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出題老師會出什么題，考試前看每道題每個知識點，都覺得有被臨幸的可能，趙一陽恨不得把教材和習題集的每個字都印在腦子里。

    聽聞簫講完，趙一陽把過程順了一遍，“完美，明白了，要是真考了這道題，就是無比珍貴的五分！”他想起來，“對了，上次你在最后一個考場，這次應該是跟我一個？”

    “對?！?/br>
    “那正好，一起走！”

    上次月考考試前，趙一陽還滿心憂慮，想給聞簫傳答案，這一次——求大佬的知識光芒照耀照耀我？

    到考室，里面安安靜靜，到了的人基本都在埋頭復習，除了書頁翻動的聲響，就是小聲默讀默背的動靜。

    第一考場是年級最前排，但競爭壓力大，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擠出去，這種時候，教室里空氣都是凝固的。

    趙一陽在位置坐下后，話也不聊了，拿了錯題集出來看。

    聞簫找到自己的座位，因為椅子和課桌高度不一樣，他還稍微適應了一會兒。

    教室外的走廊有人在大聲聊天，還有人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在背“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忽的，走廊上的聲音小了一點，像是被切換成了靜音模式。

    聞簫沒在意，直到一杯豆漿放在了他課桌上。

    “池野？”

    “怎么，看到我很驚訝？說好的一個星期的早飯，差一天都不算?！背匾吧砩线€穿著那件耀眼的“beautifulboy”衛衣，對周圍聚攏的目光毫不在意，他把包子放桌上，“包子還燙，先別吃。這家老板很有創新意識，出了新的餡兒，嘗完了，要是好吃跟我說，我換著買?！?/br>
    聞簫抬眼問他：“你吃早飯了嗎？”

    池野雙手揣在口袋里，黑色書包就掛在肩上，他挑眉，眼里是興味：“要是沒吃呢？”

    聞簫：“包子豆漿，分你一半？”

    “感受到nongnong的同桌情了?！背匾把劾锏男σ飧黠@，“你自己吃，我在路上吃過了?！闭f完，他彎腰，靠近了跟聞簫說話：“等你這次考第一，我們一頭一尾，對稱?！?/br>
    池野彎腰這姿勢，領口松落，因為距離近了，眼里和唇角沾的笑看得更清楚。聞簫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向來很討厭別人靠得太近，但此時此刻，池野以這樣的距離，也沒有激起他的反感，甚至半分防范意識都沒有。

    因為實在自然了。

    自然到他自己都沒發現有什么不對。

    見聞簫發呆，池野終于舍得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

    “沒什么?！甭労嵞昧硕節{和包子起身，“我去外面吃?！?/br>
    兩個人站到了教室外。

    身高差不了兩厘米，肩膀基本齊平。盯著樓下花壇看了一會兒，池野有些突兀地提起：“去堵姓錢那個人渣——”

    聞簫打斷他：“戰斗力只有零點幾的渣渣，不值得我們兩個人一起動手?！?/br>
    這話說得有點中二，又有點傲，不像聞簫平時會說的，池野聽笑了：“確實?！?/br>
    “所以你不用內疚?！甭労嵵苯影殉匾靶睦锏南敕ń议_來，語氣是慣常的冷淡，他垂著眼咬包子，咽下后接著道，“一個人撐著太難，多一個人沒什么不好?！?/br>
    吸了一口豆漿，是這段時間習慣了的味道，聞簫看向池野，覺得這個人其實跟自己很像——他習慣性地把界線畫得清楚，習慣性地把你我算得分明，池野何嘗不是？

    只不過，池野用懶散帶笑的表情和呼朋引伴的性格，把這份冷漠全然遮擋，沒有讓人看穿分毫。

    甚至，池野的防備心，比他還要重。

    池野的唇角還帶著笑，但唇線卻繃得幾分緊，他定定看著聞簫，隔了一會兒，又驟然松弛，“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嗎？”

    眼里笑意漫開，有點開玩笑的意味。

    聞簫握著裝豆漿的紙杯，把面前站著的少年打量了一遍，“以身相許？”

    笑容擴大，貼近聞簫耳邊，池野嗓音有點輕：“嘖，竟然看上了我的人？”他已經在變聲期的最后，尾音裹著啞意微微往上勾，很好聽。

    聞簫皮膚很白，耳朵也是同樣，薄薄的耳垂，玉一樣，池野靠得近，不禁多看了一眼，一邊笑著道：“果然是人性淪喪的海溝，同桌，你已經不是當年的你了?！?/br>
    忽略耳朵上被呼吸撩起來的淡淡癢意，聞簫沒挪步子，反而側過臉，淡淡瞥了眼池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畢竟跟你同桌?！?/br>
    “原來是這樣？”池野站直，“那我到底讓你赤、還是讓你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