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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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誠心不告訴我?” 穆皇后眸光添了些寒意,遲遲被人搪塞,耽擱她尋找故人。心急之下,對多福開口時,難免多了些皇后的威壓。 她再不管事,也在鳳位上坐了十余年,冷聲壓迫之下,多福難免惶恐。 可他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簡夫人雪中送碳之恩深重,豈能輕易出賣給來意不明的皇后? 他跪在地下連聲請罪,就是咬死不說。 “你今日不說,本宮放手去查,也遲早便會知道。著急去尋那位題詞人,不過是因為那人是本宮的一位故人?!?/br> 穆皇后放緩了語氣,抬手發誓道:“本宮以皇后之名立誓,絕不會傷害那人。如有違者,自有天罰?!?/br> 貼身宮女震驚地睜大了眼:“娘娘!” 這樣的重誓,哪里值得對一個奴才發。 時人重誓,講究一個言出必行?;屎笠陨戆l誓,著實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 多福那眼神請示賀歸年,得到主子點頭之后,這才小跑上前。待穆皇后屏退左右,謹慎地低聲開口:“娘娘,七殿下在宮中日子不好過,才有平寧侯府的當家夫人,暗中接濟了重華殿一些吃食用具?!?/br> “皆是出自雪中送炭之心,求娘娘勿怪,要罰便罰奴才一個人吧?!?/br> 多福接下來說的話,穆皇后已然是聽不清了。她實在按捺不住激動之心,連一雙手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原來真的有這個人,同她一般來到了異世! 作者有話要說: 小作者又恢復了活力,謝謝昨天安慰我的姥爺們mua~ 撲棱撲棱鴿子翅膀,繼續給姥爺們雙更! 感謝在20200704 17:47:04~20200705 20:42: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白、姜三歲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6章 是在下輸了 穆皇后呼吸急促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平復了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 那位平寧侯府的掌事夫人,她雖在深宮多年, 卻也隱隱聽過她的“大名”。 未出嫁時, 便在京中的貴眷圈里落下一個張揚跋扈不饒人的名聲,出嫁之后, 腦子越發不清醒, 有那般勤謹的丈夫苦苦支撐家業,還是被她搞得一家子雞犬不寧,成了貴婦們茶余飯后的笑談。 這兩年倒是沉寂許多, 好似被現實毒打一番之后,終于頭腦清醒了一般。 但她一貫甚少留意這些紅塵俗事, 腦中半點也無對這位夫人的印象。至于是不是真的與她來自同一處地方, 還需見過這位簡夫人, 才能決定。 事關重大, 穆皇后實在是等不得,第二日一早,著人到平寧侯府送懿旨, 打算請這位夫人來敘話。 為表慎重, 她特地派了自小服侍她的施嬤嬤前去。 傳旨的小黃門客客氣氣地叩響了侯府的朱漆大門時, 簡禎正同衛樞一起用飯。 衛侯爺雖暗地里自有部署, 但對于明面上的差事照舊干的一絲不茍。每每三五日才可回府歇上一歇, 大半日子都在京郊的深山老林里打轉。十成十一個燕京勞模。 若不是簡禎知道東宮動向早在他掌握之中,任誰也瞧不出他的半絲異樣。 只是十拿九穩歸十拿九穩, 她看著衛樞側臉,下意識地覺得他瘦了不少,原本便清晰的輪廓越發分明。 簡禎輕聲嘆了一口氣, 有些心疼他。衛樞十五歲立朝時,還只是一個少年,偏偏他無父無兄,還背負著振興祖業的大任,只能自己一點一點去打拼。 