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沒有逃跑的幾個衙役也在這些人旁邊轉來轉去看熱鬧，石城達到了警民共治rdquo;，雖然日日有萬千逃兵流民過境，竟然有序不亂。

    這天早上，潘杰起了個大早，帶著幾個人去了西北邊的城門。他們剛到了城門處，就聽見了外面有人喊：胡兵來了！rdquo;

    潘杰與守城的兵士們熟了，亮出五品武官的腰牌跑上了城門，極目望去，清晨薄霧微籠的遠方升起一片煙塵，潘杰心一墜，他剛想說：不要開城門rdquo;，可城下的兵士們已經大喊著打開了城門，一邊喊著：快去報告hellip;hellip;校尉！rdquo;去告訴胡縣令！rdquo;

    城門一開，外面的人們一片鬼哭láng嚎地往里面跑，有的人被撞倒，后面的人踩著他們的背過去，無人停步。

    潘杰側身，對身后的人小聲說：快去集合弟兄們，馬上去東南城門，我們出城回京！rdquo;胡兵過來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等到了現在，他已經盡力了！聽命的人剛要走，潘杰余光里看到了什么，忙說：等等！rdquo;那個人不解地看潘杰。

    潘杰倚在城墻處，瞇起眼睛仔細辨認：就在城外不遠處，幾個大漢打頭，護著他們身后的一個少年和一個孩子。他們沒有隨著人流往城門處來，而是向城門旁邊的城墻處擠去，不久，就到了人流的外緣，擁擠不是那么嚴重了，那個少年扭頭向哭叫聲頻起的城門處看來hellip;hellip;

    潘杰的目光一凝mdash;mdash;十七皇子！

    潘杰低聲道：去把我們的人都找到這里來！rdquo;他身后的人等了片刻，想知道為何如此，可見潘杰看著城外沒有再出聲，忙轉身下了城。

    與早起的潘杰不同，胡縣令現在不上衙了，公文也不看了，能睡懶覺就睡多睡會兒mdash;mdash;不知道日后還有沒有這個機會hellip;hellip;

    他還沒洗臉，汪班頭一頭沖了進來：大人！胡兵到了城外！rdquo;

    雖然知道這是早晚的事，胡縣令還是一哆嗦，他問道：那hellip;hellip;那個校尉hellip;hellip;叫什么來著？rdquo;焦急之下，他竟然想不起來那個領兵校尉的名字了！

    汪班頭說：吳校尉？rdquo;胡縣令連連點頭，汪班頭說：我也不知道，我是去了城門那邊，聽了信兒趕快來告訴大人。潘大人上城了。rdquo;他年紀大了，覺少，早起見潘杰帶著人出去，就跟著走了。

    胡縣令顫抖著手，結巴著說：給hellip;hellip;給我拿水來！我要洗漱！不然hellip;hellip;嘴里有味道！rdquo;

    汪班頭心道文人就是矯qíng！還能活多久？誰會管你嘴里有味兒？！可這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汪班頭點了頭，忙去端水。

    胡縣令深吸一口氣，將潘杰祖宗十八輩罵了一遍mdash;mdash;都是因為他！自己沒法跑！好在老婆孩子都已經離開了，胡縣令深覺自己高瞻遠矚！他找出了官服，等著水來，洗漱了，穿了官服，qíng緒平穩了些，對汪班頭說：我去城門那邊，你自己看著辦吧。rdquo;

    汪班頭說：我家里沒人，就與大人一起去吧。rdquo;

    汪班頭去拿了根水火棍，胡縣令一輩子沒碰過刀槍，出城打獵曾裝模作樣地拉過幾下軟弓，被經略副使等人大肆嘲笑，現在拿把兵器也不會用，弄不好讓人奪了反手一擊hellip;hellip;就袖了方自己公案上的硯臺，兩個人出了衙門。

    街上人們在亂跑，嘈雜地嚷著：快逃??！往南邊逃??！rdquo;

    汪班頭小聲對胡縣令說：就是現在出城也已經晚了，不出一天就被那些人抓了成了兩腳羊。rdquo;

