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看來以前還是借的少了! 知道那小子有錢,但他沒想到兒子手頭竟然如此寬裕,一出手就是朱雀大街的鋪面! 他當年娶媳婦的時候,用私房錢給老妻貼補也就千兩銀票,他都覺得自己壕得了不得?,F在跟兒子比,朱雀大街的鋪子什么價?簡直沒眼看! 可真是全家的心眼都長他一個人身上了!戰利和私房都被翻了不知道多少翻,兒子都送店鋪了,讓他這個當爹的還怎么給?難不成要跟公中支取一筆?! 好在寧非是個不貪心的孩子,十分真誠地拒絕了封大都護的好意。封伯晟覺得不好意思,心中倒是對墨宗和墨宗新任矩子越發高看,言說墨宗弟子以后在雍西關地界隨意居住進出,若有困難,盡可找當地守軍求援。 正說著,謝老忽然找到寧非,說塢堡那邊進城送貨的人到了,問寧非怎么安排。 寧鋸子這才想起來,自己走之前曾經吩咐過,讓人把最近一批已經成熟的肥皂、香皂、牙膏、洗發水之類的拉車送到定安城朱雀大街,準備這兩天挑個黃道吉日開張售賣,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 一聽說墨宗的店鋪要開張,封大都護感覺找到機會,立刻主動說要親去道賀。 于是眾人便定了明日晌午,寧村作坊朱雀大街店正式開張。既然寧非有事,封家人便也不多打擾,馬上差人回家報信,準備明日好好給寧非捧場。 第68章 這次跟著木板車一起來的, 還有梅大娘。 寧非琢磨來琢磨去,覺得店鋪開張的關鍵期,還是得梅大娘過來撐場面。 食間的牛嬸子也是利索人, 可現在冬建用餐量大,她暫時脫離不開, 手底下也沒人能把食間撐起來。 倒是梅大娘, 豬場的活計雖然多,但萍花小jiejie十分能干, 又有個天天插空去義務幫忙, 晚上不睡覺幫著挑水的“田螺·二柱”, 撐個十天半個月貌似沒什么問題。 說起二柱,寧非就不得不佩服戀愛中的漢子,真是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 聽說萍花姐已經明確表示不想嫁人, 可這不但不能阻止張二柱的腳步,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天天去豬場報到搶著干活不說, 晚上還等著萍花姐下工送回食間,攆都攆不走。 梅大嬸覺得小伙子很勤快, 側面并正面了解了一番, 各項條件十分滿意,覺得是個可托付的女婿。梅大娘現在見天地地勸萍花, 言說找個可心的不容易,張二柱雖然不富不貴, 但有手藝傍身, 人又勤快知冷熱,跟他過日子不虧。 可萍花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那套自己賺錢給梅嬸子養老的話, 可把梅嬸子氣個倒仰。萍花現在都避著張二柱走,實在躲不開也不給好臉色,但張二柱好像絲毫不在意,繼續天天上門干活,半點沒有放棄的跡象。 別問寧非怎么知道的,他有個內線哈斯勒,他什么都知道。 這次梅大娘肯出來,也是打著給青年男女制造獨處機會的算盤。她在風月場中混過日子,知道男女之間的干柴要是燒起來,那就是一把火的事,需得有環境,有氣氛。 不然樓子里為啥都用哪些昂貴的蓼紗做簾子,還點香給酒啥的,不就是圖個半遮半掩的趣味么! 是以矩子一說要她去定安城看店,梅大娘忙不迭就答應了。莫說是十天半月,就算兩個月也沒啥,說不定等回來的時候,萍花和張二柱已經成了好事哩。 草原部族的梅大娘對男女之事看得很開,反正墨宗門風正氣,張二柱斷然做不出強迫萍花的丑事,也不敢對姑娘家始亂終棄,不怕他不負責。 至于萍花…… 梅大娘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主意正得很,自己認準了別人說啥都沒用。她這個當嬸子的,最多給制造點機會,主要還得丫頭自己愿意。 她是覺得張二柱這小子挺實在的,也是真心喜歡萍花,一點兒都不嫌棄萍花臉上的印子,啥活都不讓閨女伸手。 男人能做到這步不容易,以后的日子過成啥樣,那也得看萍花自己的經營。 臨走之前,梅大娘忍不住叮囑了張二柱一番,讓他機靈點、活泛點、多討姑娘家歡心,切莫只會悶頭干活,白白長了一身腱子rou。 眼看著張二柱一臉茫然,梅大娘暗暗嘆了口氣,跟著車隊進了定安城。 這次從塢堡中運出來的,是最先一批熟制的肥皂和香皂,還有一些配套的洗化用品,依舊是采用禮盒裝,套裝內含量比之前給封家送去的縮水了不少,但包裝卻是變著花的精美,怎么高大上怎么來。 如今禮盒一事已經分給了王鐵樹負責。有了事情忙,獨臂大叔現在每一天都中氣十足,再也找不到之前的頹喪沉默??死啄莻€小分隊有很多人都被他收編,進入木工班學手藝,這一次帶來的禮盒有幾個就是他們的作品。 克雷倒是機靈,只干了一回就溜出包裝組,死活纏著寧非要一起進城。寧非覺得帶小孩出來見見世面也沒什么不好,于是克雷喜滋滋收拾了小包裹,坐上了去定安城的木板車。 到了定安城,寧非還特地跟梅大娘了一下口徑。 梅大娘在定安城居住多年,城中不少人都識得她,她又離開沒多久,現在忽然回來做了掌柜,肯定有人來打聽來試探店鋪的底細。 “不能說是墨宗的東西,這家店和墨宗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就說老板是個外地商人,你也不知道什么來歷,只是給人家看店的?!?