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有心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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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近真正的男主了? 顧臨淵一時怔然,她在這個世界已然漂泊數月,歷經生死也見證生死,卻再也沒有去考慮那個虛無縹緲的男主,沒想到如今陰差陽錯居然和他的距離逐漸接近了,這是否意味著她也即將面臨和男主角的—— 不、不對,總之還是先得讓男主角愛上她才是,沒有愛哪來的zuoai啊至少她不能接受,絕對不行。 沉灼槐柔軟的視線輕飄飄地落下她的臉上,少女不自知地紅透了頰邊,猶如夕陽翻躍云海,將天幕浸染。他不禁伸出手,可是指腹的繭會磨壞她的臉,背上的指骨會刮傷她的皮膚,他踟躕再叁,只是用最光滑的手背面輕輕觸碰她,沿著鼓起的臉頰輪廓,一寸一寸下挪。 感受到冰冷的觸感,顧臨淵對上他的目光,那樣的柔和繾綣,仿佛淺海邊推推搡搡的柔波碧浪,他的發絲從肩頭垂落,一絲一縷拂在她的耳側,很癢。 “你在做什么?”她不解地歪了歪頭,沉灼槐的手一頓,背面上柔軟的觸感就此脫軌。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樣子…人是什么樣子?!彼⑿χf。 “你不是人嗎?” “很可惜,我不是?!彼鏖_她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他想要親吻上去,卻克制地移開了手?!盀槭裁茨阌X得我會是‘人’?” 人呀!多么廉價又珍貴的身份,誰都可以是人,而從另外更多的層面而言,又有幾個人有資格為人呢?他心下暗笑,手指沿著發間滑落,把玩著她的發絲,他時刻謹記不能用力,否則那縷頭發將會失去來自“人”的鮮活與生命,它就是廉價的死物了。 顧臨淵想了想,“因為你的情緒很真實,雖然有些憤怒來得莫名其妙,但我確實能感受到一種——怎么說,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感情?!?/br> “如果一個角色的軌跡,不是愛便是恨,不是喜便是怒,那么他便是單薄的一層紙。作者寫下他的情緒,所以他便擁有了這種短暫的感情,那么除此之外他不會再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我們也僅僅只能看到這種感情,它毫無保留、它異常單調?!?/br> 沉灼槐的指腹輕輕摩挲著指尖散亂的發,細膩的觸感如此久違,他克制地收起那翻涌的情感,從發隙間瞧著她的眉眼,用視線描摹她的輪廓,半晌方道:“你說得對,他們太單薄了,而你是飽滿的?!?/br> “這聽起來有點像阿諛奉承?!鳖櫯R淵直言。 沉灼槐搖頭,“情感飽滿的人總會有一種感染力,我因你而感受到更多潛在的情緒我是認真說的?!?/br> 顧臨淵仔細回憶起他們過去發生的一切,從相識到今日,這個家伙的感情總是莫名其妙地熱切而濃烈,看她的目光也有些詭異?她說不上來,但確實近日來,他慢慢地收斂起來,變得克制而禮貌,但那種詭異感始終盤旋在她的心頭,就好像白清延最早提醒她的那樣:他不會是個簡單的角色。 他越是收斂,她反而越是擔憂,畢竟一個把什么都寫在臉上的人還是更好讀懂一些。 “很可惜”她再叁斟酌詞句,終是說道,“我并不是一個情感多豐富的人,如果說影響你的話,可能也僅僅止步于此了?!?/br> 她沒有撒謊,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自她還在現代社會起就沒什么共情力,對于任何事情也都冷冷淡淡沒有興趣,其他人對她托付的感情幾乎是難以得到等價回報的,父母罵她白眼狼,同學對她冷暴力,她都無所謂,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 可沉灼槐的注視那么深沉、那么溫存,好像在一字一頓地告訴她:遠不止如此而他也確實如是說了,陰柔的嗓音在空曠寂靜的院落里顯得那樣空靈,令她為之一震。 不、不行,她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伏湛也好、沉灼槐也罷,他們如此認真地說出這樣的話,讓她發自內心地唾棄往日的漠然和冷酷,就好像是她把他們真誠的感情踩在腳下一樣,但事實上呢?她不過是隨性為之罷了她沒有刻意要做什么。 沒必要,沒必要。 她一面在內心瘋狂地暗示自己,一面卻按耐不住好奇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沉灼槐撫摸她發絲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后便聽到他沉重的嘆息聲,猶如晨鐘暮鼓,隆隆震響她迷惘的魂靈。 “你先去尋找男主角吧,”他輕輕地說,“有些事情,不必多說,水到渠成就好?!?/br> 她轉過身去,朝著房間走,沉灼槐期待著她能夠擁有一個存在著他的好夢,可他所認定的現實應該是與他作對的,有些話哽在喉頭,如荊棘穿刺他的脖頸。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片刻方道:“臨淵動用我的力量雖然需要付出代價,但你記住,我絕不會傷害你,不會——” 門扉就這樣輕輕搭上,然后是清脆的落鎖聲,少女的身體影影綽綽投在半透明的窗上,沒有所謂美人的曼妙妖嬈,不符合任何人對完美的期待,但他就是如此注視著,直到身體歸為空氣 顧臨淵一夜安眠,卻沒有做夢。 