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世 （20）

    洪老大不想讓站得不遠的大虎聽見，也特別小聲地在洪老三耳邊說：以防萬一吧，我剛得了東北的消息，說過來了一隊五十來人的馬隊，非商非兵，有東宮路引。如果他們往別處去，就沒事?？扇绻峭莵淼脑?，該是與我們的信人前后腳到hellip;hellip;rdquo;

    洪老三罵了一句：白眼láng！rdquo;他罵那個十七殿下救了的人！如果十七殿下沒那么心軟，怎么會被識破？現在那個忘恩負義的竟然又追到了這里！

    洪老大卻以為他在罵太子，嘆氣道：守邊的靖遠侯都栽在了他手里，你們要小心些。rdquo;

    洪老三皺眉問：靖遠侯握著軍權，那邊是怎么得手的？rdquo;

    洪老大壓低聲音說：據說是他的副將突然發難，斬了他的首級，說他有通敵之意hellip;hellip;rdquo;

    洪老三呸了一聲mdash;mdash;軍中之人最看不起這種出賣袍澤的人。

    洪老大搖頭：當然，那個副將接著就被靖遠侯的人剁成了ròu醬，也沒問出是誰的指使。兩天后，京城那邊的旨意就到了，說六皇子七皇子與靖遠侯勾結，通敵謀反。rdquo;

    洪老三問：有人信嗎？rdquo;

    洪老大撇嘴：誰信？那時洪老將軍雖然戰死了，可西邊胡人也一樣死傷甚重。靖遠侯乘機打了幾仗，把那邊收拾服帖了。這些年，兩邊息兵，靖遠侯仗著有兩個皇子外孫，吃香的喝辣的，是這一方的土皇帝，他通敵gān嗎？rdquo;

    洪老三再次低聲罵道：白眼lánghellip;hellip;果然不是個好東西！rdquo;秦惟對他說了他們救的人是東宮的謀士，洪老三直覺得這些毒計肯定都是那個人出的！

    洪老大黯然道：當初靖遠侯來接洪家的班，多么趾高氣揚！可現在，全家抄斬，下場比洪家還慘哪。rdquo;

    洪老三離開西北已經久了，不明邊境狀況，問道：靖遠侯這么一死，現在邊境誰掌兵？rdquo;

    洪老大的眉頭間現出一道深溝，他將聲音壓得極低：沒人。rdquo;

    洪老三一驚：什么？！rdquo;

    洪老大點頭：朝廷派來接管軍將的郭將軍幾天前馬失前蹄，從山上摔了下去，當場死亡。死訊大概正在報往京城的路上hellip;hellip;rdquo;

    洪老三愕然：馬失前蹄？！rdquo;

    洪老大意味深長地點頭：那邊既然敢用副將謀殺主帥，別人就敢以其人之道還之。rdquo;

    洪老三了然：靖遠侯在此經營十幾年，怎么能沒有幾個忠心之人？可這么殺來殺去的hellip;hellip;rdquo;

    洪老大長嘆：所以啊，洪老將軍戰死沙場，何嘗不是善終？這么多年來，我多少次后悔沒死在戰場上。多虧大侄子治好了我，不然我活著也是遭罪。rdquo;算是承認了秦惟與洪老三的親戚關系！

    洪老三笑了：大哥別難受了，我看你腰都直起來了，臉也胖了些，往后日子就好過了。rdquo;

    洪老大也笑：是啊，我跟重新活過來了一樣，能吃能睡的，大概不久就會跟豬差不多了。rdquo;

    洪老三哈哈笑，大虎聽見了，也咧嘴笑，秦惟從偏廳里出來，發現大家都笑著，就覺得qíng形肯定不是很糟糕，洪老大讓他躲出去就是為了保險起見。他心qíng輕松了，嘴角也翹起，臉上帶了微笑。

    洪老大見秦惟出來，笑得更親切，招手讓秦惟走過去，拍了下秦惟的胳膊說：孩子，別擔心，這些哥哥們都會護著你的。rdquo;