/br> “至于為什么會用你做掌柜……” 寧非摸了摸下巴,一時間還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 定安城中,女人出來干活的雖然多,但也沒人雇婦人做掌柜,這的確有些驚世駭俗。 可他在墨宗扒拉來扒拉去,實在找不到比梅大娘更合適的人選了。 謝木魚三老都曾經進城務工,城中很多人都知道他們來自墨宗,當掌柜就等于泄露了自己的老底。 要是換成更年輕一輩,機靈點的都跟著三老進過城,榆木腦袋做生意怕是要給他賠個血虧,他也不放心。 算來算去,除了一干女眷,就是他寧非合適。 但他不能總在定安城看店,所以梅大娘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好在梅大娘沒讓他失望,馬上自發想了個由頭出來幫他解釋。 “那……就說我們家萍花嫁了個商賈家的隨從,人家是西域來的,家大業大,也不看重定安城這個小店鋪,我是借著女婿的門路才做了掌柜?!?/br> 她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克雷。 “那小子,就是我家新女婿的兒子,萍花是做了續弦,為了讓閨女快點生自己的崽子,我把拖油瓶帶來了?!?/br> 拖油瓶·克雷:…… 寧非想了想,深覺這個劇本說得通,給梅大娘豎了一個大拇指。 西域胡商,男女分別本來就不是很重,家大業大不在乎小店,走關系給看鋪子也不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梅大娘這個人設十分合理。城里很多人見過萍花,也知道她臉上有瑕,做人續弦很正常。女兒好容易嫁了,為了防止拖油瓶使壞,帶前房生的崽子離開家也說得通。反正業人對胡人不了解,覺得什么驚世駭俗的事都可能發生,胡商對彼此也不了解,天下那么大,誰知道你是哪塊草原出來的,根本不會懷疑。 等以后生意做大了,被人探究細節……那到時候再說吧。 這一天,朱雀大街堵頭的那家店鋪,再次成了街頭巷尾議論的話題。 那天封大公子親自帶人進城的事很多人都看見了,大家紛紛猜測這家主人來頭不小,但始終打探不出來路。 然后這些天,那家店又悄無聲息地開工改造,運來的一車一車的泥灰,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院子里鼓搗什么。 倒是看到不少干活的,有老有少,問就說是替主家收拾店鋪,再細追究就探聽不到什么了,院子里被磚墻擋得嚴實,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這店鋪可是朱雀大街上最大的一個,就算位置差,開個客?;蚴擒囻R行都不愁賺不到錢。 但這鋪子之前一直空著,現在忽然要開店,引人好奇得不得了。 當然,對于同一條街上的商戶來說,就換成是擔心的不得了了。 這條街上都是做生意的,萬一自己的貨物和人家撞了,那如何拼得過??? 越想越郁悶,朱雀大街上的很多店家都開始密切關注街尾那家的動向。等了好多天,終于等來了一輛蓋著苫布的大車,又看到有漢子忙里忙外的卸貨,街坊們瞬間都打起了精神。 有人裝作路過,想要掀開苫布偷看一下車上到底裝了什么,卻被個忽然沖出來胡人小孩攔住了動作。 “你干啥???想偷東西是不是?” 胡人小孩穿得不太好,但力氣卻遠超一般的孩子,伸手就把人推了個踉蹌。 “小崽子你找死?。??” 那人怒道。 “你才找死!” 克雷比他吼得更大聲。 “鬼鬼祟祟的,小爺送你去見官!” “呸!老子只是路過!” 那人啐了一口,指著大車上被蓋住的貨物。 “這是你們家的貨?賣的是啥?” 克雷朝他翻了個白眼。 “要你管?!?/br> “嘿你個小崽子!” 那人氣大了。 “老子掏錢買貨,你算什么東西!” “就你?” 小孩斜眼看了看中年男人,搖頭。 “你不行,你買不起?!?/br> “這是給京城貴人用的東西,你不配!” “我#¥%%#*¥%!” 那人氣得連老家話都罵出來了,剛要伸手打克雷,卻被小孩揪住胳膊直接摔飛了出去。 “呸呸,什么東西!” 小孩挺直了小胸脯。 “我們家可是西海國最有名的商人,貨都是給達官貴人用的,若不是此城主人誠意邀請,我們才不會遠渡北海,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你算什么玩意,不就是街口第三家賣毛皮的么?也配用我家的東西?呵呵,發什么大夢!” “克雷?!?/br> 有聲音從店內傳出,是文雅清悅的少年音。 “明日就要開店,你在鬧什么,壞了主家的事要你好看?!?/br> 聽到這一聲,小孩縮了縮脖子,也顧不上被摔到一邊的男人,忙不迭地跑進了店中。很快,又有幾個壯漢出來拉走了貨車。 許是走的匆忙,被緊緊蓋住的苫布被風掀起一個缺口。 周圍有不少圍觀的人眼尖,瞥見苫布下蓋著的似乎是些精美絕倫的木盒。 沒想到店主竟然是來自西海國的大商人,還是受封家的邀請來的定安城,難怪封大公子會親自出馬,也不知他家做的是什么生意,竟然只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 這么多年,可從沒聽說封家和商人有什么交情啊…… 眾人皆是若有所思,內心的好奇瞬間被吊到極點。 聽說明日就要開張,到時候一定要過來瞧瞧,到底賣了什么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