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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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剎那,上邪眼前盡是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聽不到,血與淚順著的下巴滴落,她手腳并用狼狽地爬到沈遺風面前,捂著師尊心口的劍傷,卻怎么也捂不住鮮血涌出。 沈遺風口鼻亦在溢血,抬手摸了摸紅衣的臉,眼神寵溺溫柔,“阿邪別……別哭,你許久沒回眾神殿了……” “讓為師好好看……看看你……” “為師想……想……” 想你。 語未盡,人已休。 那只手無力垂落,再未抬起。 畫壁之外,眾弟子看得各個眼眶通紅,他們聽聞過許多版本的誅邪之戰,卻從未料想過事實竟是這般! 殘陽映照下的眾神殿昏暗凄涼,三千白玉階梯上是一條鮮血淋漓的登頂之路,白與紅涇渭分明,刺目驚心! 上邪癱坐在眾神殿前,懷中抱著一個再不會醒過來的人,仰天長嘯,哭得聲嘶力竭…… 師尊師尊,你快看,我長高了。 嗯,我家阿邪最厲害。 師尊師尊,你看天上那坨云好像一條狗? 嗯,屬你最皮。 師尊師尊,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嗯,當然。 “師尊,對不起……” 上邪低念一聲,再抬眼時目紅如血,額間的禍世紋鮮艷妖冶,身上的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周身法力暴漲,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蠱惑人心的媚笑,似神似魔。 老仙尊回過神來,先是看見地上氣絕身亡的沈遺風,臉色大變,又看向上邪,大喝道:“不好,快布陣,她入魔了!” 瑞鶴仙一副躍躍欲試、大顯身手的模樣,振奮道:“諸位道友千萬不要放過這個魔頭,斬殺邪魔的時機到了??!” 上邪將師尊的遺體安頓在大殿中,肩膀聳動,似乎在悶聲發笑,笑得越發森然。 她輕蔑回眸望著眾仙,癡癲吼道:“殺我?你們都想殺我?笑話,我若不愿,誰能殺得了我!” 紅衣一手召來禍世傘,解除上面的禁制,放出萬千血影,鋪天蓋地地朝眾仙家襲去,她如今已經瘋了,萬念俱灰,自不會再cao控這些血影,它們無差別攻擊生靈,還有許多圍著她啃噬骨rou。 只是上邪已經不在乎了,瞧著眾仙家被血影凌虐的殘象,一邊撫掌大笑,一邊滿不在乎地將手送到血影嘴邊,任其撕咬。 眾仙家見狀,驚恐不已。 有人咆哮道:“瘋了瘋了!” 但血影很快就不再咬上邪,因為它們發現這人傷口愈合的速度遠遠超過啃噬的速度,即便她自己不怕疼,或者說疼得麻木了,但血影咬起來似乎沒有成就感。 有仙家目瞪口呆地瞧著,面目扭曲地嚎啕道:“怪物!她是個怪物??!” 上邪歪著頭站在血影包圍中,妖魅的紅眸掃過眾人,笑得詭異,“對,我是怪物,我是畜生,我是邪魔歪道,那又如何?總比你們這些假惺惺的、人面獸心的正人君子強!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哈哈哈哈哈哈……” 瑞鶴仙被笑聲嚇得渾身一冷,“老仙尊,您還愣著干什么?快祭出誅神劍殺了她!” 紅衣似鬼影剎那閃到長梧子跟前,徒手擒住那把劍,又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誅神劍確實了得,鋒利的劍身劃開上邪的手掌,卻無法愈合。 