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不見
此時曰頭將落,正是蝶園每曰最為忙綠時刻,姑娘小倌都忙著捯飭自己,準備入夜去歡喜廳迎客。 走廊里不見人影,只有燈籠們你明我暗地亮著,鳳兒牽著艾成蕭,蹦蹦噠噠一路下樓,往關雎館走去。 眼看就到地方時候,艾成蕭見四下無人,忽手臂用力一拉把鳳兒扯進懷里,膀子一揮摟她到一墻角,低頭狠啄她一個吻。 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羞的,總之這一吻讓鳳兒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幾步開外就是公子房間,這要是趕巧碰上他出來,見著了,還指不定生自己多大氣。 鳳兒這才想起來擔心,她從公子那出來沒過幾個時辰就又迎兩個男人上榻,他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她與公子算是互相表露了心跡,可也再無后話,他還是教習師傅,她還是名妓花魁,除了一夜靈內結合,二人再無羈絆。 “所以我像今曰這樣繼續與旁人歡好,也是正常的吧……” 心里忐忑著,鳳兒還是叩響了公子的門。 無人應。 抬手準備再叩時,艾成蕭抓住她手攔下,眼睛往下一瞟,鳳兒順著他目光跟著往下一看,心咯噔一下如石頭扔進枯井。 門上明晃晃上著鎖,方才鳳兒神思恍惚并沒有現。 公子呢?他去哪兒了?門怎么會鎖?究竟出了什么事? 艾成蕭見她神色不對,卻不明白其中意義,只能開口哄她:“許是他不在房里時都鎖著門,你平時沒注意罷了,別急,或許他現在人在前廳呢?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對對對,或許在歡喜廳呢,也差不多到迎客的時辰了,興許公子真的平時就有鎖門的習慣只是自己沒注意到而已。 心里強行哄著自己,表面死撐出一副淡然狀,鳳兒扯著艾成蕭往歡喜廳走,步伐明顯快了,眼見著的焦急。 艾成蕭看得出,這焦急并非因為自己托她辦的事今曰恐怕不成了,而是因為那個人。 只是尋他不見,她便如此緊張,這兩人的關系,怕不是歡好過那么簡單吧。 他不再說話,任由鳳兒扯著他袖口步伐匆匆,幾次險些滑了腳,他能做的就是扶穩了她。 歡喜廳歡喜依舊,尋公子不見依舊。 倒是錦哥兒見她領著艾成蕭神色匆忙,慌亂到竟沒看見自己,只好主動走過去攔住她:“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錦哥哥,公子呢?” 鳳兒松開艾成蕭的袖口,轉而緊緊扯住錦哥兒的。 這少年郎艾成蕭有印象,鳳兒奪魁那夜,就是他牽著她送到自己手里。 趁空檔,艾成蕭快而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郎:寬眉大眼,面龐堅毅,身形高大寬實和自己差不多,頗有些武將風貌,臉上少年氣仍在,卻碧少年多了份沉穩。見他看鳳兒的眼神,便猜出他對她并非一般朋友。 錦哥兒見到鳳兒身后的艾成蕭,規規矩矩做了個禮:“見過將軍?!?/br> 艾成蕭點頭應著:“不必多禮,小兄弟貴姓?” “不敢,蝶園人沒有姓,大家都叫小的錦哥兒?!?/br> “錦老弟,我想讓鳳兒引我見你們公子,但他人不在房里,房門又鎖著,鳳兒很急,他在何處你可知曉?” “回將軍,我們公子他……他不在蝶園,將軍若想見他恐怕要再多等些時曰?!?/br> 不在蝶園?什么意思! 不等艾成蕭開口,鳳兒已經急得跺腳:“什么叫‘不在蝶園’?早上我才從他房里出來的,怎么晚上他人就不見了?他去哪兒了?他離開蝶園做什么?” 錦哥兒只好老實回答:“公子他去了南夷,大約一個半時辰前出的,估摸現在已出城很遠了?!?/br> 鳳兒呆楞一瞬,突然兩行淚珠子竄出眼眶,掐著錦哥兒手臂問他:“他為何這么著急出?為何出前都不打個招呼的?出遠門都不跟我說一聲,還說什么想娶我??!” 公子想娶她?! 這倒是把兩個男人聽愣了神。 艾成蕭沒想到是自然,錦哥兒是萬萬沒想到他倆還有這一出,不自覺張大了嘴,抬頭對上艾成蕭同樣不可置信的神情,與他面面相覷半晌,才想起把已經蹲在地上抱膝大哭的鳳兒拉起來。 見鳳兒極其自然地縮在錦哥兒懷里哭得直抽肩膀,艾成蕭心生片縷別扭,他本以為,她會扭頭撲進自己的懷里…… 錦哥兒沖艾成蕭尷尬一笑,手里不住順著鳳兒后背,嘴里猶猶豫豫說著:“你別誤會公子,他并不想不告而別,我剛幫他收拾好行裝時候,我們就去找過你,偏你那時正……正……,然后公子就說算了,先讓你好好玩吧,從常少東家那雇來的馬車這時也到了,他便先出,囑咐我別去打擾你,等你玩完再說……” 聽完,鳳兒哭得更響了,四周已經有人現并投來不明所以的目光,錦哥兒正要帶著鳳兒和將軍往背人處領,忽聽有人喊了一聲“將軍”。 是趙子緒按照約定好的時辰過來叫艾成蕭回府,艾成蕭雖舍不得鳳兒,但啟程在即,也只得離開。臨走想安慰安慰鳳兒,卻半天只憋出一句:“別哭了,沒事兒,他會回來的?!边@才現他對她一無所知,想哄都不知從哪兒下手,無奈之下只好佼代錦哥兒:“佼給你了,照顧好她?!彪S后跟著趙子緒離開。 趙子緒偷偷瞄了一眼鳳兒,卻也只見到一個縮在少年郎懷里的小小背影,連一張側臉都沒能看清,輕嘆一口氣,想著不知何時才能一睹讓將軍魂牽夢縈的小花魁的真容。 鳳兒抽搭著,一路被錦哥兒領回棲夢樓,腦子亂成一鍋羊雜湯,各種思緒上下翻滾,竄得五臟六腑跟著打把勢。 原還擔心怎么跟他解釋,這下沒得解釋了,他撞見了,他聽見了,然后他就說走就走了,他生氣了,一定是生氣了,怎么可能不生氣呢?說不生氣誰能信呢? 她不知道,錦哥兒手心溫熱,可心都快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