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可否借一步與施主說話?!?/br> 那住持將手豎于胸前,青綿聽罷,點點頭。 二人直至一私房之內,青綿抬腳,甫一進門,便瞧見這殿內立了一無名牌位。 這和尚總不能是隨意引她進來的。 “住持可是知道些什么?” “老衲只是受故人之托而來,其中真相并不盡數知曉。只是老衲如此說,施主可認得我口中這位宮里的娘娘?” “認得了?!?/br> 那是她自己,她如何認不得? “阿彌陀佛,這位娘娘前世雖一心向死,卻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若有其二選擇,她必不會再走一次老路,以死而解困局?!?/br> “如今,能見到女施主,故人心有所喜,她只盼施主莫再唯利是圖,心系自身而誤大局?!?/br> - “綿兒?” “姑娘!” “大夫,綿兒這是怎么了?為何昏睡了三日還不曾醒來?” “風寒之癥已好,老夫瞧,估計是魘著了?!?/br> “夫人多喚喚,興許能喚醒?!?/br> 青綿只覺周身噪雜,好似是羅嬌的聲音,也好似是柳澄與翠暖的。 她的眼皮很重,撐也撐不起來。 明明,她還在福祿寺,與那老僧說話的,為何此時她反倒回了穆宅。 她用力睜開,遂又起身。 羅嬌瞧見了,一心的擔憂這才壓下去,哭著將她又按下去:“綿兒你醒了!你方才醒了,莫急著起來?!?/br> “阿娘,我這是怎么了?” 青綿問著,羅嬌道:“那日你去山上,不知見了何人,回來殿中尋我,沒與你道兩句話,你便暈過去了。我瞧著心急,忙叫人將你送回來看大夫,謝天謝地,你總是醒來了?!?/br> “阿娘真怕你出什么事?!?/br> 青綿恍惚,她與那住持見面和交談的場景是那般的真切,可這竟是一場夢嗎? 她有些分不清了。 原也守著青綿的大夫瞧見她醒來,亦是大喜:“姑娘并不大礙,只是那日受了風寒,如今既已醒,熬著再煎幾副藥調養便好了?!?/br> 羅嬌上前致謝:“多謝大夫?!?/br> 說罷,她與柳澄道:“柳澄,去送送?!?/br> “是,姨娘?!?/br> “您這邊請?!?/br> 柳澄受命帶那大夫出去。 “你這身子自來便不好,后來著人開了方子養了幾年可見大好。如今這么,這體弱之癥又犯了起來?” 羅嬌蹙著眉,隨后將青綿的手指拿起來,一根一根手指搓著,替她活血。一邊又問:“除去昏睡乏力的癥狀,你還有什么其他不適沒有?” 青綿搖搖頭。 “莫要瞞著我,這可是實話?” “是實話,阿娘莫憂心了?!?/br> 身體除了昏睡乏力之外,亦沒有什么食欲。她總覺得近來神思總神游于外,心若無主一般。 第18章 病還未好徹底,青綿攏上披風,便捧上賬本去了穆云富的書房。柳澄急著跟上,復而又折回去,去拿一早給穆青綿準備好的湯婆子。 “姑娘怎地連湯婆子都忘了拿?” 青綿回眸,笑了笑,從柳澄手中接過去。 穆云富今日休憩,并未遠行,青綿是算準了日子堵上門來的。 “父親今日得空,可否給女兒講講,我名下的那幾間鋪子如今是怎樣個情形?” “你身子還未好,怎就輕易跑了出來?”穆云富瞧著她,蹙緊眉頭,羅嬌最是疼愛穆青綿這個女兒,她病了之后羅嬌整宿都合不上眼。她倒好,病才剛好,倒堵上門來問鋪子的事了。 “若我所記不差,我隨你的嫁妝除了那幾間鋪子,還有十箱金銀彩帛與珠寶,再不濟,給你的那一百萬兩的銀票也是夠花的。鋪子的事,由袁家賬房替你打理,你只等著每日的流水入賬就是了,何必多問?” 他早知這個女兒打小不同,一個女兒家,日日跟在她兄長身后吟詩作賦,還惦記起經商一事。 “那十箱金銀彩帛與珠寶都是平日花銷要用的,既是要用,便總有要用完的一天。鋪子放在袁家的賬房打理,我才不放心。若是他日再來袁蘋那樣的一個潑皮無賴,挪用了我嫁妝怎么辦?怕是旁人給了我假賬,我都未知!” 穆青綿這話一說,穆云富打著手掌拍了一下:“來,你跟你爹爹我說說,那一百萬兩銀票你要如何用?你如何用的完!” “我!去救濟災民,去供養軍隊,去開授女學堂,還去助寒門子弟上京科考!”穆青綿硬著頭皮說道:“這方方面面哪里不需要用錢?” 穆云富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冷眼看著穆青綿:“且不說我等最低賤最被人瞧不起的商戶并無救世濟民的責任,再者,你可是我的女兒,你是什么樣的性子我能不知道?” 一個一心只想著自己好的女兒家,她努力讀書也不過是為了顯得自己有才學,將來能被更多人瞧上,從而達到自己嫁入高門的目的。 她一輩子就這點盼頭了,如今倒說出這等憂國憂民的抱負之言,這不是笑話是什么? “阿爹,兄長是商賈出身,亦考取功名,他雖位卑,卻從未忘記憂國。我們穆家既富甲一方,又何必說這般自輕自賤之話?!?/br> 穆云富自以為看透了女兒,卻不想穆青綿說出這一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