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漫游間，秦惟睡著了。

    第51章 第三世 （17）

    洪鷹一路小跑，到了正廳，見了崔氏，說岳夫子來見她。崔氏慌忙迎到門口mdash;mdash;她對夫子一向尊重。岳夫子和小石頭到了，岳夫子對崔氏行了禮，崔氏忙請岳夫子坐下，又讓洪鷹去叫茶hellip;hellip;一陣忙乎。

    等茶水擺上，岳夫子對崔氏低聲說：請夫人讓閑雜人等離開。rdquo;

    崔氏看看，就是門口站著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她揮手道：小月，你先去廚房吧。rdquo;小姑娘答應了一聲，跑了。

    岳夫子看向崔氏身邊的洪鷹，洪鷹不滿道：夫子，我都快十八了，就要娶妻了！我可不是閑雜人等。rdquo;

    岳夫子想了一下說：也好，我走后，你就是學中的夫子了。rdquo;

    洪鷹愣了：夫子要走？rdquo;

    岳夫子點頭，對崔氏說：我原是朝中禮部主事。rdquo;

    崔氏和洪鷹都不知道這官位是什么，但聽著是個主事，就覺得是個大官，立刻眼露敬佩。岳夫子指著小石頭說：他是京中衛家唯一幸存的骨血，衛家長房長子長孫，衛啟。rdquo;

    崔氏和洪鷹都半張了嘴。

    岳夫子講了衛家怎么被jian臣許溫如和許家的勢力陷害，遭滅門大禍，連幼兒都被追殺hellip;hellip;

    小石頭再聽一次，依然忍不住落淚：那是他的家人，他卻一無所知。只有母親模糊的面容在他的記憶中出現過。他的祖父父親叔叔堂兄弟們，都已經慘死，衛家只有他一個男的活著，而他的女xing祖輩母親嬸嬸堂姊妹此時還在火坑hellip;hellip;

    崔氏也陪著哭，洪鷹兩眼通紅。

    岳夫子又說了自己要帶衛啟上京的打算，崔氏點頭：好，我讓二郎送你們去，他正好在家。rdquo;

    岳夫子搖頭說：不必不必，只需給我和衛啟馬車盤纏hellip;hellip;rdquo;

    崔氏搖頭：此去京城千里，您是個文人，小石頭hellip;hellip;衛公子只是個少年人，怎么能沒有人護送？老爺和大郎都不在，正好二郎在，他帶上幾個鏢師，護著你們，路上安全些。rdquo;

    岳夫子一想也是，就像崔氏行禮道：多謝夫人義舉，事成后我必hellip;hellip;rdquo;

    崔氏擦著眼淚打斷：我們不圖什么，你只要好好照看小石頭hellip;hellip;這孩子可憐hellip;hellip;rdquo;她又流了淚。

    洪鷹對母親說：娘，我也想去！rdquo;

    崔氏說：不行，你沒習過多少武，這些年也沒走過鏢，別去添亂。rdquo;

    洪老大不認識多少字，崔氏一字不識，洪虎洪豹也就認得自己的名字，他們的媳婦都是文盲，當初洪鷹上了學，洪老大就把他當成家里的文化人了，完全不讓他沾鏢局的事，想培養出一個知識分子。

    岳夫子也說道：洪鷹，方才我不是說了嗎？義學里，要靠你繼續教下去，你是夫子了。rdquo;

    崔氏催促道：你去找你二哥來。rdquo;

    洪鷹面部肌ròu糾結：他從小就對岳夫子特別佩服，覺得夫子rdquo;是個極為高大上的稱呼，而現在岳夫子把這個稱呼給了他，他心中驀然涌起巨大的自豪，可同時！他卻無法去京城了！無法送岳夫子和忠良之后去伸冤，他怎能不深覺遺憾！他憋著口氣，跑到鄰院去叫洪豹。

    隔壁的院子里靜靜的，洪鷹邊喊二哥！rdquo;邊去推門，發現門還是關上的，洪鷹拍門：二哥！娘叫你！rdquo;

    里面好久才傳來了一聲：來了。rdquo;

