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四
她跟著去換了衣衫,回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收拾妥帖,大夫躬身垂首立于床尾,二皇子坐在床上,手擱在膝上還沒上藥,手里握著的還是她的那條帕子,已被血浸染,正往下滴著血,看著嚇人。 見孟今今在看著自己的手,二皇子出聲道:“你來?!?/br> 孟今今一動不動,暗嘆了口氣,有大夫不用,非得等她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喜歡她。 “殿下身子金貴,我伺候不了二皇子。再說你有見過給要害自己的人上藥的嗎?” 大夫知道自己不能待了,放下藥瓶,垂首退了出去。 “jiejie還是不信我?!倍首哟瓜卵酆?,神色凄凄,“也罷。以后我和jiejie或許就不能常相見了,這點小事jiejie都不肯愿意做嗎?!?/br> 孟今今知道二皇子演技不凡,許久沒看過了,演技還是這般精湛。 看大夫都走了,他這藥是一定要她來上了。孟今今不想再陪他拉扯,心道他落到這處境也是得到報應了,不就是給他上個藥嗎。 湊近了,她才看到他的另外一只隨意搭在腿上的手背也有大大小小的刮痕想必是‘修剪’盆景的時候弄傷的。 孟今今選擇無視,從他手里取走自己的帕子,動作可以說是沒半點溫柔可言。 從虎口到手腕的傷口很深,足見那把剪子有多鋒利。 脖子一涼,她又一次的在想,他為什么要收了剪子。 二皇子并不介意她粗魯的動作,心知她正帶著氣。 “jiejie在心疼嗎?” 孟今今瞟他一眼,“……你能不說話嗎?” 不過,方才鄭小將軍敲門時喊了他的名字,所以他以為進來的也是鄭小將軍…… 二皇子想殺妻。 孟今今動作一頓。 二皇子自是注意到她的異樣,“怎么?” “沒事?!彪m然那鄭小將軍確實不算是個好妻主,但他不至于如此。不過依他陰狠的性子,會這么做也不難理解,想必是哪里礙著他了。 與二皇子認識了這么久,他對她的事情幾乎都知道,而自己對他不甚了解,除了那件事。她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她心不在焉地幫他上藥,回過神時,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給他的兩只手都上好了藥。 孟今今看向二皇子,他面上帶著滿足的笑意,仍看著她,不就像沒有把視線從她身上挪開過。 二皇子側過頭,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些,他眼尾的傷口放大在她眼前,可能是他砸東西的時候,碎片飛到了臉上。 “還有這里?!彼讣廨p點眼角,凝著她,眼尾上揚,怎么看都像在勾引她做些別的,那雙眼睛仿佛在說我現在一推就倒,隨便你欺負。 “……” 孟今今是挺想綁了他,然后把他的嘴堵上。 她心無旁騖,面無表情地單腿跪直在床上。 她剛要將藥膏抹在他的眼角,那如蔓藤似的雙臂又纏上了她的細腰,身子也曖昧地貼了上來,孟今今覺得懷中一熱。 “這些天jiejie有沒有擔心我?” 她垂下眸子,他的發絲看上去烏黑柔軟,如綢緞,配上他低低軟和的嗓音,看著沒有一絲危險性,輕易的就能讓人失了防備,幾乎叫人忘了他真實的性子。 擔心?想殺了他還差不多。 “你是不是燒糊涂了?到底要不要抹藥了?” 二皇子帶著懲罰似的仰頭咬了口她的下巴。他不急于將實情真相告知她,比起現在說出來,他愿意等一等,他更期待將來她對他感到愧疚的時候會給他什么補償。 下人悄然地端來煎好的湯藥,又無聲無息地退下。 孟今今嘶了聲,揉著下巴瞪他。 “要?!倍首友鲱^看著她,聲音透著虛軟無力,整個人沒什么精神,可眼神卻揉著碎光?!八幰惨??!?/br> 孟今今胡亂地給他涂好藥,聞言,皮笑rou不笑,“你還真是乖啊。那勞煩你放開我,不然我怎么把藥給你端來?” 