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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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向上立即跳到兩人中間:“遲了,栗子都跑了,一會兒,它帶著猴子大軍來找你玩。要是一個不小心,把你們的房子全拆了,就有意思了,哈哈哈!” “陳向上滾開,你多事,待會兒我找你奶奶去?!泵肥|芳火大地看著陳向上。 陳向上學剛才栗子的樣子,做了個鬼臉:“你敢找我奶奶,我就讓栗子半夜去扒你們家的房子!” “你……”連個小屁孩都敢威脅她了,梅蕓芳氣得差點昏過去。 村里人有的看不過去了,兩邊勸,站在陳陽兄妹這邊的就勸梅蕓芳:“算了,你去把你們家老三接回來吧。以前你們都沒管過他們兄妹,現在也別有點啥事就指望人家了。陳陽是能干,但他一個掙的要養兩個人??!” 站陳老三這邊的,尤其以迂腐的老年人居多。他們對子女也沒做到一碗水端平,陳陽這一鬧,豈不是在村子里樹立起壞典型嗎?萬一自家的后輩也跟著有樣學樣,不管他們怎么辦? 所以一個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評陳陽兄妹。他們也有點怵陳陽這個豁得出去的年輕人,于是紛紛勸陳福香這個好說話的小姑娘:“福香啊,你也勸勸你哥,不管怎么說,老三到底是你們爹,沒有他哪有你們兄妹。你們照顧他幾天怎么啦?應該的?!?/br> “對啊,福香,你長大了,也要說親了,你哥哥也不小了,到了說媳婦兒的年紀。要是把名聲壞了,以后誰愿意跟你們兄妹結親???難道你想你哥一輩子打光棍???” 半是勸說半是恐嚇,對付以前哪個傻姑娘還有點用。 但現在的陳福香又不傻了,她笑瞇瞇地說:“正好,我也不想要那種親疏不分,是非不分的糊涂蟲嫂子!” “你……”大家都訝異極了。聽說陳福香變聰明了,以前大伙兒還不信,沒料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變得特別牙尖嘴利。 “福香,那可是你們的親爹。你們拆親爹的房子,說到哪兒都沒理?!弊詈笏麄冎荒茏プ∵@一點。 陳福香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怎么沒理?以后我爸就跟著我們了,我們拆他住的屋子,是為了給他蓋間新屋子,不然他住哪兒?去住你們家???這是我爸的房子,他以后就跟我們過了,我拆怎么啦?”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你,你這樣,小心以后嫁不出去,當老姑娘!”老頭氣得面色通紅,食指顫抖,指著福香說。 陳福香聽了美滋滋的:“正好啊,我可以跟哥哥過一輩子。我哥說了,這輩子他養我?!?/br> “六堂伯,福香有我養,就不勞你們cao心一輩子了。想娶我陳陽的meimei,必須得過我這一關,過不了,我寧可自己養meimei一輩子,也不會讓福香去別人家受苦?!标愱枅远ǖ卣镜絤eimei身后。 陳福香聽了這話,小臉笑得越發的燦爛,回頭看了陳陽一眼,明亮的眼睛里神采飛揚,整張臉炫目得仿若寶石,令人挪不開眼。 那個六堂伯氣得心口痛:“胡鬧,嫁不出去還得意了?!?/br> 陳陽譏誚地看了他一眼,理都沒理。他們自己家的家務事,要這老頭子管。 旁邊的嬸子、小媳婦、大姑娘們更是用艷羨的目光看著陳福香。 去別人家做媳婦兒,得起早貪黑,cao持家務,生兒育女,上工掙錢,還有面對公婆、妯娌、大小姑娘,哪有在家當閨女的時候自在舒心。 只有岑衛東站在人群后面,無聲地嘆了口氣。果然,陳陽這只攔路虎不好搞啊,更糟糕的是,這兄妹倆好像都覺得,福香不嫁人也挺好的。 求親之路漫漫,道阻且長??! 說話間,山上的林子里忽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吱吱吱“聲,緊接著樹木動了,很快,靠近房子那棵大樹上,鉆出了幾十只猴子。一只只抓住樹枝,又是叫,又是跳的,活躍極了。 “靠,真來了!”陳建永難以置信地說。 其他村民也是一副嚇傻了的樣子。 