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寧非:我雖然是個理科生,但也知道無衣說的是打仗的事! 渣統:爸爸渣統給你列邏輯線啦,你說但愿人長久是因為他說無衣,他說無衣是因為你說不容易生活環境不同,你說生活環境不同對應的是他說的那句溯洄從之道阻且長啦。 寧非:啊,那咋了? 渣統:……爸爸我上網課了。 然后寧鋸子的眼前就出現了整首《蒹葭》。 別的他不認識,但那“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八個大字他還是認識的! 擦!這話還有上半句嗎?!為啥暮野兄他不背誦全文?! 想到這里,寧鋸子的冷汗都嚇出來了。 上輩子因為身體原因,雖然也有不少男女對他表白,但寧非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人。 直到死亡,他都沒有明確的性取向。因為對他來說,感情是負擔,是消耗生命質量和時長的非必需品,不在考慮的計劃之列。 平心而論,寧非并不討厭封愷。封愷身體強健,殺伐決斷,心思縝密,是他從沒活出過的那種樣子,放到寧非的時代也是一代人杰。 被這樣優秀的人告白,小虛榮小滿足還是有的。 但,暮野兄的資本……他見過,不是他這破爛的體格能應付的奢侈品,勉強怕是要遭罪! 怎么辦?直說嗎?那是不是以后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一想到這里,寧非的心里就有點難受。 封愷是這時代他少數幾個能聊得來的人,他的眼界和思維方式和現代人有很多相像之處,能夠跟得上寧非的腳步和節奏。 知己難得,但要他馬上接受對方成為親密伴侶,寧鋸子自覺還是做不到。 他沒有經驗,也不準備。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發狠似的,一如室內不甚融洽的氣氛。 良久的沉默,已經讓封愷的眼眸微暗。 他多聰明一個人,見到寧非這種態度,心中已經有了某種猜測。 男人嘆了口氣,苦笑一聲。 “我以為與非弟兩情相悅,現在看來是愷造次了?!?/br> 寧非猛地抬起頭,黑潤的眼眸定定看向對面,像是一只窺探捕獵者的小動物。 他屏住呼吸,心跳加速,等待著接下來的審判結果。 暮野兄是個大度的人。 但感情受挫誰還能大度得來? 被拒絕多傷自尊,天之驕子差你寧非一個嗎? 但心中還是掛著小小的希望。 萬一,萬一,萬一呢? 焦灼的等待中,時間像是被扭曲一樣的漫長,寧非漸漸感到心在變化。 萬一……這不是沒有后路的懸崖。 “不過心悅之情很難收放自如?!?/br> 封愷頓了頓,聲音放低了些,略帶一分憂傷和不甘。 “若非弟并非不能忍受,還望給為兄一些時間,我不會讓非弟覺得困擾的?!?/br> 話說得如此卑微,聽得寧鋸子心中越發覺得愧疚。 本來就是他瞎亂撩撥惹出的情,結果他拍拍屁股跑了,扔下暮野兄一個人,這不是渣男是什么??? 難怪渣統叫他爸爸,不是碎渣渣,不能進一家! 想到這里,寧非還有什么不答應了,連忙點頭。 “能忍能忍,暮野兄你慢慢調整,不著急的?!?/br> 聽他這樣說,對面的男人忽然笑了。 此刻外面已經轉為綿綿細雨,天色也比之前亮了許多。 寧非看到封愷的笑容滿是苦澀和面前。男人驀地站起身,朝他告罪一聲,快步走出了書房。 看著他的背影,寧鋸子覺得心里難受,悶坐在原地,許久沒有動一下。 也就自然沒能看到走出門的男人,伸手從廊下揪出了正在聽壁腳的封小弟。 “可聽得解氣?” 封愷似笑非笑地問親弟。 十二郎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很有求生欲的強調道。 “不解氣不解氣……不是,我是替大哥可惜?!?/br> “可惜什么?” 封愷揪住他耳朵,拎著他朝客房走。 封小弟嚇得都忘了掙扎,睜大了眼睛問他哥。 “咋?你還準備住下?我們家不要臉面的嗎?” “呵?!?