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前世之言，在她耳邊悠悠蕩蕩。 這一世，蕭鈺峙，你可要得償所愿。 - 賓客盡散，原本的熱鬧嘈雜之聲亦漸漸散去，庭院間只剩婢女小廝忙碌奔走的聲音。 隨著明月西落，一切皆重歸于寧靜。 穆青綿一直在等袁灃，可直到子時，蟬鳴聲盡數消停了，他也依舊沒有來。 “這袁家大郎病成這樣，娶到我們姑娘都是他的福氣。誰知，白日里發生那樣的事，他只一句下人之過便搪塞了，新婚之夜，還撂下姑娘不顧，當真以為我們好欺負？”翠暖忿忿不平。 他不來，倒能落個清凈。 青綿說：“睡吧?！?/br> “姑娘，你不再等等嗎？” “今日白日那么一鬧，他是故意的。新婚之夜，拋下我不管，也是故意的。既已是如此，何必在等？” “咱家姑娘從前是拼了命也想出人頭地，如今卻嫁給這么一個不知好歹的人?！?/br> 翠暖在一旁嘟囔，柳澄聽見當即瞪她。 “姑娘，翠暖只是嘴快，她并無奚落之意?！?/br> 她怎么會不知呢？ 翠暖與柳澄性子相反，只是為她打報不平罷了。畢竟，于翠暖而言，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還是那位拼了命也想高嫁的穆青綿。 她回想起今日之事，招惹過袁灃的人是穆青嵐，又不是她。若是她被有意針對，那她曾經可得罪過這位袁公子？ 轉頭，青綿便同翠暖與柳澄問：“我不記得我曾經做過什么事得罪了袁灃，你們可還記得什么？” 翠暖與柳澄瞧著彼此，隨后對方看了一眼，便道：“奴婢們也是猜測，不敢言?！?/br> “不怕，我自不會怪罪你們?！?/br> 柳澄說：“姑娘是這清河城中貌美無比的女子，怕是去了上林京，也沒幾人能比過姑娘的容色。袁公子曾在一處賞花宴上見過您，可您當時……” 第10章 “我當時出言不遜，沖撞了袁公子是嗎？” 前世，她還在清河，未曾逃婚時，似有這么一樁事。她嫌棄袁灃是個病秧子，即將不久于人世，加之她正與穆青嵐作對，便出言不遜。正巧叫路過的袁灃聽見了。 所以，這便是袁灃今日設計針對她的理由？ 可她罪不至此，竟讓袁灃動了這等心思，欲圖迷暈她，毀壞名聲吧？ 適才她又想起翠暖與柳澄說起此事時的前半段話，問道：“你們莫不是以為袁公子愛慕于我，卻因我出言不遜，臉面盡失記恨上我?！?/br> 柳澄猶疑，硬著頭皮道：“是?！?/br> 青綿聽此一答，不免失笑。翠暖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盯著她家主子，直愣愣地問道：“姑娘，您笑什么？” “聽聞袁知州曾在京中任職，是當朝清流，因開罪于權貴才至清河任了這一方父母官。既是如此，他的兒子倒不至于如此胸襟，只因一句話便設計自己的新婦，毀壞她的名聲。這樣于他而言有什么好處？” 翠暖接上青綿的話，直愣愣地問：“是啊，有什么好處？” 柳澄當即有個猜測：“姑娘，為了子嗣綿延，這袁府宅院里不是養著許多侍妾嗎？怕不是某個侍妾因嫉妒您坐了這正妻之位，而出計陷害。袁公子知曉后，為了護她，才草草敷衍了事?！?/br> “柳澄jiejie你可真聰明，旁的侍妾心思歹毒，可少見我家羅姨娘這般心思純凈，安分守己的?！?/br> 這么一說，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她一個庶女都娶了過來，何妨抬個侍妾做正妻呢？左右都只是為了子嗣罷了。 不想也罷，眼前有一件要緊事。 “你們可知，我的陪嫁如今置于何處？” 柳澄道：“入府之后，便交由賬房了?！?/br> 青綿問：“為何會交給袁府的賬房，這些嫁妝，不都應該跟著我進我的院子，交由我的女使打理嗎？” 柳澄不明所以：“姑娘您怎么會如此想？您的嫁妝自然是交由袁府的賬房管的，尤其是那些莊子與鋪子。尋常首飾留在手上便也罷了，可這些莊子鋪子若留在我們自個兒手上，又如何管呢？” “再者，這些莊子與鋪子的收成雖由賬房打理，往后也是會交由您手上的?！?/br> “打理莊子與鋪子的事我多少也學過些，如何不能管？” 這下，柳澄徹底疑惑了：“姑娘你何時學過？” 大齊自來男尊女卑，即便是生在商賈人家，穆云富如何寵愛穆青綿，也未曾教過她這些。雖說她有心學，卻只能跟著穆勤遠偷偷學，學到的不過是些皮毛。 自是前世她逃婚成為穆滟斐之后，穆太師教的。便是他當日利用她，卻也為她傳道授業解惑，教會她許多在清河不曾學到的治理之道。 “從前與阿兄學過，交給旁人自是不放心的?！?/br> 這些嫁妝怕是不好輕易收到自己院子里來，如今，她要為此好好打算，把它們都要回來，放在自己院中打理才是。 柳澄見穆青綿就此作罷，上前剪了燈芯。 - 她想著昨日的迷香和那些嫁妝，又想起蕭鈺峙和邊境之事。心緒不寧，一夜也未睡得安穩，故而第二日早早便醒了。 柳澄不敢耽擱：“姑娘，奴婢為您梳洗?！?/br> 依規矩禮法，青綿需晨昏定省，去拜見袁大夫人。 昨日里她向袁大夫人討要一個說法不得，今日到她面前請茶，必得滴水不漏，才可在日后少被這位婆母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