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封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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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封情書(過去) 項: 晚上好。 現在應該已經凌晨一點左右了,但我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沒有睡著,我有點興奮,又有些忐忑。興奮是因為今天查到的分數和我預估的分數相差無幾,這代表我可以不用猶豫地報考s大了;忐忑也是因為出了分數——你考得怎么樣?是自己理想的分數嗎?你會報考s大嗎?懷著這樣的疑問,我開始寫這封信。 其實在高考結束后,除了揮別高中生活的悵然感,我心中更多的還是一種“終于結束了”的釋然,這個結束指什么,想必我不解釋,你也能夠明白吧。在假期開始的幾天,我將這種釋然理解為我的青春期尾聲,而且是一個平淡又普通的尾聲,是任何作家都不屑書寫的那種。 可是今天我才發現,其實我內心深處根本沒有認為它真的結束了。 即使我在這段時間拼命克制自己,用其他方式來發泄自己多余的精力……我開始跑步,聽很多音樂,看很多電影,我和小區內的同齡人一起打籃球,去了自己高中時期一直想去的市內植物園——在這些行為的背后,是我一直壓抑著的自己的真正想法——我從沒有覺得我的暗戀已經結束了,我只是試圖讓它結束。 在將這件事寫出來后,我覺得自己輕松了不少。其實我自己也清楚,如果我真的選擇忘記了(這話說得有點矯情),那我就不會在查成績時第一個想到s大,而我之所以第一個想到s大,其根本是因為你曾在走廊和同學閑聊時提過“想考s大”這句話罷了。 雖然我至今都不知道你那句想考s大只是隨口一說,還是堅定的決心,但因為你這樣說了,所以我就認真地考慮了。 這樣就決定未來很草率吧,我想想都覺得自己很傻,但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并不后悔。其實我今天也在想要是你說的不是s大怎么辦,如果你當時說了一所我不喜歡的學校,那我還會不會選擇那所學校?這是個很難的命題,簡直能和世紀難題掉下水后先救誰相比了。 所以我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幸好你說的是s大,因為如果是其他學校,我可能真不一定會和你選擇同樣的學校。 我不知道我還會寫多久的信,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還會繼續喜歡你多久,喜歡這種感情對我來說綿延又曲折,面對它時我不敢承諾,也不敢奢望。就像我希望你知道我喜歡你,卻又拼命隱藏自己的喜歡。 這是懦弱的逃避,也是愚蠢的害怕。但這就是我的喜歡。 希望你能收到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祝你假期愉快。 鄭知君 和老師結束單獨面談,鄭知君從辦公室出來后便匆匆向一樓走去,但廣播中已經響起了結束的音樂,從樓梯上也可以透過樓道的護欄看到cao場上結束了跑cao,正烏泱烏泱往回走的學生們。 鄭知君有些泄氣,但還是往樓下去了,不過他今天似乎比較幸運,走到最后幾級樓梯時,就一眼在從cao場涌回教學樓中的人群里看到了項明戈。鄭知君呆愣了幾秒,但就這幾秒,隨著嘈雜的談話聲一起奔來的人群便瞬間將他從樓梯口又擁回了樓梯。 鄭知君尷尬地被夾在和他逆著方向的人流中,他不好意思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人群向外擠,于是只好順著推力倒退,直到被人群裹挾著到了兩層樓梯之間的休息平臺,他才靠住墻角,身體緊緊貼著墻壁,占了很小一塊地方固定住自己,然后松了口氣。 項明戈也走了這邊的樓梯,他一邊隨著人流向上,一邊笑著跟自己的朋友聊天,鬢角被汗浸濕了,眼睛也因此顯得濕漉漉。他還是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系在了腰上,露出上身米白色毛衣,而因為身材比較高大,所以他注意收住了自己手臂,像軍訓一樣貼在自己褲縫處沒有亂擺。 這是鄭知君第一次發現這個細節,于是心臟被輕輕撞擊了一下,并怦怦怦快速跳了起來。 跑cao結束后學生們上樓的速度都很快,項明戈貼著墻走,于是自然隨著人群經過了鄭知君的身邊。鄭知君本就比項明戈矮大約半頭,需要抬頭才能看到項明戈的臉,但項明戈上樓時他仍是忍不住低下了頭。 不是、不是、不是……連數了幾次不是,鄭知君驀然看到屬于項明戈的校服衣擺經過自己身邊,項明戈的步伐邁得很快,鄭知君下意識地在衣擺經過時輕輕動了動手指,于是那衣擺便點水一般滑過他的指尖。 而隨著衣服柔軟觸感的離去,指腹傳來的卻好像是觸到火苗般的guntang,這讓鄭知君觸電似的抬起頭。他扭頭向前看去,視線和項明戈的目光交疊,項明戈回頭了,沒有厭惡,也不是驚訝,他僅是沖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轉回頭繼續走了。 鄭知君深深吸了口氣,又沉沉吐了出來,才堪堪壓抑住自己的興奮。 人群依舊擁擠,仿佛永遠到不了頭,但見到項明戈后,鄭知君已經不需要下樓了,于是他調轉方向跟著人流回到了自己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