平寧侯傳遍京師的美名背后,少不了他一分一毫都不敢懈怠的拼命,和腥風血雨之中洗練出的膽識。 她盛好一碗清火的百合粥,正打算放到丈夫跟前,卻聽到岑mama掀起簾子,匆匆來報:“夫人,皇后娘娘派了身邊的施嬤嬤來宣旨,要請您去未央宮一坐?!?/br> 簡禎擱下碗,有些驚訝地挑眉,穆皇后她見過一次,聽聞她向來是一個不管事的性子,整日在未央宮里念佛,自己娘家的人都未必見的幾次,怎得忽然叫她這個外命婦入宮敘話? “我知道了,著人好好招待嬤嬤,告訴她我隨后就到?!焙喌澠鹕?,看到衛樞關切的眼睛,朝他一笑,示意這人安心,“侯爺安心用飯,不必擔心我。就憑您的功業,誰敢動我?” 她半是調笑半是安慰的一句話,并不能打消衛樞的擔憂:“我不愿你置身危險之中?!辈徽搸茁蚀笮?。 “您忘了宣武門的刺殺,蜀中的屠村?”簡禎正色道,“夫妻一體,若是只有侯爺一人拼殺,我過意不去?!?/br> 眼見得衛樞還欲再開口阻止她前去,簡禎忽地攬住他的脖頸,堵住他即將說出口的話。 一息過后,她捂臉退開,白皙瑩潤的臉頰之上悄然出現了絲絲紅暈,似在惱恨自己過于莽撞。 可親都親了,她做事向來敢做敢當,狠狠平復幾下呼吸之后,悄悄分開手指,透過空隙去打量衛樞的神色。 衛侯爺被她親的有點猝不及防,好似觸電一般僵住。他的視線落在妻子紅潤的菱唇之上,方才那柔軟似云朵一般的觸感并沒有因為她的退去轉瞬即逝,反而知覺的傳輸,蔓延到四肢百骸。 這時候再能無動于衷,實在太考驗衛侯爺的耐性。而他似乎而不打算再強行壓下沖動,難得放縱地攬住了妻子柔軟的腰肢。 唔 狐假虎威的簡禎很快落敗,心神在這個不斷加深的吻中逐漸迷糊起來。 她那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再次上來,挑釁式地輕咬了一下衛樞的下唇,卻被他更加兇猛的攻擊搞得丟盔棄甲。 “別……”方才還不怕死發出挑釁的簡禎徹底慫了,軟倒在他的懷里,輕聲求饒。 衛樞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施加了點力道,好似要把她整個人融入骨血一般。 …… 簡禎也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反正當她腿軟不已地去臥房更衣時,大腦已經因長時間的缺氧而微微發暈。 找了只銅鏡略一打量,便被鏡子里那張帶著嬌媚的小臉驚到,一雙剪水秋瞳的眼角微微泛著桃花一般的粉,紅唇更是微微發腫,胭脂痕跡散亂。 她用力拍了拍額頭,暗自告誡自己再也不要仗著要事在身便挑釁衛樞,對著方才那個呼吸粗重的丈夫慫成一團。 在幾個丫頭的暗笑之下,她頂著一臉的紅暈,羞惱不已。簡單換上正式些的外裝,重新打水上妝之后,簡禎把臉埋在斗篷毛絨絨的帽子里,看也不看外間的衛樞,逃也似的飛快出了院子。 衛樞正欲起身,但看見妻子聽見自己腳步聲,走的越發快的模樣,終究是在門框前站住了,好笑地目送她在二門處登上車馬。 今日到底是他唐突,把人欺負的狠了一些,也不怪她生氣。短短片刻,衛侯爺心里頭閃過一長串的贖罪方法,到底是化作他胸腔間暖洋洋的悸動,隨著那個吻留在了心里。 …… 轆轆遠去的車馬上,簡禎紅著臉不說話,就差沒把自己的耳朵也一并捂上,省的聽岑mama喋喋不休。 可岑mama好不容易才逮到這個機會,豈能輕易放過主子:“夫人,奴婢可是自打您做姑娘時期,便在您身邊伺候,如今是越發瞧不透您的心思?!?/br> “如今侯爺對您的真心,奴婢一個老媽子都瞧得見。加上今日這一樁……”她瞧瞧簡禎快紅透的臉色,大發慈悲隱去不表,“既是夫妻之間,又是兩情相悅,為何不留住侯爺在得意院,偏偏讓侯爺在前院書房里睡了近三年呢?” “岑mama!”簡禎喝住她,心有些亂,“這些事不需你費心,我有分寸?!?/br> 她按住自己心跳加速的心口,這話也不知是在制止岑mama,還是在勸服自己。難得在諸多事宜中做一次縮頭烏龜,安慰自己順其自然。 岑mama見她神色不虞,適時地住了口,貼心地給主子斟了一盅清茶平復思緒。 二人一時無聲,就這般靜靜地到了皇城之前。