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吧?！毖ψ託J說著，終于看向他，“這段時間也沒什么事兒，你怎么消瘦了不少？”

    “消瘦么？”閔秋勉強地笑了笑，“將軍才是真的消瘦了太多?！?/br>
    軍營里雖然無酒，但有閔秋在，野味是少不了。

    跟半年前相比，薛子欽是瘦了些。

    閔秋又道：“將軍，當初為何不強行將他帶走？”

    “什么？”

    “以我們當時的人馬和功勞，即便將軍開口要帶九皇子走，皇上不會不允許?！?/br>
    薛子欽略顯狹長的丹鳳眼瞇了瞇，正當閔秋以為自己這話觸怒了薛子欽時，他嘆了口氣，轉身扶著憑欄，看向邊塞一望無垠的草原：“這還是你第一次跟我說這些?！?/br>
    “將軍的私事，末將是不該過問?！遍h秋站在他身旁道，“單單是今夜，可否允許閔秋一問？”

    “若要帶他走，自是很簡單?！毖ψ託J道，“他既無意，我當然不會多情?！?/br>
    “將軍還是喜歡他?！?/br>
    “不喜歡?！毖ψ託J搖搖頭，直說道，“或許曾經喜歡?！?/br>
    “那為何總是望著王都方向？”

    “……你以為我是惦記玊兒？”聞言，薛子欽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看著閔秋。

    二人本并肩而立，離得很近，薛子欽轉過頭，閔秋正看著他，近得仿佛可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閔秋跟隨他多年，他的模樣薛子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刻閔秋看他的表情，卻突如其來的陌生。閔秋雖不如周瀟那般溫潤如玉，一副翩翩君子做派；但也并非三大五粗，一眼望去長相平平，看得久了也能覺出俊朗之處。

    他眉骨很高，顯得眼眸深邃，卻總是皺眉，帶著股憂郁之氣。

    聽見薛子欽的話，閔秋也很驚訝：“不是？”

    “當然不是，”薛子欽道，“不是我的東西我從來不惦記?！?/br>
    “那將軍是在看什么?！?/br>
    “郭林充的埋骨之地?！毖ψ託J坦言道，“清明才過不久，但都無法親手為他上柱香……若不是我掉以輕心，他也不會……”

    “將軍莫要自責！”閔秋連忙道，“人各有命，只怪賊人狡猾?！?/br>
    “我知道?！毖ψ託J說著，從地上提起一壇酒，遞給閔秋，“喝嗎？”

    “……有違軍規?！?/br>
    “我瞧你似有話要說?！毖ψ託J才不管他的拒絕，直接將酒壇塞進了閔秋的懷里，“從前不覺得，江也和魏家小子走了，才覺得戍守邊關當真索然無味?！?/br>
    “本就是個苦差事?！遍h秋無奈接下，順著薛子欽的話說了下去。

    薛子欽轉手又提起一壇，喝了一口后道：“幸好你沒出什么意外?！?/br>
    “將軍……”

    “除了周瀟，跟我少年相識，就是你跟我最久?！毖ψ託J自顧自地說起來，“不過你這個性子，真像個老媽子?！?/br>
    “……”

    “你能不能硬氣點啊，”薛子欽語帶埋怨，“你看看你，在軍營里誰怕你，一點副將的氣質都沒有。還記得嗎？那次你抱著我一頓抹眼淚，丟死人了……”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閔秋被他說的難為情，抱著酒壇也跟著喝了口。

    回來后雖然閑暇，時間很多，但像今夜這般跟薛子欽把酒相談，還是第一次。

    對閔秋來說，只不過是追隨他做了些事；但對薛子欽而言，奪位之亂里他失去了三個很重要的人，閔秋自然不愿意提起他的傷心事。

    薛子欽今天話卻多了起來，約莫是夜里人容易多愁善感，提起了以前的事竟停不下來：“我說就那么點事，你就以為我死了，我在你眼里是多不行??？好歹我也是萬軍從眾取敵將首級的名將，你至于那么看不起我么？”

    閔秋不服道：“那將軍也是rou體凡胎，被殺就會死?！?/br>
    “……那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以為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