉話題：“你跟你那個meimei，處得還挺好的？我聽說你弟弟meimei都是私……”

    “用不著你管！”張雁聲說,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你跟你媽是打算怎么著？什么時候跟你爸攤牌？”

    徐立晨說：“我媽說她還沒準備好, 叫我別驚動我爸?！?/br>
    張雁聲冷笑：“你要是不傻，就好好聽你媽的話?！?/br>
    徐立晨惱道：“誰他媽傻??？我答應我媽了，裝不知道！”

    “那就行。以后有的是你鬧他們的機會。等到時候, 你媽鬧得絕對比你厲害, 你就跟著你mama的步子走就行了，別拖她后腿壞她事?！?/br>
    剛才張鶴翎的出現提醒了張雁聲：“我前幾天跟我爸聊了聊你們家的事……”

    她把張寰的建議告訴了徐立晨，說完, 卻又覺得無趣, 揮揮手：“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別難為你了?！?/br>
    不料徐立晨竟然沒有橫眉怒目地否決, 反而沉默了。

    張雁聲詫異。

    徐立晨許久才說：“你爸和我媽想一塊去了。我媽也是這么說的，我……已經答應她了，跟我爸保持好關系，哪怕他們撕破臉?！?/br>
    張雁聲半天沒說話，不敢相信這是徐立晨能做的事。

    “你……能做到？”她遲疑地問。

    徐立晨羞惱起來：“張雁聲！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個什么都做不成的二傻子？”

    基本上, 算是真相了。

    張雁聲反問：“你做成過什么？”

    徐立晨噎住。

    他回憶過往，發現……長這么大，要說“做成”兩個字，竟然是一片空白。他第一次發現，他長這么大竟然可以說是什么正經事也沒做成過。

    以前從沒思考過這件事，乍然發現，內心中奇妙地感到不安。

    特別是，現在有他那個學霸弟弟對比著。

    “張雁聲你別看不起人！”徐立晨惱羞成怒，“我說能做到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