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舍不得。舍不得給別人看到。

    意料之中少年臉紅了，沐辰忍不住將額頭抵在李長樂的肩上，低低笑出聲來。富含磁性的嗓音震動，帶起了全身的戰栗。

    真可愛。他說。

    李長樂一抖，心跳卻是微微加快了。他忍不住撫上了心口，愣神。

    突然手背被一個更加寬厚的手掌覆蓋，沐辰瞇眼聽著心跳聲，然后站直了身，低頭看他：你心跳得好快。

    他抓住對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

    我也是。

    淡黃的燈光下，那個平日里嚴謹自律的少年摘了眼鏡，扯了扯半松的領帶后，壓了過來。

    換了。他的手指骨節泛白，微微用力就挑開了襯衫的扣子，還是說，要我幫你換。

    李長樂咻地抽回手，轉身解扣子：我，我自己來。

    沐辰低笑，在狹小的換衣間內，他雙手撐在李長樂身體兩側，低垂著眼瞼，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欣賞到少年不知所措時胡亂解開衣扣后露出的美好風景。

    被籠罩在人形的陰影下，李長樂更加慌張了，他屏住呼吸，生怕鼻翼間都是那人滿滿的味道，撩人心動。

    沐辰卻是光明正大的低下頭，深吸一口少年身上的清爽氣息，下巴擱在對方肩上，眼睛依舊垂著，感覺到靠著的身體一僵，不動聲色地勾起嘴角，用絲絲暗啞的聲音問道：怎么，妨礙你了說完還偏了偏頭。

    溫熱的吐息直直噴灑進耳蝸，李長樂機械地拉開褲袋，僵硬地搖了搖頭。

    沐辰當做沒有看到，動不了了來，我來幫你早已蠢|蠢|欲|動的手向下伸去。

    李長樂猛地弓起背脊。

    等，等一下!不要哈

    放松點，恩

    可是那里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們都是，男、生，啊。

    唔

    直到把人欺負得眼淚汪汪，沐辰才意猶未盡的頂著一眾異樣的目光把眼尾桃紅爛漫的小同桌牽了出來。

    這幾套衣服我都要了。沐辰氣定神閑地劃過兩人試穿的衣服，然后指尖停在一對情侶服上，嗯，這個也包上。

    李長樂跟個小媳婦一樣低著頭，乖乖巧巧被人牽著，說去哪就去哪，說干啥就干啥，明顯是被剛剛試衣間里發生的事嚇到了。

    沐辰心里嘆了口氣，看來還是得禁欲點，小同桌可不禁嚇，萬一嚇傻了怎么辦。

    嗯嚇傻了也很可愛。

    沐辰伸出指尖一戳李長樂白嫩嫩的臉蛋，烏亮的大眼立刻看過來，沐辰取了他鼻梁上的眼鏡，低頭親了親，對方瞪大了眼的樣子讓他不自覺舔了舔唇角。

    唔，可愛，想曰。

    我餓了。提著一手的袋子，沐辰半靠在李長樂身上，唉聲嘆氣，好餓啊，身上沒錢了怎么辦

    我們去你家吃飯吧

    李長樂剛想說自己還有錢就聽見這句話，他其實并不是很想讓沐辰去他家，但是，面對那人專注而期待的目光，他說不出一句反對的話。

    好，家里應該還有菜。

    空寂的家終于迎來了鮮活的人氣。沐辰看著溫馨又冷清的布置，眉頭微蹙。

    李長樂拉開冰箱門：嗯，還有絲瓜，雞蛋，四季豆，蓮藕他回頭看向沐辰，你喜歡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沐辰口里答道，食指從樓梯的扶欄上一劃而過。

    一層薄灰。

    我能去你房間看看嗎沐辰走到李長樂身邊，彎下腰給他系上格子圍裙，問道。

    可以，拉了拉袖子，猶豫了下，他還是說道，我的房間是有掛門牌的那個。

    但事實上，等沐辰推開那個掛有門牌的房間門時，只看見了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和積了一地的灰塵。

    沐辰的腳步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去。書桌上有一層透明的塑料墊膜，墊子下面有很多被裁下的外文新聞，平平整整地被鋪開，壓好。

    墻上是滿滿的獎狀，從幼兒園到初中，沒一個落下。床邊有一個一人高的木質書柜，各種書籍和練習冊中，沐辰直接抽出了被放在角落里的藍色相冊。

    他翻開，里面記錄的，是一個人，從出生，直到初二的全部生活。沐辰看著里面會羞澀笑著的小同桌，會舉著獎杯耀眼無比的小同桌，會因為生氣鼓起個臉的小同桌

    啊，真可愛，他心想。

    他看見李長樂身邊經常出現的兩個身影，從一開始的兩個老人到后來的一對夫妻，他們所陪伴的幸福笑臉在初二戛然而止。

    沐辰撫摸著李長樂在相冊中的最后一張相片，相冊很厚，空得地方還有很多。從相冊的所在地看來，它的主人早已忘了它了。

    等到吃飯的時候，再次證實了沐辰的猜想。

    長樂現在是住在阿姨和叔叔的房間嗎

    李長樂咀嚼的腮幫子動了動，嗯了一聲。

    果然嗎沐辰心臟微微一滯，接下來的話不知道難以開口，只能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后，李長樂疑惑地看了眼悶頭不語的沐辰，吞下口里的飯，率先打破了寂靜的氣氛：那個，你想問什么嗎

    沒有，沐辰推了推眼鏡，避開這個話題，只是覺得長樂你和叔叔阿姨的關系很好。

    嗯嗯李長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放空，也不算是特別好吧對著沐辰，他居然有了說下去的想法。

    如果不是初二的時候發生了那種事，我可能還以為自己不喜歡父母。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嗎

    沐辰的心一痛，憐惜地握住了他的手。

    沒關系，不管發生什么，從今以后，我都會在你身邊。

    李長樂看他一眼，臉頰微紅，磕磕巴巴地說道：其實，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喜歡他們，就是，他們剛離開，有點不習慣

    嗯，我知道，沐辰想笑著安慰，卻怎么也去不了眼中的心疼，我的長樂最堅強了。

    就是，李長樂在對方寵溺的目光下眼神閃動，耳廓變得粉粉的，語速倒是快了點，我也覺得，他們離開時還有點不放心，說讓我別哭什么的。

    嗯。沐辰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你有我。

    李長樂抿唇，唇邊露出兩個小酒窩，他和沐辰對視，喃喃念到：我有你

    是啊，小傻瓜，你有我，所以沐辰抱住他，眼光掃過桌上的四副碗筷，嘆息般的說道，有些習慣該改了。

    改改什么李長樂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