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寢室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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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失言以后,她越發在影面前謹言慎行,小心揣測影的心意。好在影并不在意她那日莫名其妙的反應。比起表達她自己的想法,她更害怕因意見不合而失去影。 似乎曾有一度,她也愿如此討好他,為了他刻苦讀書,考到年級前幾,課余硬著頭皮讀他感興趣的東西。但他毫不領情,理不理會她,依舊全憑心情。后來終于發覺她是有意為之,反勸她不要白費心機,做好她自己的事??墒菍λ?,做這些本就是“她自己的事”。 在這點上,影和他完全相反。無論她說什么,影總會鼓勵她說出自己的想法,堅持自己的選擇。她話中明顯的表達不清或是邏輯錯誤,影指出時,也總是很溫柔,她只是說“或許還可以這么想”,從未直接否定,可又句句相關。 面對他卻全是挫敗,最多只有似是而非的拒絕,或干脆沒有回應。在別人的談論中,他總是很厲害,叁十歲時,借運一朝平步青云。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獲得的那點肯定,他根本不屑一顧。但反過來,對她也是一樣,他再如何被人虛情假意地吹捧,她也只當他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成功人士”,貪財好色,八面玲瓏。 尤其他一朝得勢以后,也開始過早地步入中年,喪失斗志,也再無牽腸掛肚的事。出差開會從來押點,時而因突發狀況遲到,卻絕不因顧及意外狀況將某件事提早。即便查到某段路堵車,有時他也裝作不知道,故意從那里經過。下班時間出了什么問題找他,他總是會告訴對方,這方面是某某人負責,該找誰找誰。好像事情和他全無關系,他只需踢球的姿勢禮貌優雅。 游戲花間似成了他為數不多的樂趣。維持著不帶人回家的底線,留宿在外卻極為頻繁,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沒了人。有時一連幾天未歸,發短信沒有回音,她都害怕他在外暴斃,只她傻傻地不知道。有時也會戴上隱形眼鏡,打扮得很好看,很精致,像是個年輕人。平日也至少會將自己的儀容收拾干凈。家里也是。她更喜歡他戴眼鏡,至少不會一眼就教人看出是情場老手,是塊招蜂引蝶的料。 可他又能不避別人的眼光,至今未婚,任憑別人猜測。甚至到后來,“他有特殊癖好”已成發散無端猜測最基本的共識??杉幢闼退≡谝黄?,也沒抓到什么怪異的把柄。好像這樣總是被人看熱鬧般地八卦婚姻問題才更麻煩,何況身邊拖著個身世不明的她。 約莫在前年或大前年,過年時有個他在公司提攜過的后輩登門拜訪,正好是她去開門。那個后輩見到她,像是見了鬼一樣,倉皇四顧看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他后腳走出,見了那個后輩,第一句話也是解釋她的身份,“我女兒”。那天他本就很不開心,那個后輩上門看來也沒和他打過招呼,又有點過于聰明,臨走的時候還問了一句,“您夫人不在嗎?”她幾乎懷疑起他的眼光,將人送走后差點直接問了他,“你怎么會提拔這種人?” 他那些古怪的藏書也還沒完全淪為附庸風雅的擺設,他總會隔叁差五,像有意讓它們見見光般翻出一本讀。但總是讀得沒頭沒尾,翻到書簽夾住的那頁,或多或少地讀過幾頁,消磨完空閑時間,便又將書放回去。 如果說他有什么格外執著的事,或許唯一可能的答案是“維持現狀”。借不甘平庸的心氣接受現實,扮演造極的平庸。但這樣說也太搞笑,更不合情理。但她在理解中,頹廢也不該是這樣。 她都幾乎以為,他那樣輕薄她的上進和努力,只是想讓她和他一樣變成千篇一律的扁平人,甘于平庸,對其麻木。但若她失去一些執著,她便再也不是原本的她了。初心丟了。 然而,如果他那點虛無的執著在半空漂浮,她又在執著什么呢? 有次她也被影問到以后想做的事,不由愣神。像在夢游中突然被人揪住辮子,突然驚醒,不知不覺來到陌生的地方。車水馬龍,光影穿梭不息。突然停下的她卻擋了別人的進路。 “我……只要別我父親一樣?!彼蝗桓械接辛苏嬲胝f的話,沒辦法再去猜度影的心意。 “這樣問有點冒犯,但我還是想問。在你眼里,你父親很不堪嗎?” 