    胡縣令出著虛汗點頭mdash;mdash;那些胡兵騎著馬，這些人徒步怎么能跑得遠？可他也不敢出言讓人留下了，石城一破，下場不是一樣的嗎？出城還有跑掉的希望。

    兩個人逆著向南跑的人流往西北方向快步走，神qíng沉重，無話可說。

    洪老大和汪班頭一樣，年紀大了，也起得早。他估計著洪老三該帶著十七皇子回來，十七皇子不見得會進城，但是洪老三那些人肯定會來向自己打個招呼。他不知道洪老三等人的馬沒了，不然會更確定自己的判斷mdash;mdash;洪老三他們需要馬匹，必須來找他！

    洪老大安排了人每日一早就去西邊的城門附近守著，準備接應進城的洪老三等兄弟。一聽說胡兵出現在了城外，洪老大讓大虎召集了人，一群漢子拿著刀槍棍棒，就往西北門這邊來了。他們中的許多人是上過戰場的老兵，對戰事并不陌生，敵人來了，不逃不就是一戰而死嗎？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大虎和另一個大漢用一架椅子抬著洪老大，曹源作為私人醫生走在洪老大旁邊，他們領著兩百多人，與潘杰的便衣侍衛們幾乎是同時到了城門附近。這些日子兩邊的人早混了個眼熟，此時一照面，都認出了十成十。大虎回頭對洪老大說：京城的人在那里呢！rdquo;洪老大抬頭往城門上看，正見潘杰在城墻上對著下面他的人打手勢。

    洪老大讓大虎將椅子放下，在大虎和曹源的攙扶下，拄著拐杖站了起來。城上的潘杰也注意到城中有一大群人從一條側街到了城門下的空場處，他一眼過去，正好見洪老大扶杖望著他。兩個人隔著從城門涌入的人流對視，不知道的人會誤認為是飽含深qíng，只有大虎看出了自己gān爹眼中的殺意。他小聲問：gān爹，那領頭的怎么在城門上？他們的人怎么沒離開石城？rdquo;

    洪老大嘴唇幾乎不動地說：你那個小兄弟該在城外。rdquo;

    大虎瞪眼：小神醫？這幫雜種，外面胡兵就要來了，不說殺敵，他們在這里伏擊小神醫？我hellip;hellip;rdquo;他說了一句臟話。

    洪老大倒是沒跟著大虎抱怨mdash;mdash;那是十七皇子，不是小神醫！東宮的人自然不會放過他！洪老大眼睛盯著潘杰，側臉對大虎說：你讓人回去找幾匹快馬來，帶著人去城門邊！接著你三叔他們！如果那些人想下手，就收拾了他們！rdquo;

    大虎點頭，抓了個人吩咐他去找馬，然后對后面的人一揮手說：走！去城門！rdquo;眾人喝了一聲，鬧哄哄地往城門處走去。

    胡縣令和汪班頭喘著粗氣走過來。胡縣令遠遠地見了兩撥人，在消沉的心緒中皺眉自語：他們想gān嘛？rdquo;

    汪班頭搖頭：洪老大帶人來拼命，那個潘大人難道也要守城？rdquo;

    胡縣令冷笑：他才不會，該是發現了他要找的人。rdquo;

    汪班頭大聲說：哦！是他們要殺的那個靖遠侯的后代嗎？！rdquo;

    旁邊經過的逃兵們停步：什么？誰要殺靖遠侯的后代？XXXX，靖遠侯不死，胡兵能殺過來？XXX，是誰？老子們得看看！rdquo;

    胡縣令很官僚地說：你們先別添亂??！rdquo;先！

    汪班頭說：就是就是，你們在一邊等等，看看qíng況hellip;hellip;rdquo;有需要再鬧騰！hellip;hellip;不久，胡縣令和老班頭身后就跟了一群瞪著眼睛目光不善的逃兵們。

    吳校尉領著兵士小跑著往這邊來。他的臉上胡子拉碴，更顯得邋遢土氣了。他對身后的兵士們揮手：上城！上城！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