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克雷本想裝著看不到,無奈封小弟的嗓門很大,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也不好再裝傻。 “封少爺?!?/br> 小孩勉強打了個招呼,在封小弟感激的目光中,將人從柜臺帶進了后院。 “小非哥還在城里嗎?” 一擠出人群,封小弟就著急地問道。 克雷搖頭。 “矩子哥哥回塢堡了,他說距離立春沒幾天了,要回去準備準備?!?/br> “立春之前,我們所有人都要回去,店也暫時要關閉幾日?!?/br> “噢?!” 封小弟抓了抓頭。 今天立春是在臘月二十,距離現在還有不到二十天,的確快要到了。 不過立春有什么好準備的,又不是除夕,還全員回城…… 他家小非哥這個習慣好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寧鋸子(拿樹枝戳系統):哎,哎,醒醒啊哥們,來電了 第95章 臘月二十, 朱雀大街上的“寧村作坊”關門歇業,全體墨宗弟子都回到了牛背山的塢堡。 臨走的那天,朱雀大街上的商賈都一臉懵逼, 實在不明白這些“西海人”為啥對立春這件事如此看重,年前正是做生意的好時候, 竟然連店鋪都關了, 平白錯過了賺錢高峰期。 當然,主要是店鋪關門, 從西海國運輸過來的各種日化盒子也都要斷貨。如今寧村作坊的木盒可是市場上最緊俏的東西, 年底拉關系送禮打點上峰, 這玩意可是緊俏貨,送誰都不會出錯。 不過沒辦法,西海人就是這樣任性, 連聲招呼也不打,前一天晚上關門后就集體出城,再也沒了蹤影。 好吧。 朱雀大街上的南北商賈也只能表示理解了。 也許人家路途遙遠, 想早點出發? 反正店鋪還在,就算這群西海人很像是卷款跑路亡命天涯, 但過了年, 人總歸是會回來做生意。 ……會……會回來了的吧…… 沒人關心朱雀大街的客商們怎么想,寧村作坊的伙計和掌柜, 拉著好幾車各式各樣的年貨,喜滋滋地走在回家過年的僻靜小路上。 為了確保無人跟蹤, 梅大娘還特地安排了小孩克雷及一個鐵匠坊的弟子斷后, 一路上小心翼翼,連夜趕路,終于在天亮前進了塢堡的大門。 自從墨宗開辟了水泥, 煉鐵和日化三個產品線,宗門里的弟子就經常分散在各處忙碌,難得能有團聚的時候。 這次因為立春,矩子將所有人都召集回塢堡,算算時間距離過年也不遠了,索性放大家一個長假,讓所有人都能好好休整,安心過年。 這是七代矩子承宗后的第一年,墨宗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對未來充滿希望。 “嘿,這一年!” 柳老爺子敲了敲自己的煙袋,坐在自家水泥房門口的土墩子上,和住隔壁的王大爺念叨。 “這一年可了不得,我老頭子活得也算夠久了,這樣的年景還是頭一次遇到!” “原本夏天那會兒,我都以為自己要去見祖師爺了!那兩回,一回是沒吃的我主動上山,一回是我心口痛的毛病發作,都是差著一口氣,生生讓矩子給拉扯回來了!” “可不是!” 王老頭一個勁的點頭。 “你可真是……矩子救了你兩條命,也救了我一條命呢?!?/br> “要是那時候沒找到土豆,咱們老哥兩已經給埋進土里了,哪還能坐在這兒吹牛???” “啥叫吹牛?” 柳老頭就不愛聽這話,回頭點指了一下身后的水泥房。 “就這房子?那吹牛能吹得出來?你也吹一個給我看看?” “嗨,你這老頭咋抬杠哩?我就是一說?!?/br> 王老頭扯了扯身上的棉襖。 “別說,秋婆子這布織的真好,里面蓄的棉花也暖和,扛風,不枉咱們那么小心地伺候?!?/br> “炕上鋪得棉被棉褥,又軟又暖和,老頭子我這輩子都沒睡過這么好的炕!” “等立春了,地化得差不多了,咱們還接著種土豆種棉花。秋婆子不是說以后要開織布坊嘛,咱們把材料種好,以后有更多的布和棉花,再存上多多的土豆,每一頓都吃得飽飽的,多活兩年才是要緊!種地還是咱們老哥幾個扛事,那些嘴上沒毛的哪能伺候好這些寶貝,嘿嘿,缺了咱可不成呢?!?/br>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這半年下來,有些嘴上沒毛的丫頭小子也在墨宗闖出了名號。 張二柱急匆匆地跑到養豬場,就看到木工班那個弱雞小子正低頭和萍花說話,手里還拿著一張樺樹皮,在上面指指點點。 萍花沒吭聲,卻一直微笑著在聽,不時還會點頭表示贊同。 張二柱酸了,心中失落,但也沒有辦法。 現在的宗門……好像變得很不一樣了。 以前他覺得只要有力氣,只要肯干活,早晚能換得萍花的喜歡,那找漢子不就是找個依靠,他這樣身強力壯又肯干活的,可不比那些弱雞強?! 萍花也是個能干的婆娘,肯吃苦不嬌氣,他們兩個要是一起過日子,早晚能紅火起來。 可是,萍花看不上這么能干的他。 他和她說以后的事,她臉上都沒個表情,反倒是和劉通聊得熱絡。 