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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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孟金窈是個非常惜命的人, 三千紅塵她還沒享受夠,不想英年早逝。 孟金窈在床上默念了三遍“本姑娘能伸能屈”之后,這才哈欠連天爬起來,打算把床讓給蕭騁懷,自己出去睡榻。 剛撥開珠簾出來,卻發現外間的燈籠都已經熄了, 靠窗邊的軟榻上空空如也。 蕭騁懷人不見了。 秋禾挑著簾子從外面進來,見孟金窈站在門口,愣了下,道:“姑爺說他去書房再看會兒書,讓小姐不用等他?!?/br> ?! 這男人什么時候有君子風度了?! 孟金窈臉上閃過一絲狐疑。 不過走了也好,那雕花大床就是她的了。 孟金窈在雕花梨木床上開心打了個滾兒,看著紗帳盯上紅艷艷的花球,抱著‘看在蕭騁懷這么識趣把床讓給我的份兒上,明天我就開始幫他查死因好了’的念頭酣然入睡。 而此時,書房內,一燈如豆。 蕭騁懷半張臉隱匿在暗色下,拿著一塊干凈的帕子,細細擦拭著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匕首。 燭火下,匕首柄上的紅寶石艷的都能滴出血來。 正是顧楷林從他墳前挖出來的那把。 —— 第二天一大早,秋禾就站在床頭,開始連環奪命催讓孟金窈起床。 “小姐,現在不比原來在府里,你趕緊起床,一會兒要去向夫人請安的?!?/br> 孟金窈不為所動,大被蒙過頭,繼續睡。 秋禾氣的直跺腳,上來拽被子:“姑爺一大早就在書房看書了,你還在睡,這像什么樣子?” “他看他的,我睡我的,夫妻分工多明確?!?/br> 孟金窈拽著被子就是不松手。 沒辦法,秋禾只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小姐你別睡了,昨天好不容易和夫人關系緩和了不少,可不能因為一個懶覺就前功盡棄了……” 也是,蕭騁懷萬一哪天掛了,以后她還要仰仗顧夫人照顧,現在得抓緊時間搞好婆媳關系。 想通這一點,孟金窈麻溜從床上起來,梳洗完就去顧母院子請安。 顧母看到她很是高興,婆媳倆嘮了會兒家常。 孟金窈生怕顧母再提讓她繡花這一茬,便借口說要去書房看蕭騁懷,帶著秋禾快步走了。 “這媳婦倒是個知冷知熱的,就是她那繡工也忒差了點!” 想到孟金窈昨天慘不忍睹的繡品,顧母就覺得頭疼。 那嬤嬤跟在顧母身邊多年,知道顧母雖然嘴上嫌棄,但心里還是喜歡孟金窈的,便笑著接話:“繡工差點就差點,衣裳交給繡娘做就好了,少爺缺的是個知冷知熱的人,老奴瞧著這少夫人倒是很不錯呢!” 被顧母和嬤嬤統一覺得知冷知熱的孟金窈,出了顧母的院子,便去了書房。 剛進院子,就聽到顧耿中氣十足的怒罵聲:“你腦子里裝的是草嗎?一篇禮記看了兩天,還背不下來?!” 嘖,□□味挺濃??! 孟金窈就很好奇,傲嬌的蕭大將軍,現在被顧耿劈頭蓋臉的罵,臉上是什么表情。 “小姐,要不我們不去了吧?” 秋禾聽到顧耿罵的很兇,有些怕,伸手拽了拽孟金窈。 “都走到這兒了,怎么能不去呢?” 孟金窈沖秋禾擺擺手,貓著腰,小心翼翼挪到窗邊。 站在案幾后的蕭騁懷,額角青筋迸了迸。 這些拗口迂腐的東西又臭又長,一句話翻來覆去換字說,每說一遍意思都不一樣,這他娘的誰能記得???! 再說了,他上輩子是個武將,肚子本來就沒多少墨水,字都認不齊全,看著都很費勁兒,更別說背了。 顧耿一甩袖子,聲音又高到了一個度:“我教只鸚鵡,它都能比你背的好,說你是我兒子,我都嫌丟人!” “那你去買只鸚鵡回來教??!” 蕭騁懷一撩衣袍直接坐到太師椅上,一臉挑釁看著顧耿。 顧楷林在顧耿面前,永遠都是老鼠見到貓的模樣,像今天這么膽大妄為還是第一次。 顧耿一時沒反應過來。 趴在窗邊看戲的孟金窈,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抬頭,就對上蕭騁懷的死亡凝視:“你來干什么?” 滿身戾氣的蕭騁懷讓孟金窈心有余悸,想要敬而遠之,可剛才看見那一幕,孟金窈瞬間就釋然了。 看來老虎也不一定是王者??! 不行就像顧耿那樣,直接上手打一頓就好了。 畢竟蕭大將軍現在這個殼子弱成o,她吊打他簡直是綽綽有余??! 孟金窈單手撐在下頜上,杏眸彎成一道月牙,聲色歡喜道:“來看你??!” 看他?! 怕是少了笑話兩個字吧! 