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

    商憶摸摸悅悅的頭，看meimei嘴角有米粒，笑著抬手去撿掉。

    “jiejie做飯最好吃了?！鄙虗偸箘劈c頭，“jiejie，可不可以幫我補一下英語？我有時候聽不懂老師說話?！?/br>
    “現在還聽不懂嗎？”

    “不是的……之前那個老師說話我能聽明白了，結果他今年回澳大利亞去了?，F在呢，班里請了一個新的老師來?！睈倫偘欀∶济?，“他說的英語好像又不太一樣哦?！?/br>
    商憶被萌暈，捂著她的臉頰打轉：“好，我給你找一些語料，每天睡前聽好不好？”

    悅悅扒了兩口飯，又小聲說：“jiejie，新學校真的好不一樣?！?/br>
    商憶靜一靜。

    “下個月，老師帶我們出去玩，每個人要在牧場、核電站和天文臺里面選呢。jiejie，核電站是什么？”

    “嗯……這個，悅悅知道電燈、冰箱、微波爐都需要什么才能正常使用嗎？”

    “是電！”悅悅立刻答，得意跳一跳，“electricity！”

    “對，是電?！鄙虘浢哪X袋，“核電站是能夠生產電的地方?！?/br>
    “那我去這個吧！”悅悅興奮，“可是天文臺可以露營哦，會有很多老師帶我們在帳篷里睡覺，我也想去。怎么辦？”

    “如果學校要求只能選一個，悅悅就要遵守規則，學會選擇，不可以什么都要?！鄙虘浬焓謳退?，“你的朋友們呢？”

    “嗯……妮妮想去牧場，溫漾想去看星星，還有小老虎。他推薦我去核電站，還跟我說了切爾……切爾……”

    “切爾諾貝利?！?/br>
    “jiejie好聰明?！睈倫偯忘c頭，“就是這個名字。小老虎說，他哥哥去參觀過這個地方，就是現在在打仗的那個國家，以前好像能旅游的。所以他也想去我們國家的核電站看一下，求我和他一起選呢?！?/br>
    商憶安靜望著meimei。

    半晌，低頭笑了一笑。

    一年多以前，還是在火鍋店不舍得吃rou的小小女孩。

    人類終究都是被塑造的。meimei只有九歲。

    “悅悅很喜歡新學校嗎？”

    “超級喜歡！老師同學都特別特別好！一開始，我不會說英語，她們就慢慢跟我說。一點都不像之前那個學校?！睈倫偙ёiejie，語氣憧憬，“jiejie的大學真的好好哦，愿意這樣幫忙。以后，悅悅也要努力考上?！?/br>
    商憶撫摸她的后腦。

    坦白說，她挺想嘆氣的。

    “大學里來的大哥哥，是jiejie的同學嗎？”悅悅仰頭問，“昨天，他來找老師，關心悅悅的學習了哦?！?/br>
    商憶一怔：“什么大哥哥？”

    “一個穿黑衣服，戴眼鏡的大哥哥?！睈倫偙葎?，“他說，jiejie學習很忙，所以如果悅悅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幫忙來學校。這是大學給他的工作……哦對，他說他姓齊?！?/br>
    商憶明白了，撓撓悅悅的耳朵：“在學校好好學習。如果有什么事，聯系jiejie就可以了，盡量不去打擾大哥哥工作，知道嗎？”

    檢查meimei的電話手表，果然多出一個號碼。

    她真的……很想嘆氣。

    這是“嗯，有”的待遇嗎？

    “悅悅，手表要及時充電?！彼褨|西還回去，“不然jiejie聯系不到你，會擔心?！?/br>
    “知道啦知道啦?！睈倫偺虏妥?，“可是妮妮教我們，如果不想被盯著在哪里，就要把手表關機。她每次逃跆拳道課去公園玩，都會關機?！?/br>
    又回過頭，一臉期待：“jiejie，妮妮問我暑假要不要一起學跆拳道。我可以嗎？”

    商憶心中忽然泛出某種酸澀的柔軟。

    她不明白為什么，但還是柔柔笑著點頭：“可以的?！?/br>
    悅悅歡呼一聲，沖回房間，給她的妮妮打電話。

    商憶轉身，對上商惟的臉。

    還背著書包，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近一年個子長得太快，商憶甚至需要抬頭：“小惟?！?/br>
    他聲音很低：“姐?！?/br>
    “下個月考試了?！彼鲃诱以掝}，“不要緊張，正常發揮?？纪暧畜@喜?！?/br>
    “我不要?！?/br>
    他低著臉。

    “因為我喜歡他?！?/br>
    商惟猛地抬頭。

    “我喜歡他?！鄙虘浿貜?，“他恰好又很有錢，僅此而已?！?/br>
    “隨你信不信，但前途是你自己的?！?/br>
    她將飯菜撥拉好，推進微波爐：“我已經努力了。如果青春期的自尊心讓你感到無法忍受，或者我這個jiejie讓你覺得很丟臉，你現在就可以搬出去，自力更生。如果做不到，你就不配辜負我?！?/br>
    “下次再找理由不回家，手表關機，我會帶悅悅出去吃。我是很在意你，但我不欠你的?！?/br>
    商憶有時會發覺，她所有的親屬似乎都忘記了，她也才只有十九歲。

    季允之總是把她當小孩，認為她幼稚，不成熟，成天想些情情愛愛、沒有用處的東西。

    她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不是認為他說得對，更不是認為自己真的幼稚。只是因為，就只有他把她當過小孩。

    悅悅藏在門后，睜大眼睛。

    她哥哥明明很堅強的，學習那么那么好，不比當初的jiejie差。怎么一邊吞米飯，一邊掉眼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