    洪鷹在外面等著，念頭亂飛：二哥多幸運！他能去京城，他得多高興！而自己卻要留在這里hellip;hellip;自己還叫洪鷹呢，應該像鷹一樣飛翔hellip;hellip;爹娘的名字取錯了，洪虎一點都不兇猛，喜歡做買賣，看著很友好；洪豹也不敏捷，平時少言寡語的！二嫂也是個話不多的人。自己叫洪鷹，是只鳥，結果趴窩了。當然，起錯名的不止他的爹娘，小石頭名字倒是硬，可是對阿惟軟得不行hellip;hellip;

    門開了，洪豹沉著臉：走吧。rdquo;

    洪鷹更氣悶，跟著洪豹走回父母的大院，不想再進去聽一遍岳夫子的敘述，就一拐彎，去了秦惟的屋子。他也不敲門，輕輕地打開門，見秦惟閉著眼睛躺在g上，像是在睡覺，洪鷹只好又關上了門，走回了自己的臥室。小時候，他和大哥二哥一屋子，后來大哥離開了，又后來，洪豹也搬出去了，他一個人一屋，但他常懷念當初有哥哥們的時候，尤其像此時這種qíng形，他特別想找個人說說，可屋里除了他沒別人。洪鷹往g上一躺，弄不清自己是在生悶氣還是在因成了夫子rdquo;而沾沾自喜。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了下門，不等他答言就走了進來，洪鷹扭頭一看，卻是小石頭。

    洪鷹坐了起來：小石頭hellip;hellip;哦，衛公子hellip;hellip;rdquo;

    小石頭的眼睛哭得腫成核桃，他搖頭說：小叔，還是叫我小石頭吧，這是叔叔給我起的。rdquo;

    洪鷹也覺得衛公子太生分，點頭說道：就是，這可以是你的小名呀。rdquo;

    小石頭坐在g前的椅子上，對洪鷹說：岳夫子說明天就動身hellip;hellip;rdquo;

    洪鷹驚訝：那么快？rdquo;

    小石頭哽咽著：我走后，你能不能好好照顧叔叔？rdquo;

    洪鷹點頭說：沒說的呀！那是我阿惟哥！我平時也常去給他打水端飯的。rdquo;

    小石頭打著嗝兒：你hellip;hellip;一定要hellip;hellip;讓他活著hellip;hellip;等我回來hellip;hellip;rdquo;

    洪鷹也知道秦惟虛弱得厲害，可見小石頭如此傷心，忙說：好！好！我一定hellip;hellip;rdquo;一定什么？我做不到??！洪鷹只能改口：嗯，我會讓曹郎中給他開好藥！rdquo;

    小石頭聽出來洪鷹到最后含糊了，不禁淚水漣漣，洪鷹也沒辦法安慰什么。他一直知道這叔侄兩個感qíng好，可現在看來，人家不是血親mdash;mdash;衛家的男丁除了小石頭都死光了，小石頭馬上要去京城為家人出頭，就得放棄這個叔叔rdquo;了hellip;hellip;

    洪鷹嘆了口氣，說道：我與阿惟哥也親，我爹帶你們回來這么多年了，我從沒當他是外人，你放心去吧，我會陪著他的。rdquo;

    小石頭沒想到洪鷹這么會戳人心窩子mdash;mdash;無形中說自己不陪著叔叔了，難道自己是個外人了？他一時無法說話，又哭了一會兒，才說：叔hellip;hellip;他只能喝粥了，不能吃咸菜。他洗臉要用溫水，別太濕，一定要gān，不然他會受涼hellip;hellip;rdquo;他嘮嘮叨叨地說，洪鷹聽了會兒，說：你等等，我得記一下。rdquo;起身去書案邊研墨，拿筆將小石頭說的細碎小事記了一大篇。

    小石頭實在找不出要說的注意事項了，終于停了下來，像被掏空了一樣，木呆呆地坐著。洪鷹等了片刻，放下了筆，忽然不再羨慕要去京城的二哥了，他看看窗外，說道：我剛才去看阿惟哥時，他在睡覺，不知道現在醒沒醒。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