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牽馬往前面走，到了一個小飯館，將馬栓在門口，與汪班頭一前一后進了屋。此時已經過了午飯時分，屋里沒什么人，兩個人選了個暗處坐了，大虎叫了一大盤牛ròu，外加些煮蘿卜、蒸餅菜湯，兩個人都餓了，也不客氣，張嘴就大吃起來。

    吃完了，大虎才問汪班頭：您老說說，城門那里是怎么回事？rdquo;

    汪班頭白了大虎一眼：你小子別跟我裝蒜！怎么回事？你把那個小神醫在他們來之前送出去了，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dquo;

    大虎瞪大眼睛，壓低聲音說：他們是來找那個少年人的呀！他犯了什么事了？rdquo;

    汪班頭瞇了眼睛：你gān爹沒告訴你？rdquo;

    大虎指天發誓：天地良心哪！我gān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投宿到了我們那里，見我gān爹坐著不能動，就說他hellip;hellip;rdquo;大虎卡了一聲，可憐巴巴地看汪班頭：是不是我惹禍了？我把他的事兒和他的樣子到處與人說，他們是不是因此找到了線索？hellip;hellip;rdquo;

    汪班頭見大虎胸口露出刺青，膀大腰圓，真與他臉上的兒童神qíng不相配，撇嘴道：你那豬腦子怎么會知道這種事qíng，你gān爹大概沒敢告訴你。rdquo;

    大虎的眼睛完全圓了：什么事我gān爹沒告訴我？rdquo;

    汪班頭前后左右一通看，然后貼近大虎的耳邊說：那孩子是靖遠侯的人hellip;hellip;rdquo;

    什么？！rdquo;大虎失聲喊了一聲。屋里的兩三個人都看他，汪班頭噓rdquo;了一聲，接著嘀咕：別亂喊哪你！東宮來人追捕，說要就地殺了，不留活口！rdquo;

    大虎的嘴大張，然后使勁合起，咽了口水說：東宮？就地？rdquo;

    汪班頭重重地點頭，說道：你跟你gān爹去說，別幫著那孩子了！知道他在哪里趕快說出來吧！省得給自己惹禍！rdquo;大虎匆忙地從懷里拿出銀子放在桌子上，又將一塊銀子推給了汪班頭，汪班頭沒推辭，從桌子上拿起揣入了衣服里。

    大虎出了門，汪班頭拿起筷子，將盤子里剩下的一條菜夾起吃了，他旁邊過來兩個人，就著椅子坐了，悄聲問：什么靖遠侯的人？rdquo;是那個清泉居的小神醫嗎？我原來還想帶著我大爺去看他呢！我大爺胳膊上長了好大一塊，曹郎中說得割了hellip;hellip;rdquo;

    另一人說：那是曹郎中想找人去讓小神醫下刀！曹郎中說了，他就喜歡看那小神醫動刀hellip;hellip;rdquo;

    別打岔！汪班頭！他真是靖遠侯的人？看那個年紀，該是小兒子吧？rdquo;

    靖遠侯的幾個兒子不都死了嗎？rdquo;

    噓！也許有替身呢！rdquo;

    可我聽說靖遠侯最小的兒子也有二十好幾了hellip;hellip;rdquo;

    也許是個外室的呢hellip;hellip;rdquo;

    怎么可能？！靖遠侯在邊關上hellip;hellip;rdquo;

    汪班頭輕咳，兩個人忙看他，汪班頭故作遲疑：這事太機密了hellip;hellip;rdquo;

    兩個人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班頭！您還不信我嗎？！我保證不說！rdquo;不可能！

    汪班頭深吸了口氣，像是下了決心，低聲說：也就是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jiāoqíng上hellip;hellip;東宮的人持了密令來了，說找到了馬上就hellip;hellip;rdquo;他用手做了切下的動作。

    兩個人啊了一聲，同時點頭道：這必須是兒子??！rdquo;

    汪班頭見桌子上真沒什么可吃的了，站起來，冠冕堂皇地說：我去城門那里看著，話說我都沒見過他！你們誰見了那個孩子，可得幫著指一下。rdquo;

    兩個人同時搖頭：我也沒見過他！rdquo;完全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rdquo;

    汪班頭溜達著回城門值班了，小飯館里的兩個人飛快跑開，等不及將機密rdquo;的新聞廣而告之。

    大虎擔憂地跑回了清泉居，一見獨眼龍就問：你們有麻煩嗎？rdquo;

    獨眼龍一揮手說：你們那天走了不久，那些京城的人就到了。好在你gān爹早就叫了人來等著，他們來了見討不到便宜，就走了。rdquo;

    大虎聽了放下心，去見洪老大，一路發現大家的確qíng緒很輕松，人們有說有笑。大虎進了屋，見洪老大站在屋中，臉上也帶著些笑容，大虎忙行禮說：gān爹！我回來了！您怎么不坐著歇著？rdquo;屋里的人說：洪爺現在不愿坐著了，天天來回走。rdquo;

    洪老大說：我早坐煩了！過兩天我就上街走去。rdquo;他對屋中的人一擺頭，大家相繼退了出去。

    大虎這才湊上去說：gān爹！我把他們送上山了?；爻怯龅窖瞄T里的汪老班頭，他說東宮來的在找靖遠侯的人，抓著就地殺了。rdquo;

    洪老大切了一聲：什么靖遠侯的人？！你記住，那是我們洪家的人，但是現在也不用告訴他們。rdquo;

    大虎呵呵笑了：就是，我們等著看吧。rdquo;也許不用他們這邊動手，靖遠侯那邊就有人出手了。

    洪老大慢慢搖頭，說道：那個孩子真的有運氣，我聽你三叔說過他怎么出的京，根本就沒遇上過什么危險的事。rdquo;

    大虎說：那個小兄弟會行醫，自然是有福報的。rdquo;

    洪老大一瞪眼：還說！他們能找到這里就是你招惹的！rdquo;

    大虎愕然：怎么是我？！rdquo;

    洪老大小聲說：東宮看來知道他會行醫。rdquo;

    大虎愣了：這是怎么說的？他們怎么知道的？那位小兄弟既然不是靖遠侯的人，那他跟東宮什么瓜葛？他以前在東宮露過醫術？那三叔怎么不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別往外說？我若是知道，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rdquo;洪老三的樣子看著還挺驕傲的。

    洪老大無語了mdash;mdash;他知道這事大虎也沒多大錯：自己這么多年的腰傷被治好了，別說大虎了，他都想高興地到處說。洪老大只是郁悶傻乎乎的大虎說到了點子上：東宮怎么知道十七皇子會行醫呢？

    潘杰入住的次日，就去見替代經略副使領兵的人，卻是個校尉，姓吳，快四十歲了，面皮黑厚，長得像個鄉下人。潘杰向他出示了東宮的印信和自己的腰牌，吳校尉指節粗大的手指拿著紙張反復看，潘杰懷疑他其實不認識字。

    潘杰等了半天，見吳校尉悶悶地不說話，有些不耐煩地問：吳校尉可否借我五百兵士，助我去緝拿嫌犯？rdquo;他多說些，一會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吳校尉又看了會兒公文，不看潘杰，將公文遞還給他，含糊著說：這個，要等經略副使回城hellip;hellip;rdquo;

    潘杰聽他一口回絕，冷冷地說：等副使回城？若是耽誤了要事，你可擔當得起？rdquo;

    吳校尉表qíng木訥地說：此事并非軍qíng，我無權動兵。rdquo;

    潘杰手握在刀把上：我乃五品武官，可令你聽命！rdquo;

    吳校尉像個木頭人，沉默著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