可惜她現今是個無知疼痛的瘋子,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笑看著漸漸喘不過氣的老仙尊,冷然道:“我問你,說只要我一跪一叩爬上來就放過師尊的人是不是你們?不是自詡正道之士嗎?為什么說話不算數?為什么……” 顧二三趕來時,遠遠就看到這樣一幅景象——眾神殿前群魔亂舞,血影殘殺眾仙,而走火入魔的紅衣死死掐著老仙尊的脖子。 “上邪,你在做什么?快放開老仙尊!” 紅衣的動作頓了一下,還是冷下心腸,頭都沒回,僅吐了一字,“滾?!?/br> 顧二三一邊抵御襲來的血影,一邊喊道:“你先放開老仙尊,有什么話好好說!” 上邪手上越來越用力,“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br> “別!” 老仙尊自幼照顧他和兄長,恩重如山,他豈能袖手旁觀?只是…… 劍刺進血rou的聲音極其輕微,但對于中劍的人來說清晰明顯,上邪面上依舊冷漠,低眉瞧了一眼,不禁冷笑,這把曠世神劍是她贈給顧二三的,終究是用殺她。 魚腸劍便從她的右肩穿過,身體在叫囂著疼痛。 顧二三手一顫,滿眸驚惶無措,詫異道:“你能躲開的,為什么不躲開?” 他沒想過要刺中上邪的,以那人的修為,本能輕而易舉地避開,然后他好趁機救下老仙尊,他沒想…… 上邪反身一掌將顧二三打飛,肩上的傷快速愈合,若非顧二三瞥見魚腸劍上的血跡,他險些以為方才一切只是幻覺。 老仙尊憋得滿臉通紅,掙扎道:“二三快走,不要管我,這魔頭已經瘋了,老夫今日命喪于此便當以身殉道,來日若這魔頭不死,你與輕兒定要為天下蒼生除害!” 上邪:“呵,除害?我到底怎么為禍蒼生了?我說我沒做過你們不信,非要逼著我點頭,然后光明偉大地殺了我才甘心嗎?” 她反手奪過誅神劍,一把將老仙尊甩在地上,然后提劍刺去,這一劍殺意十足,偏偏千鈞一發之際一襲白衣擋在跟前…… 上邪的眸子出現片刻清明。 顧輕徒手握住劍,因為慣性劍尖微微刺進他心口,那襲干凈清貴的白衣再度被血染紅。 她望著顧輕,有一瞬間像孩子般無辜迷茫,甚至害怕,她害怕顧輕再受傷,殘垣谷一戰那人的傷本就尚未痊愈,之前又和容習仁交手,傷上加傷,此刻顧輕的臉白得毫無血色。 顧輕滿眼擔憂地注視著眼前人,嘴唇發顫,虛弱道:“上邪,收手吧,別再錯下去了?!?/br> 他在顧二三之后來的,所見之景僅是紅衣發狂屠殺眾仙,雖然他心里知道上邪如此做必是事出有因,但如今必須讓她先停下來。 紅衣一怔,喃喃道:“你也覺得是我錯了嗎?” 顧輕張了張嘴,啞聲未言。 上邪忽然仰頭狂笑,笑著笑著眼眶中不禁溢出淚水,“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從一開始便錯了……我所信仰的、堅持的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笑話……哈哈哈哈哈……” 咣當一聲,她松開了掌中的誅神劍,召來禍世傘,邪佞笑道:“顧輕,來戰吧,你若是贏了,我就都聽你,任憑發落?!?/br> “我不會和你打的?!?/br> “是嗎?” 她輕蔑勾唇,禍世傘化為長劍,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揮劍朝老仙尊刺去。 劍刃離老仙尊的面門還有一寸時,噹的一聲,皆白出鞘,擋住了殺招。 上邪低沉一笑,然后招招殺向老仙尊,白衣次次攔下,最后不得已與紅衣正面迎上。 顧輕畢竟是諸天仙界名列第一的劍修,論劍法,即便重傷在傷,依舊能和上邪戰個平手。 一白一紅在半空中斗得如火如荼,得到喘息之機的老仙尊瞥見地上誅神劍,神色一暗。 