他們剛才都以為陳福香只是說說,哪曉得竟然是來真的。 陳向上得意地看著他們:“也不看看栗子是誰,它可是山上的猴王?!?/br> 其實這句是他吹的,他也不知道栗子是不是猴王。 但還真被鎮懵逼了的村民給信了。 大家扭頭,艷羨地看著陳陽,聽說就是他救了這猴子一命,然后這猴子就天天跟著他們報恩來著。 下回山上,要是在陷阱里碰到什么小動物,也放生試試,說不定也能得一只猴王、野兔王、野雞王什么的。 栗子沖在最前面,它抓住樹枝,利落地滑到屋頂上,四腳并用,幾下就爬到了屋脊上,然后沖陳福香揮了揮手,接著往屋脊上一坐,兩只手齊招。 那些猴子見了,馬上跳到屋子上,有的準頭不好,差點摔倒,緊緊抓住屋頂上的草,力氣大的,一下子就抓出一把,這都不用拆了。 梅蕓芳看到自己好好一個家這么被作踐,又氣又急,想拿竹子去趕吧,這么多猴子,根本趕不過來,而且有囂張的,竟然抓住她的竹竿蕩秋千,還覺得很好玩的樣子。 根本沒法趕走它們。 梅蕓芳意識到這一點,不想拆了屋子,不想把陳老三的工分都讓出去,她只得妥協,將竹竿一扔,哭喪著說:“你快讓它們滾,快點,我馬上就去把你爸接回來。我們不用你養了,成了吧!” 早想開多好,大家都省事。 陳福香扭頭看了一眼陳陽,見他點頭,才朝栗子招了招手:“讓你的小伙伴都回去?!?/br> “吱吱吱……” 栗子站了起來,吼了兩聲,又擺了擺手,猴子紛紛跳到樹上,然后鉆進山林里,幾分鐘不到就全不見了蹤影。 清風一吹,吹得樹葉嘩嘩作響,要不是屋頂上的混亂,大家都會以為今天的事只是他們的錯覺。 梅蕓芳從地上爬了起來,仇視地盯著陳陽兄妹:“陳陽,你有空去參加什么小學考試,就沒空照顧你爹,等著吧,屋檐水點點滴,你以后會遭報應的。就你這樣,還想考小學畢業證,做夢!” 陳陽冷冷地看著她:“這句話也送給你們,你們當初是怎么對我奶奶的,陳小鵬都記住呢!” 丟下這句話,陳陽拉著陳福香就走,也沒催梅蕓芳去接人。 她要不接,今晚房子就別要了。 回到家,陳老三還坐在板車,一臉的著急:“陽陽,房子,房子沒事吧!” “沒事。梅蕓芳舍不得你,待會兒來接你回去?!标愱査菩Ψ切Φ卣f。 陳老三聽后神色暗淡了下來,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他心里比誰都清楚,梅蕓芳早恨不得把他推給陳陽了,又怎么會愿意接他回去。只怕是沒斗過陳陽吧。 這個兒子,翅膀長硬了,他這個當老子的已經完全無法影響他了。 陳福香也沒多看陳老三一眼,跟著陳陽進屋后,關上了門,小聲說:“哥哥,他們的屋子破了好幾個洞,今晚要是下雨是不是很有意思???” 陳陽彈了一下她的鼻梁:“天氣這么好,說什么傻話呢!” 第41章 半夜,岑衛東倏然驚醒。 他感覺自己像是泡在溫泉中一樣,渾身都熱乎乎的,筋脈里像是被神丹妙藥撫過一樣,舊傷迅速愈合,整個人都說不出的輕盈,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這是從未有過的狀態。 發生了什么事? 急于找出這種引起他身體變化的原因,岑衛東立即拿著手電筒起身,推開門,走到了四奶奶的屋門口。 屋子里靜悄悄的,漆黑一片,非常安靜,四奶奶應該是睡著了,那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岑衛東百思不得其解,猶豫了幾分鐘,他決定還是打擾她老人家一次。 他輕輕敲了敲門:“四奶奶,外面突然下雨了,有沒有什么需要收進來的嗎?” 老年人覺少,四奶奶被吵醒了,拉開門,走到屋檐下,看著不斷往下滴的雨水,有點意外:“還真下雨了,也沒什么,就一點柴放在外面了,應該已經淋濕了,不用管,等太陽出來,曬一曬就干了?!?/br> “嗯,不好意思,四奶奶,吵醒你了?!贬l東歉疚地說。 四奶奶擺了擺手:“都是小事,你也是關心我們家嘛。小岑,沒事了,去睡覺吧?!?/br> “好,四奶奶,我送你回去?!贬l東打著手電筒,把四奶奶送回了房間,然后站在房間里感受了幾秒。 沒有變化,今晚,他站在四奶奶身邊,都沒有任何的感覺。如果說,今晚的這個變化是四奶奶或是她房間里的某樣東西引起的,那離得越近,他的狀態會恢復得更好,就跟以往,他挨著四奶奶是一個道理。 