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徐清晚。 這個名字落在宋知枝心間,原來他放著一王府的侍妾不親近,是因為這個女子嗎? 梅太妃垂眸理了理腕上的袖子,淡淡:“此前我也擔憂徐清晚的事過不去,為此專門給她送美人,皇兒也沒看上的,今兒個本太妃倒是知道了,皇兒這是挑剔,一般的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br> 宮人進來稟報,說是圣上和郢王祭完祖,帶著朝臣回來了,準備開席,宋知枝退出宮殿,抬起頭,目光越過太極殿的雕欄玉砌,天邊一抹淡淡金色,闊大的宮殿廣場,清一色的朝臣浩蕩。 最前面,明黃的天子儀仗,天子一身金色皇帝服制,在他的身邊,儲司寒外邊罩了;狼皮大裳,金色手杖支撐著,這讓他的腿看起來好像是正常的,風清朗月般的臉,俊逸頎長的身姿,衣服并不如天子的一身金色耀眼,可宋知枝還是一眼看見他。 隔著長長的白玉臺階,他正提了衣擺往丹墀上來。 “貴人,新春朝臣宮宴是大事,不可耽擱?!?/br> 宋知枝連忙收回視線,跟著宮人離開。 儲司寒隱約感覺到一絲注視,再抬起頭,看見梅太妃站在丹墀上,扶著孫姑姑的手,一只手撥著佛珠,好像真是個吃齋念佛的柔弱妃子,唇角譏諷的勾了勾。 這場宮宴足足前前后后足足用了兩千名宮娥內官,粉彩萬壽餐碟,一應筷著皆是銀器,珍饈美撰,絲竹靡靡,歌舞動人,觥籌交錯間,變故驟生。 天子在服用了一勺柳葉湯后,驟然嘔出一口血,向來優雅的太后尖肅出聲:“皇兒!” “太醫!” “太醫令在何處!” 儲司寒拇指摩挲著虎頭手杖。 一瞬間,歌舞絲竹俱停,朝臣面面相覷,目光皆是微妙的看向儲司寒。 為首的太醫院首太醫令是沖進來的,探了天子心脈,指尖捻了血在鼻尖細嗅:“是鶴頂紅,所幸圣上所食不多,臣這就為圣上醫治?!?/br> 太后死死蹬著太醫,手攥緊了太醫的胳膊:“你務必保住圣上的命,否則,哀家摘了你的腦袋!” “臣一定保住圣上?!?/br> 幾個內官親自扶了圣上去里間醫治,給事終林有之豁的從座位上起身:“郢王殿下謀害圣上,形同造反,當誅之!” 衛松:“林大人,你指責郢王殿下謀害圣上,證據呢?” “郢王殿下把持朝政,戕害皇嗣,指鹿為馬,一樁樁,一件件皆在眼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里還需要證據?” 衛松起身:“郢王爺為了大儲的江山嘔心瀝血,趙大人,你誣陷王爺是何居心?” 上州刺史氣的手指都哆嗦,指著一眾朝臣:“jian臣當道,佞臣惑國,臣不臣,君不君,可憐一國之君竟然當場被毒殺,千百年來,歷朝歷代 ,哪個朝代的國君做成這樣!我林有之苦讀三十載,不是為了伺候佞臣,你們一個個貪生怕死,不怕百年之后,被后人戳脊梁骨嗎!” “你們的文人風骨呢!抱國之志呢!” 有朝臣起身附和:“郢王殿下把持朝政,行朝禍,這非朝廷長久之像?!?/br> “臣附議!郢王殿下當為圣上中毒之事給一個明白的交代?!?/br> “請郢王殿下交出兵權軍權,還政于圣上?!?/br> 衛松:“當年吐谷渾打到河間,朝中一片求和之聲,先帝一心求和,是郢王殿下帶兵苦戰三年,無視十二道詔令才滅了吐谷渾,若是沒有郢王殿下一意孤行,整肅軍隊,你們今日有機會高枕無憂,站在這里指點朝事?” 儲司寒的人亦起身爭辯,一時間大殿皆是爭吵之聲。 宰相起身中肯道:“這件事的根本還是應先查證,究竟是何人對圣上下毒,查出幕后之人才是?!?/br> 太后:“郢王殿下,圣上中毒一事,你是不是該給哀家,給朝臣,一個滿意的交代?” 殿內突兀的響起響亮的鼓掌聲,眾人看去,只見是儲司寒手腕繃直,兩只寬大修長的手扣擊。 他扶了拐杖起身,睥睨著在殿內一眾朝臣的面上掃一眼:“文死諫,為國以禮,林大人不愧是世代書香,敢行死諫之風,一身正值浩氣,本王欽佩?!?/br> “林大人既有心效仿圣賢,意欲諫死,圖流芳百世,本王怎可不成全,不如,就隨了先賢,屈大夫投汨羅江而死,林大人便投身宮中千里池,本王必定讓你的美名傳遍大儲?!?/br> 林有之喉頭梗著一口血,朝金座方向重重磕頭:“為江山社稷而死有何懼,臣拜別圣上!” 林有之磕了頭,起身大義凜然而去。 太后吩咐宮人:“哀家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人在興風作浪,想害死圣上,為禍朝廷,將涉事的宮人都帶上來?!?/br> 一盞茶的時間,涉事宮人全部被帶上來,清一色的宮人服制中,一道不同衣制的嬌小婀娜倩影格外矚目。 儲司寒拇指咯著手杖上的虎頭,目光沉到底。 宋知枝慌亂的解釋:“是我嘗的菜,沒有毒的,我不知怎么回事?!?/br> 太后胸口劇烈起伏:“郢王殿下真的不是賊喊捉賊嗎?” 梅太妃:“自然不是我皇兒,為顯公允,今日所有宮人一道入大理寺,用刑伺候,總有人說真話,自然能找出來兇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