張二柱在一旁偷聽過,這兩人說的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都是圍繞著那織布的木機。 織布機,織布機,織布機! 張二柱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能靠著男人吃喝不愁,萍花為啥還要費力氣費心思研究這累人的玩意?!秋婆婆織布織了一輩子,眼睛都花得看不清東西,萍花就不怕么? “我看矩子在馬車上裝過這玩意,能夠維持車體穩定?!?/br> 劉通從懷里摸出一根彈簧,又在樺樹皮紙上刷刷寫了幾筆,一個簡單的機械結構就出現在萍花眼前。 “我就想著,如果把飛梭也穿上它,會不會比之前織的更快?” 聽他這樣問,萍花搖頭。 “我想象不出,你要做出來試試看?!?/br> “之前的飛梭我還沒弄懂,有空你也給我講講吧?!?/br> “好咧,我還想問你飛梭咋樣……” 說到這里,兩人相視一笑,竟然有了幾分甜蜜的默契。 張二柱如遭雷擊,只覺得心里悶的也說不出個滋味,但某些扎根在腦中的想法卻開始崩塌。 真的不一樣了。 現在的宗門,都快變得他不認識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但全墨宗最高興的,非矩子寧非莫屬。 寧鋸子扒拉了一晚上的小算盤,覺得自己確保墨宗全員存活,連個意外減員都沒有,這絕壁是件了不起的成就。 除此以外,他還發展了副食養豬,推進了水泥和煉鋼的科技線,按照主線任務的要求超額完成。狗逼系統通電后,應該會大吃一驚。 嘿嘿嘿。 心情一好,寧鋸子就準備大方一回,給他的工程師、工程隊及各條產品線的工作人員開個年會,請大家吃頓不一樣的尾牙。 說是不一樣,不過因為材料有限,也僅僅只能在羊rou和豬rou上下些功夫。好在朱雀大街上的店鋪開張以后,梅大娘也結交了不少南來北往的商人。按照寧非的叮囑,梅大娘一直在收集各地的土特產,倒是搞到了不少稀罕東西。 最驚喜的,當屬調料了。 大小茴香,還有一些西域南亞傳來的香料,以及燒烤圣品孜然。 這些東西在業朝都是不被當作調料,有些是觀賞性植物,有些入藥譜,更有甚者是外地商賈販運過來的一刀買賣,專門騙人傻錢多的本地豪強。 寧鋸子真心覺得本地世家的日子也過得不咋地。雖然號稱是高貴清雅,但飯桌上翻來覆去就那幾樣食材那幾樣做法,燉燉羊rou也不嫌煩,有些好吃但屬于“粗鄙之物”的還不能入口。 好不容易搞出種新吃法,結果還要死死捂住,變成流傳萬代的獨家秘方。 那身為調料的一番情意,終究是錯付了??! 寧鋸子摸了摸下巴。 好在墨宗不這樣,大家什么都能接受,也不挑食。 系統結算之前,這次聚餐既是答謝大家半年來的辛苦和支持,也算提前為自己開個慶功宴。 回想這一路走來,寧鋸子很想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睜眼就到了陌生的朝代不說,原身還是個傻子。 好容易在胡人的刀下搶回小命,卻被告知綁定了一個無良系統,渣前任不但透支了系統資源,還扔下了一筆爛賬等著他還! 開局只有一塊土豆田,然后倒霉系統就停電了,扔給他的是一個百廢待興的爛攤子。那時候的墨宗一窮二白,人都餓得快死了,腦子還都有些上銹,各派人馬都有自己的想法,倚老賣老的不少,對剛剛上任的矩子也是各種怠慢。 就這么難,寧非到底都給他們調教過來了! 如今全員存活,主線任務超額完成。過了今夜之后,小命暫時應該茍住了。 寧鋸子舒了口氣,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他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除了無法醫治的先天疾病,他的人生其實比大多數人都順遂,不缺錢,能不計代價地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放到現代也是種奢侈的生活。 絕地逢生,孤注一擲,殫精竭慮,這些和寧少爺從來都沒什么關系。 這是他第一次拼盡全力在做一件事,個中艱辛唯有自己知道,收獲的時候也就格外激動,大筆一揮,完全不吝惜原料,力求讓大家吃一段終身難忘的尾牙。 尤其,墨宗養豬場第一批沒煩惱的小豬豬已經肥了。無憂無慮就rou眼可見的發胖,如今已經成為塢堡中最受歡迎的話題。 豬沒了卵蛋可以速肥,據說味道還會變好,難不成那多出來的二兩rou真是個禍害?! 每每說起這個,塢堡中的男丁們就會默默端起碗,離那群女人遠遠的。 秋婆婆的紡織班開得越來越紅火,塢堡中的女人們也變得大方自信,一個個走路都挺胸抬頭,跟牛嬸子一樣潑辣爽利,甚至敢在公共場合講漢子的葷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