/br> 封愷冷笑一聲。 “有更重要的東西,臉面算什么,結果在意料之中?!?/br> 這下封小弟看不懂了。 和著他大哥不生氣就算了,竟然還覺得被拒絕正常???丟臉有癮嗎? “你懂什么?!?/br> 封大公子對弟弟嗤之以鼻。 “不把事情和他挑明,他一直都會得混就混,不如早點讓他正視我的存在?!?/br> 說著,他撒開手,居高臨下看著一臉驚恐的弟弟。 “我在的這段時間,你有多遠滾多遠?!?/br> “敢壞了我的事……你就找塊草地放羊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渣統:爸爸爸爸,我給這章加了個bgm呦,你看唱的像不像你? 第158章 被恐嚇的封小弟一溜煙地跑了。 他其實是不太理解大哥的cao作, 既然被拒絕,那還死皮賴臉留下來干啥,都不要面子的嗎?! 說什么雨下的得大騎馬不方便……以前天上下雹他哥都能帶兵夜襲, 這種雨水算什么?! 不懂,但是不敢問也不敢說。 不過看樣子小非哥是信了, 忙不迭地給他哥安排住處, 態度那叫一個殷勤。 全塢堡最寬敞的房子,那自然就是寧矩子的小院了。 小院是有客房的, 與寧非的房間只隔了一間小客廳, 陳設和主臥幾乎沒什么兩樣。 但封大公子卻選了與小院有段距離的主樓暫住。 身為封家的長子及未來家主, 封愷住主樓并不出格。主樓除了矩子居住以外,也是墨宗招待貴客的首選。畢竟以前的墨宗貧窮困窘,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房子就是主樓了, 里面的家具配置也都算是妥當。 但自從水泥出現以后,主樓這種陰暗陳舊的木質建筑就不怎么受歡迎了。 尤其玻璃誕生后,塢堡里的房子都換上了透明玻璃窗, 既能保溫又不影響采光,再看主樓的小木板窗就更不順眼了。 寧非聽到封愷的請求時, 其實也是怔愣了好半天的。 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失落也有輕松,驚訝之余還夾雜著一絲傷感。 他……他以為……暮野兄會要求住在他隔壁的房間。 不是說悅他之情不可能立刻移除么?不是需要時間調適么?沒有馬上離開難道不是想和他多相處一段時間?為啥選擇住那么遠? 如……如果暮野兄要住他隔壁, 那他……也未必就會反對呀。 念頭一個個在腦子里翻滾,寧鋸子的心百般不是滋味。無奈這樣的少年心事, 他也沒臉皮去跟別人說, 只能憋在肚子里慢慢消化。 “就按大公子的想法來吧?!?/br> 寧非揮了揮手。 “把里面的被褥都換新,好好打掃一下,務必不能怠慢人家?!?/br> 說這些話的時候, 他忽然覺得渾身乏力,興味索然。 昨天晚上熬了一整夜,對他的破體格已經造成了負擔,全靠著沖擊主線的興奮扛著?,F在任務達標驟然放松,又遭遇了封愷的事,寧非的精神氣徹底消耗光了。 他倒在書房里的軟塌上,像一張攤平的貓餅,一根指頭都不想動。 腦子里想的卻全是封愷,尤其是他被拒絕時那逐漸暗淡的眼神,不知怎的總在眼前閃過,讓寧非越發無地自容。 他渣了,真的渣了。以前那樣百般討好,各種親近,還總說是古人的友情黏糊糊,其實黏糊的是他自己! 要是換個性別,這么惦記這么關心,那不是談戀愛還是什么???結果撩撥得人家上頭,又一臉錯愕地說都是誤會,迎風搖曳的小白蓮說得就是他寧鋸子這種了。 沒有當場翻臉,暮野兄可真是好涵養,想也知道暮野兄心里肯定難受。 尷尬,丟臉,憤怒,卻又被大雨困在塢堡,人家選擇遠遠住去主樓太正常不過,怕是煩透了他,根本不想再沾他一丁點邊了。 想到這里,寧鋸子的心就又開始翻騰,頭痛耳鳴,各種不舒服。 他在軟榻上折騰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精神不濟,伴隨著雨聲沉沉地睡去。 這一覺,寧非睡得十分不踏實,仿佛被夢魘纏繞一般,掙扎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