她在臨睡前一直在回憶:蘇姣、縛鎩、伏湛、衛鞘、秦夜來其實她所謂人不人的結論不過是一廂情愿,只是她猛然發覺,衛鞘此人愛得突然,恨得可怖,那些在她的影響下本該出現的幡然醒悟卻并不存在,也許只是因為作者在此刻寫下了“恨”,又在某一頁書寫了“愛”,于是衛鞘保持著他所謂的愛情囚禁她,而又因為在書中從未醒悟而在得到記憶后再次失去——那么其他人呢?伏湛對她那么好,難道也是因為作者潛在地寫下了他的感情嗎?還是說,他是一個多出來的角色,所以他的一切行動都不受書本的控制,于是就出現了那些克制的深沉的隱忍的感情? 她甚至沒有記住他最后一面。 “我因你而感受到更多潛在的情緒”,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難道她這個局外人的出現,對其他角色的感情也有影響嗎? 她想起了失控的縛鎩。 那時的他,黑發凌亂,眼神凜冽,帶著洶涌的戮意,最后卻止步于那一個殘忍的吻。 可原文中,他失控了,鎩了很多人,血流成河,最終和白清延大戰一場后負傷離開。 還有蘇姣。她不惜犧牲自己去贏得白清延的憐憫,雖然未果,但也因為這一波告發縛鎩而獲得了一個人情…雖然這源自于縛鎩的口述,可信度并不高,但她也隱隱覺得,也許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原文中的蘇姣和縛鎩有過一場最初的相遇,也許便是所謂的救命之恩,蘇姣出于“道義”站在了白清延的一方,但更可能只是為了一份人情。 她最后想起的是林滄海問她的那句話: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會希望誰當男主角呢?是白、縛鎩,還是傀?」 還剩下一個傀,她尚未與他有過交集,但按照時間線來說,他此刻應該還在那位小boss手下受盡折磨,如果她及時去救他,那些悲劇是否就不會發生? 小boss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紫元長老,孟溪東,明日的拜師大典上說不定能一見,只是這逼干的齷齪事實在太多,那養子煉藥算是其中一件,這些事情見不得光,估計她也見不著傀。 見到了又能怎么樣呢她現在需要待在千華宗引導劇情正常發展,同時也要逐漸占據女主的位置、做女主要做的事情,甚至文中那些和白清延zuoai的片段,在她尚未找到真正的男主角之前,恐怕很可能也要做一次。她真的有機會幫到傀嗎? 她一遍又一遍地捫心自問,可怎么也得不到答案,最終只能在無盡的循環中沉入睡眠 第二日寅時她便被敲門聲驚醒,秦夜來早已穿戴整齊,她雖然毫無靈根,卻也礙于身份必須參加這種應酬似的活動,顯然臉上寫滿了無奈?!拔規Я艘恍┮路?,是符騰峰里的弟子入宗前所攜帶的,你若不嫌棄,便試試大小?!彼謱ι砗蟮氖膛沽藗€眼色,“流云,為顧公子綰發?!?/br> “哇啊,我好大的排面!”顧臨淵笑嘻嘻地躲到屏風后換起衣服,不料一出來便看見侍女一言難盡的表情,一句“草”脫口而出。 侍女流云的表情更奇怪了。 “顧公子乃我的摯友,有什么問題嗎?”秦夜來轉過頭微笑著問。 侍女連忙搖頭直說不。 顧臨淵笑著坐到銅鏡前,“夜來,你這架勢好像強搶民女的山大王?!?/br> “明明更像山大王的是你才對吧,滿口粗鄙之語?!鼻匾箒頍o語地聳了聳肩,這是她跟她學來的姿勢,倒是新奇得很,“瞧你這人模狗樣的…” “我給你一拳!”顧臨淵假意揮了揮拳頭,秦夜來便馬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后退幾步,“你怎么能如此欺負我一介柔弱女子” “你這不叫柔弱女子,叫綠茶婊?!鳖櫯R淵用手蘸了名貴的胭脂在桌面上一筆一畫地寫給她看。 “噢綠茶女子?!鼻匾箒睃c點頭。她所受的家教著實不讓她爆出如此粗俗的話來,但她樂意聽顧臨淵說說,正如她曾談的,“最簡單的嘴臭,最極致的享受”,恐怕也就是如此這般吧。 待她梳妝完畢,他們便同秦歸一乘云一路向上,來到了千華宗主峰。父女相會,秦歸一的臉色一直都很不錯,甚至同意了秦夜來讓顧臨淵同乘的請求。 “聽說你能夠罵得過荊地無良潑婦,省下一筆莫須有的賠金?!庇駱渑R風的峰主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顧臨淵正享受著這種仙風道骨衣袂飄飄的感覺,突然被他這一句話給打回了原型,連忙擺手:“在下就是就是兒時去附近村子里討口飯吃,聽多了就學會了?!?/br> “噢?我還聽夜來說,你臂力能比得過蔚卿那小子?” 顧臨淵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那個游戲叫做扳手腕跟臂力沒關系!沒關系的…” 天吶,秦夜來不會是把她一路上所有奇怪的表現都告訴她老爹了吧! 秦歸一沉默片刻,男人的容貌并不怎么受歲月侵蝕,可那雙眼確實實打實的滄桑,他注視她的發頂良久,方道:“我要謝謝你救下愛女,昨夜并未正式道謝,今日,我不僅道謝,也要為愛徒所言所行道歉?!?/br> “絕雍之錯,我會懲罰他,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br> 這就是爽文嗎!這就是!爽!文!嗎! 顧臨淵本人已經蕪湖起飛了,但她可是表情管理大師,只是低頭笑了笑,調整嘴角弧度,然后抬起頭:“靈丹真君言重了在下只是一介凡人,能夠得到真君相助已是一生之幸?!?/br> 在班主任當著一堆人的面夸自己時,一定要謙虛。 —— 作者嘚吧嘚:免|費|首★發:po18x.v ip | Woo1 8 . V 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