可完全沒有,也就說,今晚的這種變化,跟四奶奶沒有任何的關系。 那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岑衛東走出屋子,站在屋檐下,看著漆黑的天空中不斷往下滴落的雨水,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還有,傍晚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一點也沒下雨的跡象,怎么突然下雨了? 不過六七月的天,就跟娃娃臉一樣,說變就變,突然下雨也不稀奇。悄悄把四奶奶家逛了個遍,實在找不出原因,岑衛東只能回屋繼續睡覺。 他能睡得著,隔了幾十米遠的陳老三家卻亂了套。 陳老三兩口子睡得正熟,忽然臉上掉落下一滴涼涼的雨滴,開始兩口子太困,翻了個身,繼續睡。直到雨水嘩啦啦地落下來,幾秒的時間,就把他們倆澆成了落湯雞后,兩人這才嚇醒。 “怎么回事?外面下雨了嗎?”陳老三腿腳不便,趕緊坐了起來,伸出兩只胳膊,擋在頭上。 梅蕓芳無暇回他的話,匆匆忙忙起身,找到火柴,點燃油燈。 燈光一亮,屋子里的狀況也顯露無疑。雨水從頭頂上方破開的洞,麥稈被猴子扒過的地方往下滴落。除了床頭,還有床尾、衣柜、五斗柜那邊都在漏雨,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顧不得其他,梅蕓芳匆匆跑出去,拿了幾個盆子回來,放在漏雨的地方,這樣雨水滴落進盆里,就不會打濕柜子和地面了。但已經被打濕的被子卻是沒法用了,床也沒法睡,更麻煩的是陳老三現在腿腳不方便,要人攙扶著才能勉強走兩步。 陳老三身上的衣服也打濕了。他知道梅蕓芳現在心情不好,訥訥地開了口:“那個,蕓芳啊,你把我的衣服找一件給我吧?!?/br> 梅蕓芳憋了一肚子的氣,真不想管他。但又怕他回頭感冒了,要自己伺候不說,還得花錢。 認命地翻了一件背心出來,梅蕓芳丟給他:“趕緊換上,我扶你去小鵬屋里睡,我去燕紅屋里,將就一晚,等雨停了,趕緊找人把房子補好?!?/br> “誒?!标惱先F在干不了活,還凈給家里添麻煩,聲音都小了許多。 等他換好衣服,梅蕓芳扶著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因為要攙扶這么大個人,梅蕓芳騰不出手拿油燈,就把油燈留在了屋子里,打算先把陳老三扶到陳小鵬屋里,然后再回來拿油燈。 誰料剛走到門口,一個黑影就撞了過來,差點把梅蕓芳撞倒。她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陳老三也跟著被她擠過去撞在了門框上。 “哎呀……”受傷還沒好的腿擠壓在門框上,痛得陳老三差點昏厥。 “老三,老三,沒事吧……”梅蕓芳嚇得不輕,瞅了一眼突然冒出來的兒子,沒好氣地說,“大晚上的像炮仗一樣亂竄,睡不著啊,睡不著起來干活,快,幫我將你爸扶到椅子上?!?/br> 母子倆合力,把陳老三扶到堂屋靠墻的椅子上,讓他坐好。 梅蕓芳蹲下身,擔憂地看著他:“老三,沒事吧?” 那種痛楚過去,陳老三擺了擺手:“沒事,就是撞痛了,現在好多了?!?/br> “那就好?!泵肥|芳松了口氣,回頭擰著陳小鵬的耳朵,“大晚上的,你突然跑過來干什么?” 陳小鵬委屈極了:“媽,輕點,輕點,好痛。我屋子里漏雨了啊,床都打濕了,沒法睡覺,我才來找你的。媽,你們怎么也起床了?” “你屋子里怎么會漏雨?”梅蕓芳記得昨天,那只該死的猴子一直在她和陳老三住的那間屋子上蹦跶。 陳小鵬以為她不信,嘟囔道:“我咋知道,我睡著睡著,腿上好冷,被凍醒了,才發現,腿上都是水,你看我褲腿都濕了?!?/br> 梅蕓芳只好拿起油燈去了陳小鵬的屋子里,發現他的房間靠屋后的一處的麥稈,被那些該死的猴子給扒松了。平時看不出來,這一下雨,水就跟著往屋子里滲,越滲越多,最后順著麥稈往下滴。好在只有床尾被打濕了。 梅蕓芳趕緊又去找了一只水桶,放在床尾,接住天上掉下來的雨水。 陳小鵬的房間就只有那么一處漏雨的地方,情況不算嚴重。梅蕓芳讓他回屋休息。 陳小鵬不樂意:“媽,床都濕了,怎么睡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