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2)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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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畸巖深吸一口氣,重新調整表情,這才抬起頭來露出她難得的笑容,“王上你看,我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但您沒有忘記我,您還記得那個無論如何都會先登破敵的畸巖,我…我深感榮幸?!?/br> 司馬宣頷首帶過了她的話。雖然憐憫,但他沒有興趣去了解在這個看上去身體幼小的女人身上到底經歷了什么,如果是流銀翎王,他一定會像歷史記載的那樣溫和地關心自己的下屬,可惜司馬宣不是。他只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陌生,而自己為人處事的法則里從來沒有付出必須回報的規定,因此他推卻女將軍的熱情、回以她所想要的認可。 “黑蛇,”他回過頭去,對上那雙蓮灰色的眼睛。年輕的王依舊有些緊張,在一個失去記憶和履歷的先王面前,他如今的處境多少顯得窘迫,“與其在這里空敘舊,還是談談明日的戰略吧?!?/br> 伏湛應下。他的眼前隨記憶浮現出此前顧臨淵滿身是血的模樣,還有她微張的唇瓣,她在訴說著她所知道的一切,聲嘶力竭地、仿佛在燃燒著生命告訴他,她在害怕嗎?害怕一旦睡著就再也沒辦法醒來,害怕撐不到趕回魔族大本營,害怕再也見不到他,她…那時候,她到底是抱持著何種心情,才會掐著自己的手掌心、直到掐出血來,也要堅持說完她所了解的一切呢? 他再次深呼吸,緩緩開口道:“千華宗已經完全置于青鱗兩兄弟的控制之下,如今揭穿他們的身份已然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千華宗的犧牲也早已在他們的計劃中。哥哥沉初茶利用符騰峰峰主秦夜來孕育了一個孩子,而原本毫無道修能力的秦夜來突然擁有了至純水靈根,再結合他們收集母親遺物此事,恐怕他們會用特殊的手段轉移靈根、獻祭這個孩子和母親的遺物來舉行——傳說中的祭神儀式,強行突破成神?!?/br> “可是他們兄弟有二人,而據我了解,所謂的祭神儀式只能令一人成神,難道他們不會因此起分歧嗎?”瀧唁皺著眉問。 伏湛搖了搖頭:“目前看來,反間二人幾乎不可能,沉灼槐并無成神之意,積極實施計劃的始終是沉初茶——不過這并不代表沉灼槐此人的威脅可以被輕視,我和他有過交集,這種人…很可怕,深不可測?!?/br> 他將目光投向一旁不動聲色的司馬宣,他始終微笑著一言不發,似乎只是靜靜做一個旁觀者。 “流銀翎王,你怎么看?”他問。 不料司馬宣完全沒有擺什么架子,他一問,他便懶懶換了一邊撐起頭,嘴上卻是對答如流:“是也。沉灼槐此人并非沒有野心,而是有神明的限制在身,就好像魔王無法殺死人皇的規則一樣,他不得違背。更何況,與其冒著風險去成神,難道不是吞噬即將成神的可憐人更加簡單直接嗎?” “他竟有如此能力,為何不——” “規則所在,天道所在,”司馬宣瞇起一只眼,瞥了瞥夜弼,笑得高深莫測,“命運捉弄,莫過于此。夜公子如果想體會一番,不妨現在就去人族營內殺了人皇?!?/br> 夜弼不領其意,反而站起身來:“你是說,人皇竟真的御駕親征了?” “是?!彼抉R宣撐著頭,大大方方地承認下來,“不過夜公子應該也明白,現在動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讓人族的憤怒更加高漲…我也會殺掉你呢?!?/br> 他有些焦躁,最后半句話顯然是調笑,但他確實心情很不好,在此之前沒有人能看出來。雖然黑蛇所說與他所料相差無幾,這是件好事,證明他算無遺策、能走到這一步也算順順利利,但他還是很不樂意這種身在局中的感覺,只是隱忍的個性令他向來不會主動明說。 “——開玩笑的?!蓖鲅蜓a牢般的解釋沒什么作用,他也不在乎這群人能否理解,只是自顧自地順著黑蛇拋出的話頭說了下去,“據我所知進入神壇需要人皇的令牌,這個東西目前在沉初茶的手上,等到明天他們一進去就會借機殺死人皇,屆時人魔力量的天平被打破,會發生什么我就不好說了?!?/br> “王上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兼顧保住人皇的性命?”畸巖問道。 司馬宣有一瞬間的恍然,他發覺自己潛意識里已經開始引導眾人的思考,而這與他之前做出的決斷背道而馳,“…沒錯,我想這件事,畸巖將軍足以勝任,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利用我——”“不,王上,”畸巖立刻狠狠搖了搖頭,“我不會玷污你的天賦,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完成,請您放心?!?/br> 復制天賦,愚忠,但很有膽識。司馬宣暗暗揣摩了一番,將她置于棋盤內。 “可是這樣的話,”夜戮在一旁嘀咕,“地牢那一批軍隊怎么辦?流銀翎王親率嗎?” “那是自然,”司馬宣從善如流地接道,“不僅如此,我愿率軍為先鋒,在解決最靠近裂隙的道修隊伍后,去尋找在暴風雪中失聯的攝政王?!?/br> 眾人皆驚。 “王上!”畸巖立馬單膝跪地,抬起頭來直直盯著他,眼神熱切得能燃燒起來,“王上萬萬不可,那裂縫里關著的可是渾沌,暴風雪也正是由裂縫生出,若是王上有任何閃失,臣等追悔莫及!不如換…” “畸巖將軍,這是不信我?”司馬宣淡淡瞥了她一眼,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微笑。他難得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站起身來,“深入人族一事,我不方便露面,其中緣由眾人大抵也能明了。我繼承先王遺志與力量,自然就要用到它該用的地方,如今式微之態,難道還不許我為了魔族出份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