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幾個月前的居酒屋，依然是之前吃過的那些菜。

    不同的是，上次韓霆杯子里的是清水，這次換成了清酒。

    而季悠然杯子里的清酒，這次換成了清水。

    “我記得你以前不喝酒的?！眮碇暗男潜鶚泛鹊挠悬c飽，季悠然沒什么食欲。

    韓霆飲下一口清酒，淡淡的米香回味在唇齒間。

    “凡事總有例外?！?/br>
    季悠然記得這家店的清酒是老板自釀的，很好喝，可想到一會兒還得開車回醫院，便忍住了沒喝。

    她睨了韓霆一眼，道：“酒駕犯法的，先說好，我可不會送你回去?！?/br>
    清酒雖然入口甘甜，但后勁兒不小，這么一會兒功夫，他都喝了叁杯了，就算是剛破戒的和尚也不能這個喝法吧！

    “韓律師，難得你今天帶了朋友，這是我們店的新品，送你們嘗嘗?！?/br>
    居酒屋的老板端上來一份牛rou壽喜鍋，咕嚕嚕的直冒泡，他胖胖的臉上笑容可親。

    韓霆對那老板笑了笑，“好，謝謝焦老板?！?/br>
    “那你們慢慢吃，有需要就喊我?！苯估习鍥_季悠然也點了點頭，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居酒屋今晚的客人比較少，除了他們兩個，就只有另外一對情侶。

    “你經常來這兒？”

    季悠然記得她和韓霆第一次吃飯，來的就是這家日式居酒屋，當時是因為離她住的公寓近，隨便選的這家。

    顯然，他們分開后，韓霆自己也時常過來，連老板都認識他了。

    “是啊，偶爾會來?！?/br>
    韓霆苦澀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會來這兒，也許是他想遇上什么人吧。

    “房子的事情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季悠然暗自撇嘴。

    連她買房子的事情都知道，胡沐沐這個大嘴巴。

    “沒什么，中介公司都幫我做好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忙，所以沒來得及約你?！?/br>
    平安夜那天她對韓霆說了要見一面，可后來母親住院，這件事就耽擱了。

    韓霆知道季悠然已經識破了今天這場“巧遇”。

    其實她已經訂婚了，他不該打擾她的。

    可那天她在電話里說要和他見一面，他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幻想。

    她要和他說什么呢？

    壽喜鍋里的牛rou已經煮的軟爛，天婦羅的油炸外皮也開始疲軟，可他們倆到現在都沒人動筷，一個只顧著喝水，一個只顧著喝酒。

    “韓霆，你當初為什么突然對我冷淡？”

    終于，季悠然問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問題。

    頭頂的燈光映在水杯中，季悠然晃了晃，蕩起的漣漪將燈影攪拌成碎片。

    “那時你告訴我…是因為我把我們的臨時關系當真了，那我現在告訴你，你說的沒錯，我當時的確一心一意的想和你在一起，我甚至考慮了我們的未來，但是你呢？”

    你說你只是逢場作戲，怕我纏上你。

    韓霆喝光杯中的清酒，酒香入喉，他卻覺得不夠辛辣。

    果然……如他猜測一般，她想問的是這個。

    杯子繼續倒滿，韓霆再次仰頭灌下。

    季悠然也沒有催他，直到他眼尾因酒精開始微微泛紅，他才啞聲開口。

    “還記得我說過，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嗎？”

    季悠然低下頭。

    她當然記得，韓霆的父母在他生日那天，被人當街仇殺。

    韓霆扯動唇角。

    “我怕?！?/br>
    “怕你和我在一起會受連累…”

    “怕我不能保護好你…”

    “怕有一天我們的孩子回到家，會看到父母倒在血泊中的尸體?！?/br>
    紅血絲漸漸爬上眼白，韓霆的表情痛苦又壓抑。

    季悠然無聲一笑。

    原來真的是因為這個。

    “呵…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不怕嗎？你就那么不相信我？還是你覺得直接說出來我不能和你共同面對？”

    “不！”韓霆看向季悠然，“就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因此離開我，所以我才不能自私的用感情綁架你，將你置于危險之中！”

