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白檀的心跳越發急促,他低著頭,不敢去看韓素的眼睛,正想開口,對面卻又傳來輕笑。 韓素懶聲道:“開玩笑的,知道你不愿意,時候不早了,我要睡了?!?/br> 他不吭聲太正常了,堂堂太子,叫自己主上已經很委屈了,自然不可能入贅她家,若是真一口氣答應了那才奇怪。 “是,主上?!奔景滋创瓜马?,心口像被鑿了個洞一般涼絲絲的。 夜間的風略有些涼,季白檀掩上門,委屈道:“我愿意的……” 只可惜他的聲音被蓋在了門外,又被風吹散,韓素聽不到。 韓素回丞相府的消息一經走漏,就如同長了翅膀般,飛遍了大街小巷。上至皇帝太子,下至平民百姓,無一例外都議論紛紛。 最為激動的必然是賀云,三番五次在朝堂上和昭康帝提出重擇良日立太子妃,都被韓光輕輕巧巧擋了回去。 幾次下來,賀云又提出要去丞相府見韓素一面,也被韓光用借口擋了回去。 而話題的中心人物,則兩耳不聞窗外事,安安心心地待在丞相府,招貓逗鳥,寫字練畫,有時也去書房找些古籍閱讀。 她的母親和meimei一同去寺廟了,現下還沒有回來,家里另外幾個姨娘都不怎么愛惹事,偌大的丞相府,沒有一人來煩她。 除了…… “主上何時才能退婚?!?/br> 湖中的小亭內,韓素一曲古箏彈罷,身后便傳來個聲音。 季白檀的嗓音悶悶的,含著一絲委屈。 “不急?!表n素一指壓弦,另一只手隨意撥弄了一下古箏,“時機未到?!?/br> 韓素說出這句話的第二日,他們等的時機便到了。 宮內傳來消息,太子突發高熱,渾身冰涼一片,集整個太醫院之力也診斷不出此病癥。 眼看病癥一日日加重,昭康帝龍顏大怒,恰于此時,太醫院一個小學徒戰戰兢兢地說太子這模樣好像中了咒。 “你說什么!” 東宮內,所有太醫齊刷刷跪了一片,太子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昭康帝幾步行至那小學徒跟前:“說清楚?!?/br> “回陛下的話!”小學徒咽了咽口水,緊張兮兮道,“小人老家在西南,那一帶盛行各式術法,小人母親之前就不小心中過咒,后來……后來還是叫道士來治好的!太子殿下這副模樣……和小人的母親很像!” 昭康帝面色陰沉:“荒謬!太子真龍之軀!怎會中此等妖術!一派胡言!朕看你是不要腦袋了!” 小學徒聞言大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小人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 跪在最前面的老太醫顫顫巍巍道:“陛下,現下實在別無他法,您就叫個道士入宮吧!” 昭康帝怒道:“放肆!道術此等虛無縹緲之術,憑何讓朕相信!” 老太醫老淚縱橫,高聲道:“陛下!太子殿下的病拖不得!現下已窮途末路了!” 身后一排人齊齊道:“求陛下召道士入宮!” 昭康帝臉色黑得要滴水,他擰著眉,又將目光對準病床上的太子,良久終于敗下陣來,揮手道:“罷了罷了,傳朕旨意,火速召天機觀許道長入宮?!?/br> 天機觀位于京城五蓮山,道觀被縹緲的煙霧遮擋,神秘莫測,道長許言初常年云游在外,雖說名義上是道長,但不怎么露面,近幾日才回了觀。 事關太子殿下的安危,眾人不敢耽誤,早上才下旨,下午許言初便到了。 昭康帝先前也只是聽過此人的名號,從未見過他的模樣,一直以為此人是個長須飄飄的老頭,最愛說些虛無縹緲的話彰顯自己的神秘。 門外傳來腳步聲,輕快悠閑,來人一襲寬松道袍,一柄雪白拂塵,瞇眼淺笑:“貧道見過陛下?!?/br> 竟是個青年男子。 昭康帝來不及吃驚,側身讓許言初速速為太子診斷。 許言初將拂塵掛于臂彎,土黃符咒祭出,不過短短十秒面色便一松。 昭康帝忙道:“如何?” 許言初一甩拂塵:“陛下莫急,敢問陛下,太子殿下近日可有辦什么大喜之事?” 昭康帝一愣,臉色古怪起來:“道長說得不錯,太子幾日前確實欲迎娶一女為太子妃,但……” 他面色一沉,艱難道:“那女子于前一日逃婚了,這婚便也沒辦成?!?/br> 許言初點頭:“勞煩陛下將那女子喚來?!?/br> 韓素受到傳喚時并無驚訝,她換了身衣物,吩咐了季白檀幾句,與韓光一同入了宮。 屋內燃了地龍,熱氣撲面而來,溫度較外頭驟升。 韓光一見昭康帝便下跪:“陛下!老臣教出這般不孝女!萬死難辭其咎!只是小女畢竟年幼,求陛下放她一條生路!” 韓素安靜地瞥了眼許言初,在韓光身后跪下:“臣女見過陛下?!?/br> “愛卿快快請起?!闭芽档郯逯?,“朕今日叫你們前來為的不是罰,許道長,人叫來了?!?/br> 韓光這才將目光投向許言初,許言初沖他一笑:“韓大人,可否將韓姑娘的生辰八字告訴貧道?!?/br> 韓光心中雖疑惑,但還是說了。 許言初拿手掐了幾下,很快便點頭道:“不錯了?!?/br> 他放下手:“陛下,韓姑娘的生辰八字與太子殿下相沖,若是硬讓兩人成婚,最后必然是兩敗俱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