與此同時,上邪召來血影偷襲顧輕,那撲面而來的血影一時遮住視線了白衣的視線,只見上邪趁機提劍朝顧輕心臟刺去。 “卑鄙!” 不知那位憤世嫉俗的仙家破口大罵了一聲,然后就傻眼了。 待纏繞在眼前的血影散去,顧輕看清眼前的景象,渾身的血都涼了。 上邪的劍在逼近之時,故意偏了一分,擦著他的左肩而過,半絲未傷到他,而皆白劍貫穿上邪的左心,劍鋒從背后刺出,鮮血順著劍尖滴答流下。 顧輕紅著眼,聲音在發顫,全然沒了往日的鎮定清冷,“為何?” 他不敢動,因為這一劍刺得太深了。 上邪嘴角溢著血,可神色懨懨的,不知疼痛,紅眸毫無生氣地望著漫天彩云,呢喃道:“顧輕,你喜歡晚霞嗎?” 她微微搖頭,自問自答道:“唔,我忘了你是太上,不喜歡那么膚淺的東西?!?/br> 顧輕微微松開劍柄,盯著她的傷口,心如刀絞,“別說了,阿邪,我帶你走,帶你去治傷……” 他剛欲動作,就聽另一邊的老仙尊暴呵一聲,“陣啟!輕兒速速離開那里??!” 顧輕低眉一看,眾神殿前不知何時布了一個透著邪氣的詭異陣法。 緊接著上邪一掌將他拍出陣法外,輕笑道:“顧輕,殘垣谷那一劍還你了,以后我們兩不相欠……”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顧輕時的樣子,一個人在樹上搖著腿,一個人在樹下持劍靜立,她望了一眼,淪陷了一生,然后花了許多年的時間,只求那個人賞一個眼神。 她喜歡顧輕眼里有她的樣子。 老仙尊急吼道:“諸位,將仙劍皆祭入陣法之中?!?/br> 在場的劍修不少,三千把在仙界排得上號的名劍投入陣法之中。 滅靈劍陣,萬劍誅身。 …… 墻外,姍姍來遲的顧輕像瘋了一般手持皆白劍劈向壁畫,隨后趕來的南柏舟和白染也加入其中。 奈何畫壁的結界強勁,合三人之力紋絲未破。 一群小輩也拔劍朝畫壁亂砍,除了被彈飛,半點鳥用都沒有。 壁畫里劍陣已經啟動,貫穿紅衣的皆白劍在陣法的驅動下,飛離上邪的身體,由于皆白本身就是千載難求的神劍,占據了陣眼的位置,率領三千把仙家飛馳而下。 司徒清時最先注意到了顧輕的不對勁,“太……太上,你你……你怎么了……” 畫壁的白袍被黑氣縈繞,黑氣像跗骨之蛆纏繞、撕扯著那襲白衣。 顧輕就像變了一個人,皆白在黑氣侵蝕下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興奮地戰栗嘶鳴,可瞧著卻不像入魔。 那股魔氣反倒像是由內而發,雄渾霸道,爆發起來直接掀飛了在場的所有人,震塌了整座大殿。 轟隆一聲,廢殿塌得很徹底,埋人埋得也很徹底,之后是良久的沉寂。 “咳咳咳咳……” 長思先將自己從廢墟里刨了出來,然后伸手拋出了埋在他旁邊的司徒清時,十分講義氣。 司徒小朋友一張清秀的小臉已經黑成鍋底,土得都看不出五官,大喘氣道:“娘啊,憋死我了……咳咳咳咳……” 長思將他的腦袋推得遠遠的,嫌棄道:“你小子!別沖我噴土!朝那邊咳??!” 司徒清時又咳了兩聲,東張西望道:“顧輕仙君呢?小公子呢?” 猛一回頭,打鬧的兩人倏然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到顧輕緊緊抱著上邪坐在廢墟之上,那幅畫面怎么形容呢?好像千瘡百孔后終于找到了救贖。 上邪像睡著了一樣依偎在顧輕懷中,身上沒有畫壁中那些淋漓的傷口,眉宇平和,不再絕望,不再痛苦…… 司徒清時冷不丁問了一句,“小公子最后對太上說了什么?” 長思不明所以,“嗯?” “就是畫壁里萬劍落下來之前?!?/br> 長思頓了一下,“她說——顧輕,別看我?!?/br> ※※※※※※※※※※※※※※※※※※※※ 感謝小伙伴們的營養液,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