蕭騁懷眼睛一沉,正打算說話時,顧耿這才后知后覺反應下來,罵了聲:“你這個逆子……” 說著,怒氣沖沖舉著戒尺要過來揍蕭騁懷。 剛才還一臉‘有本事你來打我’的蕭騁懷瞬間慫了,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開始倉皇逃竄,還不忘氣急敗壞吼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你這個逆子,都敢命令我了?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br> 顧耿氣的胡子一翹,覺得這個兒子要是再不打,怕是要上天了。 孟金窈看著他們父子倆在屋內貓鼠似的追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的從正門進去。 被顧耿逼到死角的蕭騁懷,一時也顧不上丟人,當即逃竄到孟金窈身后去。 顧耿是個老迂腐,在兒媳面前,自然要端著長輩的架子。 這才堪堪將戒尺放下,臉色漲的通紅,一副隨時要被氣背過去的架勢。 孟金窈掃了一眼身后,臉色紅白相交的蕭騁懷。 再一次覺得,男人要是不聽話,打一頓就老實了。 孟金窈莞爾一笑,沖著顧耿福了福身子,才柔柔道:“相公,爹爹也是為你好,你可別辜負他的良苦用心??!” 蕭騁懷殺氣騰騰抬頭,眼光像刀子一樣落在孟金窈身上。 這女人就喜歡看他吃癟是不是?! 當著孟金窈的面,顧耿也不好再動粗,強壓住怒火,語氣不善道:“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還不趕緊滾過來背書?!?/br> 孟金窈迅速閃身到旁邊,幸災樂禍看著蕭騁懷:“相公,好好背??!” 蕭騁懷搓了搓后槽牙,極不情愿挪過去了。 孟金窈本來是想找蕭騁懷問他臨死之前的事情,再商量從哪兒調查,但現在顧耿在,也沒法問,便沖顧耿福了福身子,朝外走。 屈于yin威的蕭騁懷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本書,胡亂翻開一頁,就開始念:“茍活字文若,潁川潁陰人也……” 茍活?! 哪個大家名字這么難聽?! 孟金窈剛皺眉,就聽到顧耿氣急敗壞吼道:“蠢貨,那倆字讀荀彧?!?/br> 孟金窈扭頭,就看到蕭騁懷手上拿著一本書,上書《三國志.荀彧傳》。 “哈哈哈哈哈,荀彧的棺材板怕是要蓋不住了……” 孟金窈笑的跌到秋禾身上。 顧耿的老臉更是掛不住了,袖子一甩,怒聲道:“把荀彧這倆字給我寫二十張,不寫完不準吃飯?!?/br> 話音剛落,顧耿便怒氣沖沖走了。 這老頭走了,蕭騁懷估計又要找自己茬了,得趕緊走。 孟金窈正打算腳底抹油溜走時,后頸猛的被人一提,轉過頭,就看到蕭騁懷臉色陰郁看著她,咬牙切齒問:“夫人,好笑嗎?” “不好笑,一點都不笑?!?/br> 孟金窈瞬間斂了笑,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可惜為時已晚,蕭騁懷摩擦著腰間的玉佩,笑道:“你說我娘要是知道你以前喝酒狎妓賭錢,那她……” “那二十張字我替你寫?!?/br> 孟金窈急急截了蕭騁懷的話,一臉討好看著蕭騁懷。 要是讓顧母知道她以前干的事情,那她孟金窈可能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蕭騁懷含笑看著孟金窈:“這樣不會有勞夫人嗎?” “怎么會呢?” 孟金窈笑的很真誠,但話卻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為相公分憂,我我的榮幸?!?/br> “夫人這么說,我要是不給夫人這個榮幸,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娘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蕭騁懷這種狗男人吧! 許是被蕭騁懷氣到了,顧耿一下午都沒到書房來。 孟金窈咬牙切齒寫完二十張荀彧之后,累的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時,屋里已經暗了下來,隱約有淅瀝的雨聲響起。 孟金窈撐著腦袋起身,下意識朝窗外看去,冷不丁看到窗邊一道黑影,嚇的瞳孔一縮,差點就要叫出聲時,蕭騁懷沙啞說了聲:“是我?!?/br> “怎么不掌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