他緩緩松手,手指留戀地撫過她的腰側,孟今今身子微緊,觸上他那雙純凈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故意的,飛快地掃開他的手,去把藥端來。 他喝藥的時候,孟今今雙手環胸,打量著他。他這樣子,是不是找著什么解決的法子了? “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你讓鄭小將軍放我離開?!?/br> “jiejie真要走嗎?”二皇子放下藥碗,慢慢躺下,凝視著她的樣子像個需要照顧陪伴,孤苦無依的可憐人,“就算我答應了,外頭守著的人也不會放你走的?!?/br> 孟今今壓根不信他的話,明白他就是不讓自己走。她無奈極了,轉身就要朝椅子走去,然后帶著一臉生無可戀地被他拉到了床上。 “非得這樣動手動腳的嗎?” 二皇子懶懶地掃了眼窗外,在她耳邊低語,“jiejie以為她把你帶過來就只是看看我嗎?不做些什么,她怎會放你走呢。還是jiejie想再被請來一回,我倒是無所謂?!?/br> 鄭小將軍將他‘獻’給自己,他怎么瞧著還這么開心? 孟今今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去,沒發現什么異常。但鄭小將軍真的沒有讓人過來盯著嗎?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二皇子這時貼了上來,攬著她,“我好冷?!?/br> 冷?剛才吹了那么久的風不挺行的嗎。 孟今今往外挪了點,“他們總不可能扒開窗戶看,你如果想演得逼真點,可以自己喘兩聲?!?/br> 他又貼了上來,唇湊到她的耳廓,“想聽嗎?” 低低帶著磁性的聲音鉆入耳里,孟今今肌膚微微顫栗,她繃緊了身子,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大力地搓了搓耳朵,有氣無力道:“二皇子……” “是寄延?!?/br> 她嘆了口氣,想忽視掉兩人正相貼著,也想打破這曖昧的氛圍,開口道:“你送來的那幾盆東西我已經養好了,你……如果能出去了,過來拿走吧?!?/br> 二皇子聞言悶悶地笑了出來,“養好了?”有一瞬孟今今仿佛聽到其中透著悲涼。 她愣了下,以為是錯覺,“你不要就算了?!毕氲剿约号鰜淼膫?,“你是有自虐的喜好嗎?” 他的額首貼著她的脖頸,發燙的體溫隔著衣料傳了過來,聲音悠長低緩:“我還記得母皇第一次看到我做這些的時候,斥責我殘忍。即使她偽裝的再好,我也看出了她在害怕。那些盆景母皇連一眼都不敢去看,全部扔了。我那時跪在地上,手上劃傷的傷口在流血,但比起我來,他們卻更心疼那些無血無rou的東西?!睕]一個人來和他說,哪怕是他的親生母親,這么做會傷到自己。除了她和把他錯認成自己兒子的曲婆。 他的這番話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想,果然澄帝對他并不像傳言的那般好。 孟今今愕然地側眸,他閉著眼睛,安靜的時候總是看著純然無害。 他語氣聽起來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像是在說一件發生在幼時的尋常小事。但孟今今感覺到他收緊了她腰上的手臂。 心頭一顫,隨之涌上了些異樣的感覺,弄得她當下心緒又亂了起來。 只是,為什么要和她說這些?她對他不是個解悶的樂子嗎? 仿佛能揮散心中沉積長久的混雜情緒,他汲取著她的溫暖,手卻緩緩往上游移,道出她心里的疑惑,“是不是在猜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他緩緩睜開眼,低低地笑,手停在了她的脖子上,輕輕地掐著她,眼神灼熱,聲音媚人:“知道了這些,是要付出同等的代價的?!狈路鹨獨⒘怂话?,語氣讓人辨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