按例外臣家眷的馬車是不得停到皇城之內的,面前深深的宮墻也只能靠著兩條腿走過去。 簡禎被岑mama扶著下了馬車,思緒在寒風的吹拂之下清醒不少,她正待邁步走進皇宮。 卻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請安聲,正是許久不見的喚月映雪兩個,恭恭敬敬地對主子行禮,口里解釋道:“爺不放心夫人一個人進宮,特地叫了奴婢兩個來陪您?!?/br> 岑mama眉開眼笑,急忙親自上前去扶兩位姑娘起身,笑吟吟地對簡禎道:“侯爺總是這樣,嘴上不說,私下卻安排的很是周到?!?/br> 簡禎偏過臉不接她的話,省得被這個越發心向著衛樞的老mama調笑,裝作聽不見一般對兩姐妹微微一笑,抬腿便走。 岑mama知道夫人臉皮薄,這是又害羞了,也不再多說,當下樂呵呵地跟上。 一行人被小黃門引著,在皇城巍峨的建筑群中走了一個時辰,方才看到遙遙在望的未央宮。 簡禎一雙腳走的很是疲軟,原本溫熱的手被寒風吹得逐漸僵冷起來,她努力縮到毛絨絨的斗篷里,卻也不頂用。 最要命的是,她三月間中箭的左肩,開始隱隱作痛。簡禎欲哭無淚,咬牙堅持到了殿前,對前來施禮的施嬤嬤欠身回禮。 喚月映雪甚至岑mama。都被這位形容嚴肅的老嬤嬤留在了殿外。簡禎壓下心底的不安,跟著施嬤嬤進了大殿。 她微微垂著脖頸,禮數極為周到,蓮步輕移,緩緩上前。 眸子安分地落在殿內的金磚之上,險些被那如水一般映射過來的波光晃花了眼。 行至大殿的鳳座前,她抬起袍袖對著穆皇后的方向深深揖了一禮,開口問好:“臣婦參見皇后娘娘?!?/br> 隨即脊背挺直,眼簾低垂,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穆皇后開口。 大殿的氣氛又一段長長的靜默,穆皇后透過珠簾去打量不遠處的女子。 她一身紫綃留仙長裙,映襯得身形優美纖長,云鬢間一支雙鸞繞珠簪匠心獨運,極其精美奢華,左側鬢發卻又適當留白,整個頭面搭配的極其相宜。 妝面卻又干凈整潔,黛眉好似遠山,菱唇又如紅翡滴珠,最妙的是一雙眸子,清澈又明媚,使得整個人與燕京貴女普遍追求蒼白消瘦之美大有不同,別是一種鮮活的色彩,讓人移不開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簡禎倒也不急,穆皇后大費周章請她過來,要著急也該皇后娘娘急。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她終于聽見穆皇后屏退左右的聲音。 隨著宮娥太監們魚貫而出,穆皇后終于遲遲地開口了,一句話說得極為慎重,讓簡禎當即震驚地抬起了頭。 “本宮常聞分隔兩地,也能共看明月一輪,不知不同兩個世界,看到的是否相似?” 作者有話要說: 試探性的伸出jiojio,一定不會被審核大大封掉吧(/w\) 第57章 求你別離開 “娘娘, 您……”簡禎想問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穆皇后苦笑一聲,坐在鳳座之上, 對著簡禎遙遙伸出了一只消瘦的手掌:“我等你很久了?!?/br> 我以為永遠不會等到我的同路人。前世所受的思想與教育, 都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理智告訴我文明沒有高低貴賤,可我的靈魂依舊在這個滿是野蠻與壓迫的世界顫栗。我試圖尋找能理解我的彷徨的人, 卻逐漸絕望麻木。 簡禎再也站不住了, 拾階而上,輕輕觸及穆皇后的指尖之后,才發現她的手涼的嚇人。 “娘娘來此, 多久了?” 她輕聲開口詢問,生怕眼前景象好似一場夢境, 輕易便被自己打碎。 “一晃二十余載?!?/br> 足矣讓她從豆蔻年華, 變為一截枯木。 簡禎抬手, 試圖抹去穆皇后眼角的淚珠, 反被她一把抱住。 兩個人再也顧不上什么皇后的威嚴與侯夫人的儀態,不由自主地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