她險些順著話跟出一聲“對”,悲傷及時將她漫過,告訴她若這樣說,也太可憐,像有意以此博取同情。 “也不是。因為我,他四處掣肘,備受壓抑,轉而將自己的失意強加在我身上?!彼緹o法向影說出實情,也不愿欺瞞,最后說得模棱兩可,落得個里外不是人。只是一番話又實在順暢,像是早準備好的說辭,一有機會便連珠冒出。 影看起來最討厭矯情自飾,拖泥帶水,這點也與他本人作風相反。她多半歪打正著觸在人家的霉頭上。 “可能我們境況恰好相反。我是被寄予厚望的孩子,也是獨子。他們把自己的理想強加在我身上?!?/br> 她很慶幸,影不像他那樣容易生氣,“會很痛苦吧?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他也只是勸我放棄?!?/br> “我已經接受了,接受他們也是普通人,有一些頑固的惡習,大體卻不壞,還是把我當成唯一的孩子疼,包容我的缺點。說教歸說教,等我自立了,他們也管不到我。只要我自己清楚想做什么?!?/br> “可是他腦子跟人長得不一樣。整天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在意我的死活?!?/br> “你mama呢?也是這樣?” “我是單親家庭……” “對不起?!?/br> 在她不長的生命中,重復無數次的對話。以前只想將錯都推給他,尚能說得理直氣壯,對影卻不行。 影的坦率令她羞愧。她極力搜腸刮肚,想再說些話挽回局面,卻只是毫無效用的負隅頑抗。 “真的看不出來,像被家里保護得很好。只是自卑膽怯得詭異,明明沒什么好自卑?!庇敖鑳杉壟_階的落差,撫摸她的頭頂,卻越過她看向遠方,“現在知道了。你爹肯定是很厲害的人。至少我覺得,這是值得驕傲的事?!?/br> 影勸慰的話適得其反。緊縛周身的窒息再次滿溢而出。她好像從來是他的附屬品,卻絕不是要緊的一部分。如果她拿得出手,自然長他的臉面;如果她有瑕疵,一定是她自身的問題,無關于他。 影沒有說這樣的話,卻恰好提醒她自己想起。 她重新盤算了以后的事,如何經濟獨立,早日離開他身邊。 從前也時常賭氣,說日后再也不想看見他,或是吵架時他又把她氣得說不出話,或是那場春夢后,她于心有愧,只有這次,她當即便想付諸行動。 她最后一刻確定了自己的答案,影卻放棄了追問。 夜里躺上狹窄的小木床,輾轉反側,總是想起他,全是有關他的事。 影說他是“很厲害的人”,竟好像真把他變成了很厲害的人。一直躲在他身后,享受他帶來的虛榮,并不是壞事。 只要讓他無法拋棄她,以成家為借口將她送走。但僅僅是“只要”,已難如登天。 若她殘廢癡呆,他會把她丟去醫院,或是另找一個地方請專人照料起居,絕不會容許她再礙他的眼。 若他真的和她上床,最多讓她成為他萬千情人之一。新鮮感過后,他無心清算糾纏不清的糊涂賬,一樣將她放置雪藏。 他對她為數不多的教誨,有一條潛移默化地遍及各處。如果非要用言語表達,大約是這樣:她可以沒用,卻絕不能添亂。當擺設,也該有當好擺設的自我修養。他的耐心只在習慣性的日常打理,一旦出了什么大問題,再也看不順眼,寧愿不要這個擺設。 既然和他上床只是玩玩,也不是糟糕的選擇。僅僅是被他抱在懷里,她便整個人軟成爛泥。 最后她醉得不省人事,他真的什么都沒做嗎?可為何第二天醒來,睡在一起,又是那樣曖昧的姿勢? 她醉得什么都做不了,但若沒醉,連這一場旖旎萬千的幻夢都不會有。 若他說的不是“寶貝,你醉了”,而是“寶貝,你濕了”,她會在他動手以前,將自己的內在撕碎,全部呈露于他。 機會不再有第二次,可她還不甘心將畸變腐敗的情愫就此埋葬。 橫豎睡不著,她又側身弓腰,手撫上私處,扯過一段被角,塞滿腿間,夾緊雙腿,磨蹭膝蓋。 好不容易積攢起的惺忪睡意被盡數打碎,yuhuo蹈入無邊的暗夜,失卻管束,也弄丟了該有的形狀。 紹鈐。她喜歡他很有古韻的名字,也想要這般喚他。與她共用同一姓氏,鐘紹鈐。 她也希望是他在摸她。手撥開褲底,里面又是一塌糊涂。她第一次嘗試將手指探入微敞的裂縫,斬開痛楚的荊棘,越進越干澀,卻毫不饜足。 輕快之感從外植入腦海,像被污染的水池里,浮萍與水葫蘆勢不可遏地蔓延,直到綠意完全侵占水面,再自相殘殺。 她害怕溺斃而亡,從被里探出頭,大口喘息,卻不得不咬住被邊,減輕發出的聲響。室友們大約都已熟睡,沒有人像她一樣做這種事。影在隔壁,是否睡著了呢? 想到影的那一剎,眼淚從兩側滑下,匯入耳廓。 此刻的念頭有多齷齪,她清楚無比,無論是哪一個人,都不容許她的肖想和褻瀆。手卻更加不受控制,輕柔的撫慰變成激烈的抽插,最初還能弄疼自己,久而暢通無阻,不斷加重加快,終是輕飄飄的,毫無實感。 