    居酒屋的老板和那兩位客人循聲看向季悠然和韓霆，有些不明所以。

    季悠然突然覺得這個答案還不如之前的，她的心情不僅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沉了。

    她動了動唇，半晌，發出一聲輕笑。

    “所以……你現在為什么要告訴我呢？為什么不能繼續騙我，堅持之前的答案，說你對我只是玩玩而已呢？”

    季悠然盯著韓霆隱忍深情的眼睛，揚起一絲嘲諷的笑。

    “因為你還放不下我，對嗎？”

    韓霆喉結微動，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你想讓我覺得遺憾？還是后悔？后悔自己當時為什么沒有再繼續追問你，而是被你一推就走了？”

    季悠然笑的冷漠。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可惜呀！我現在知道了又如何？我已經訂婚了，如果你早點告訴我，說不定我們還能像你那天說的，繼續維持著臨時關系，但現在，一切都晚了?！?/br>
    季悠然拿出錢包，將幾張紅票子壓在了杯子下面。

    “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里吃飯那天，我說我請你，結果你去買了單，所以今天這頓，就我來請吧，謝謝你告訴我真相?！?/br>
    壽喜鍋里的熱氣泡已經消失，湯汁變得濃稠，結出一層湯皮，韓霆覺得自己就好像被悶在了那層湯皮下面一樣，透不過氣。

    身后傳來一聲嘆息，女子輕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韓霆，雖然你是為了我好，但你不該替我做出選擇?！?/br>
    …

    季悠然在車上坐了十分鐘，也沒見韓霆從里面出來，于是她發動了引擎。

    可剛起步，她又蹙著眉停下，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你好，我這里需要代駕……地址是朝陽區銀桐西路298號……不要聯系我，找一位姓韓的先生，他電話是……”

    為韓霆叫好了代駕，季悠然才踩著油門離開。

    -

    中介公司的效率很高，過戶手續叁天就辦好了，季悠然一個人分身成叁個，一會兒出現在房屋改造現場，一會兒出現在公司，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出現在醫院。

    胡沐沐一有時間也會陪她去布置新居，然后順便找機會打聽她和韓霆的事有沒有什么進展。

    每當這時，季悠然就會用各種零食和甜品堵住胡紅娘八卦的嘴。

    簡東辰聽說她很快就會搬走，臉黑了一個下午，可他也自知阻止不了季悠然的決定，便說到時候讓吳姨過去幫她照顧季母，這個提議季悠然倒是沒拒絕。

    江氏大廈

    設計部

    “季總監……您真的要離職嗎？”

    “是??！季總監，好好的為什么突然要走？是我們做的哪里不好嗎？”

    設計部的員工們圍在季悠然的辦公室門口，你一言我一語。

    以前在江以柔手底下工作時總是費力不討好，好不容易來了個能力出眾的總監，結果沒多久就要走了，員工們都很舍不得。

    季悠然從手上的報表中抬起頭，笑道：

    “你們都很好，只是我實在忙不過來，大家如果想我的話，可以跳槽去我公司哦，我隨時歡迎你們！”

    因為分身乏術，季悠然決定把IRIS和江氏設計總監這兩個擔子交回給江以城。

    反正綠城項目已經基本完成了，江氏旗下那兩家商場也做完了雙旦節推廣。

    但她不是不負責的人，起碼要安頓好接下來的工作，等新來的總監上任后，直接就能順利接手。

    員工們一聽季悠然居然讓他們跳槽，紛紛忍不住笑了出來。

    敢在江氏集團里明目張膽的挖墻腳，也就這位季總監能干得出來了。

    季悠然盯著一個廣告設計案上負責人的簽名，疑惑的問道：“廣告部那邊和我們對接的不是周熙恒嗎？怎么換人了？”

    設計部的員工們相互看看，其中一個說道：“季總監，您還不知道吧，周組長升職啦！”

    季悠然挑眉，“升職？”

    這么年輕就又要升了？

    另外一個員工跟著點頭。

    “是啊，他要在南非駐派5年，等回來就是廣告部的總監了，聽說…還是江總親自指派的呢！”

    ——【作者的廢話】——

    今天的網絡不知道怎么搞的，登了好久才登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