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昆山玉碎 woo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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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 樓閣高下,軒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欄朱桶,互相連屬,回環四合。庭院綠藤圍繞處,佇立著一座朱漆涼亭,碧瓦飛蔑。 亭中置著上好檀木質地,琴身雕紋著奇珍異獸。而撥動琴弦的翩翩公子,似乎還沉醉在往事種種當中。 自他答應了那人起,他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而使東廠廠督秦肆身敗名裂,便是他的最終目的。 他為了抓住秦肆的把柄,便派人在東廠督府周遭安插了眼線??汕厮烈膊皇浅运氐?,怎么會不發現那些行事詭異之人? 如此,他只好變著法子窺視東廠督府,在督府周遭的各條大路小徑都安插上眼線。這雖距離督府遠些,很難被東廠之人發現,卻也不能窺視到多少有用機密。 他幾乎遺忘了這條線,只當做擺設罷了。直到有一天,眼線突然上報了一條十分令人驚異的消息 那時還是初秋,剛過中秋宮宴不久。樹葉剛入了黃,秋風襲過淺金色的波瀾,花浪推涌滾動,桂花開滿枝頭,全無甜膩之感 當時,一名眼線還本本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崗位上,隔著一段距離悄悄地盯著東廠督府的后門。這后門平日幾乎無人進出,他便不過多在意。 日子一長,眼線的機警之心便有些松懈下來了。 只是這一天,這督府幾乎從來都不敞開的后門,卻從里頭打開來了。 門里,走出來的并不是任何一個穿著官服的錦衣衛、內監,更不是那整日頤指氣使、端著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秦肆。 而是一個穿著麻布衣、打扮像是普通百姓的男人。那男人似是很謹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門兩側的道路,見路上并無行人,才快速地從后門里走出。 那人步子十分地快,腳步沉穩,明顯就是常年習武之人。 那名眼線心想這也許是東廠督府鬧了賊,本不想理會。但仔細一想,守衛森嚴的督府怎么會讓賊人入了府去。 又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盜賊,敢摸進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窩里去? 眼線當下就起了疑心,遠遠地就跟上這名男子。卻不料這名男子防備心十足的重,路上不緊不慢地繞了好多地,似是在故意地兜圈子。 眼線以為自己被他發現了,卻不料下一瞬,男子在一處隱蔽之地停下。那處竟等候著好幾名同樣是布衣打扮的男子,但他們顯然都是喬裝打扮過的。 幾人交頭接耳,似是交談著密事。眼線距離得遠,再加上幾名男子附耳密談,他根本聽不到交談內容,只能一直盯著那幾人的一舉一動。 也不過是半炷香的時間,幾名男子便不再交談,而是各自分開往向各處方向走去。 眼線見幾人離去方向不同,頓時沒了主意,不知跟蹤哪一個為好。 沒成想,那名東廠督府中出來的男子只是在這街道附近轉悠,未曾遠離。而另外幾名男子卻是各自走上了另一條街道,眼線便選了一個離得近的趕緊跟上。 而眼線跟蹤的這名男子的模樣打扮,似是一名市集里的小販。他的背后背著一個竹藤制的籮筐,籮筐頂上蓋著一層深色布,令人瞧不清里頭放置了什么東西。 他同樣是繞了很多彎路,眼見著頭頂的天兒都快黑了下來,男子才走進一家偏僻處的店鋪里去。 眼線不禁抬頭一看,竟發現那是一家藥材鋪。 那男子來藥材鋪,為何要這么避人耳目?此處必定是有蹊蹺。 半晌,男子從藥材鋪中走出,手上未提著任何東西。他若不是來購買藥材,難道只是來藥材鋪尋人不成? 眼線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目光倏地就放在了那男子后背處背著的籮筐當中,那里頭定是放了東西的。 眼線趁著男子離開藥材鋪的時候,立即就入了藥材鋪中,尋著屋中的掌柜,便逼問道:“適才之人可有買了什么藥材?” 掌柜見來人兇神惡煞,不似是好人,他也不敢招惹。那男子來買的也不是什么特別之物,便都―—說了出來。 眼線聽完,拿不了主意。當下也無法繼續跟蹤男子了,便先回了柳府上報了消息。 柳玉聽聞眼線來報,面上并無過多波瀾,嘴里卻是呢喃著幾味藥材的名字。 這些藥材多是滋補的藥物,而這其中,卻有一味藥的藥性好生不同,這味藥便是 “藏紅花?!?/br> 柳玉―雙如春三月的眼眸微微地瞇起,眸中幾不可查地流轉著微光。 只怕其他藥材都是陪襯,只有這藏紅花才是真正需要的藥物罷。 應是怕被人注意到,才特地分了幾撥人,各自買寒性的藥材去了。若是有人察覺,也無法從單獨一處就看出端倪來。 東廠之人,又有何人需要用到這寒涼之物?又這般鬼鬼祟祟,不能讓他人發覺。 細細推敲,便能猜到了。 他的思緒,似乎從遙遠的回憶中歸來了。 如玉般的指尖撥弄著緊繃的琴弦,琴聲不斷,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錚錚。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溫潤眸色一變,琴聲陡然急轉。琴聲變得鏗鏘剛毅起來,宛若猛流浪花擊石,江河翻騰入海。 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古琴之中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弦音。 只見古琴之中猛然斷了一根琴弦,繃斷的弦帶著極速的力道,竟硬生生地割了他的手去。 手背很快地就現出了一線血痕,尾端浸出一粒血珠,緩緩地順著手背流下,滴入古琴之中。 那震耳的余音久久不散,竟是比適才那動聽的琴聲還要勾人,昆山玉碎、鳳凰鳴叫也不過如此了。 他徐徐地吐出一聲氣,說不出是愜意的、還是悲傷的。 只是嘆道,那需用到寒性藥物之人,怕是和他一樣,皆是身不由己罷。 免*費*首*發:fadìańwū.сoм [fadia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