若不是死咬牙關,她早已喊出他的名字。這樣的感覺太過熟悉,一如跑步時無法堅持,徘徊在放棄邊緣,念著他才能向前。 最初只是不愿讓他有機橫加鄙薄,若終無以出類拔萃,至少不能掉出一般人的隊伍。在長久的重復訓練中變成習慣,卻失去了最初的意義。 她需要一處依靠,從習慣中脫胎而出的幻想,幻想的他,她的依靠。 現實中那個他,一定也像之前那般,四處留情,浪得不可收拾。只要他不會哪天突然給她帶回天降的兄弟姐妹,她愿意妥協,以換得一席棲身之地。 插入第二根手指的感覺也類似,初時尚有痛感,逐漸暢通無阻,便想要更強烈的刺激。 她的手指太短,無論怎么抬臀相迎,總是差一點夠到深處的敏感點。高不成低不就地懸浮中央。 連縱欲的快感都厭棄她。 影會那樣說,不過尚未看到她的惡劣??伤廊桓械街孕牡南矏?,對那句有失其實的贊美。假象也可以一直演下去,把污穢都放在別處。 但她到底還是問了影,有關“喜歡的人”,在夕陽下的疏林間。 背光處,青苔凝住露水,潮氣散入空中,敗壞金桂的香味。 影的頭發又長一點,已經可以扎在后腦勺。她也是這般扎住頭發,和影用一樣的發帶。她還猶豫要不要唐突地送上同款發帶時,影已先送予她。黑白相間的編織發帶,綁在影的頭上,只看得見點點跳躍的白色。 影沒有回答她的提問,而是反問:“看來你已經有目標了?” 用的“目標”二字,聽起來,戀情完全可以靠爭取而得。她私心以為未必如此純粹,卻也無反駁的話。 “性幻想的對象,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喜歡?!?/br> “天哪,性幻想……那可還不是一般的喜歡。思念成疾啊?!?/br> 影走在她前面,完全沒注意到她突然停住腳步,依舊緩緩向前走。 “實不相瞞,我好像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影在語聲里轉過頭,見她已落下好一段,驚得一頓,最后泄氣地說完,“男生?!?/br> 她聽出話里的歧義,卻摸不準她想說的是哪一重。 影乘她發愣的間隙,步步回逼。 “也是。小影子,一看就是眼光很高的人?!?/br> “那個人,怎么樣?”影的劍又快又準,刺得她招架不及。 他沒有靈魂,除了公認的好看,一無是處,她的第一反應。但若這樣回答,不過是在暗示影,她也是個只看外表的白癡。 “對方離我很遙遠,幾乎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覺得rou欲,還是和真心實意的喜歡不一樣?!?/br> “應該有關靈魂,是嗎?”影牽起她的手,走到一棵很高的桂樹下,微仰頭,“但我想,愛美,愛美艷皮囊,也不是錯誤?!?/br> 循著影落眼處望去,枝頭正有兩只小麻雀。一只本停在邊緣,一跳一跳地蹦向另一只。 “我mama說,如果一個人過得很好,以后不結婚也完全沒問題?!?/br> “我也不想結婚。更想去浪跡天涯,像桑丘一樣?!?/br> 影笑了,明媚如春花。一時,夕陽散落的金光,與破曉晨曦的印象無縫契合。 她喜歡清爽的秋日,超過迷亂的夏。 影背著聯綿飄渺的光,向她道:“好,我和你一起去,我的杜爾西內婭小姐?!?/br> * 下面是一段長注解,可以跳過。 桑丘和杜爾西內婭都是《堂吉訶德》里的人物。一個是堂吉訶德的仆人,一個是他作為騎士的意中人。 特別一個細節,堂吉訶德在選定杜爾西內婭小姐作為他的意中人時,出發點是古往今來偉大的騎士都需要一個意中人,在生死決斗中祈求她的庇佑,將她[b]用[/b]作信仰。 這里女主說的不是堂吉訶德是桑丘,源于卡夫卡的同人梗。來自一篇很有意思的小短文,《桑丘·潘薩真傳》,或譯作《關于桑丘·潘薩的真相》。那篇文章太短,我意圖盡可能客觀地轉述,但難免會加上曲解,所以引用原文譯文作為注解: 桑丘·潘沙——順便提一句,他從不夸耀自己的成就——幾年來利用黃昏和夜晚時分,講述了大量有關騎士和強盜的故事,成功地使他的魔鬼——他后來給它取名為“堂·吉訶德”——心猿意馬,以致這個魔鬼后來無端地做出了許多非?;恼Q的行為,但是這些行為由于缺乏預定的目標——要說目標,本應當就是桑丘·潘沙——所以并沒有傷害任何人。桑丘·潘沙,一個自由自在的人,沉著地跟著這個堂·吉河德——也許是出于某種責任感吧——四處漫游,而且自始至終從中得到了巨大而有益的樂趣。 (洪天富譯,隨便選的譯本,沒有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