    哥哥？我前世和他們差不多大好不好？秦惟知道洪老大把自己看成了個孩子，笑著說：好的，大伯要注意，三個月不能提重物，不能hellip;hellip;rdquo;

    洪老大笑著打斷：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這就出城吧！你們一出去，我就可以回去休息會兒了。rdquo;這是說他們離開他就不用擔心了。

    洪老三拉了下秦惟，行禮道：大哥，那我們就走了。rdquo;

    秦惟也行了禮，洪老大將他們送到了院子門口，洪老三打頭，大虎和那些大漢們扛著行李包裹，秦惟空著手，一起往前院走。

    在前院大門內，獨眼龍拉了幾匹馬等著他們。秦惟注意到這些馬匹都不是他們來時騎的了，換成了一水兒高頭大馬。

    獨眼龍將馬韁繩一一遞給大家，人們將行李等綁在馬鞍上。

    獨眼龍到秦惟面前，低聲說：孩子，你要多加小心。rdquo;

    秦惟笑著點頭：謝謝李叔！rdquo;

    獨眼龍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塞給了秦惟，說道：我知道大哥給你準備好多東西，可這是我給你做的，你說的棗糕。rdquo;

    秦惟接了，順手揣入懷中，只能再次道了聲謝。

    獨眼龍扭頭對洪老三說：你們快走吧。rdquo;

    洪老三對獨眼龍說：你也要多小心。rdquo;

    獨眼龍擺手：我們這里有大哥，人也多，你們不用擔心。rdquo;

    聽了這話，洪老三吆喝著：上馬！上馬！rdquo;大家相繼上馬，曹源遠遠見了，跑著過來，看到馬鞍上的行李，問道：你們是要出城了？rdquo;

    洪老三催促：是??！改日再見啦。rdquo;踢馬向前。

    獨眼龍一拍秦惟的馬，說道：走啦！rdquo;

    秦惟在馬上回頭，大聲對曹源說：曹郎中，我跟你說的那些事兒，大伯的康復，止血，止痛的藥hellip;hellip;rdquo;

    曹源看出他們的急迫，揮手道：我都記得！你早點回來！rdquo;

    獨眼龍一扯他的袖子，對他搖頭，曹源馬上改口：別急，在外面好好玩！rdquo;

    秦惟擺手，他們一出了院門，大虎一馬開道，引著他們往西城門騎去。到了城門處，遠遠地見兵士們像上次那樣沒站起來，洪老三才暗松了口氣。

    他們根本沒有在城門處停留，一隊而出。剛出了石城，大虎就縱馬狂奔。秦惟來時騎了一路的馬，本以為技術不錯了，此時還是覺得應接不暇。他兩腿緊夾著鞍子，雙手攥著韁繩，專心跟著大虎馳騁。

    洪老三跟在秦惟側后方，騎馬間多次回頭看，其他的人也間或回頭。他們跑入山巒間的小道，幾次在山間回望來路，一直到傍晚，沒有發現有人長久地跟著，大家才找了個背風之地休息了。

    臨睡前，洪老三有些惆悵地對秦惟說：我們今天跑過了當年你外祖最后一戰的戰場，現在是一片連綿起伏的荒丘，有些是當年的墳頭hellip;hellip;rdquo;他們一路奔騎，都沒有停下。

    秦惟沉默半晌，說：等日后有機會，你帶我到那邊走走。rdquo;

    洪老三說：我們去燒些紙錢，也讓那些隨著你外祖去了的人看看你，你有大出息，他們會以你為傲的。rdquo;

    雖然秦惟在內心很自戀，但直面如此的表揚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洪叔，我有什么好驕傲的？rdquo;

    洪老三認真地說：你是能治傷的神醫，這是多少世的功德啊。rdquo;

    好吧，在這里，我的技術的確是神醫了。秦惟無聲地自我chuī捧，嘴上卻含糊地說：您太過獎了hellip;hellip;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