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燁拍了拍膝蓋上的灰，轉頭看了這阿姨一眼：“我不是小偷，這我自己家?！?/br>
    保姆阿姨看這小偷沒什么攻擊性，膽子也變大了，往前走了兩步，叉了叉腰：“吹牛逼誰不會，你怎么不說這整個別墅區都是你家的?！?/br>
    “別說，還真是?！敝軣钫砹艘幌乱r衫袖口，轉身往外面走去，一邊隨意揮了下手，“再見，阿姨?！?/br>
    阿姨指了指周燁的背影：“你別走，我去叫保安?！?/br>
    周燁嫌煩，拐了個彎不見了。

    他滿腦子都是昨晚做的那個夢，越想越煩躁，于是打了個電話給吳昊：“耗子，你夢見過女人嗎？”

    吳昊正在家里做早餐，開著免提，一邊往鍋里的面餅上打了一個蛋：“什么？”

    周燁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你夢見過女人嗎？”

    吳昊一邊攤雞蛋餅，笑了一下答道：“你臟了，你不是一個純潔的GAY了?！?/br>
    周燁本來就夠惱火的了，聽見吳昊的話更惱了。

    他從青春期發育的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人，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性向。突然做了這么個夢，整個人暴躁得不行，比容容還暴躁。

    周燁抓了下頭，語氣不耐煩：“好好說話會死啊?！?/br>
    吳昊把雞蛋餅翻了個面，幸災樂禍地說道，“這不正好嗎，你可以不違背自己的取向和意愿，娶個女人，回家繼承財產?！?/br>
    吳昊煎了片午餐rou片放在雞蛋餅上，又洗了片碧綠的生菜葉子壓在上面，一邊對著手機說：“最重要的是，別老跟我搶我家小昭昭?！?/br>
    上次在法醫室，周燁一直在他和容昭中間搞破壞，一看就有鬼。

    周燁抬腳把地上的一顆石子踢飛到旁邊的景觀河里，嚇得一群鴨子嘎嘎叫著跑了，他的語氣十分不爽：“什么叫你家小昭昭?！?/br>
    吳昊笑了起來：“你可閉嘴吧，你喜歡的是女人，請你接受自己的新定位?！?/br>
    周燁邊走邊說：“雞蛋餅給我也帶一個?！?/br>
    吳昊翻了個白眼：“想得美，這是給我家小昭昭做的。蛋餅攤好了，午餐rou和生菜也安排上了，再來點辣椒醬吧，開胃?！?/br>
    惦記著容昭的胃病，周燁打斷吳昊的話：“別放辣椒醬，放番茄或者芝士醬?！?/br>
    掛了電話，周燁在一處涼亭里坐了一會，掏出一根煙點著，整個人憂傷迷惘得不行。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困擾。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被掐得破皮的地方已經不疼了，就是頸邊，耳朵后面這一塊，像被打了麻藥一般，到現在都是麻的。

    昨天先被容昭抱著滾下樓梯噴了一脖子熱氣，又被那名穿紅色禮服的女人掐著喉嚨噴了一脖子熱氣。

    他現在是兩脖子熱氣，一個頭兩個大。

    一根煙抽煙，周燁打了個電話給容昭：“起了嗎？”

    對方應該是剛睡醒，聲音有點沙啞慵懶，帶著點鼻音和起床氣：“干嘛？”

    周燁的耳朵緊緊貼著手機聽筒，被容昭的聲音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怔了好幾秒才答道：“不知道?！?/br>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打這個電話，大概是腦子抽了，或者是被昨夜的噩夢掌控了心智。

    “唔~~，”周燁趕在容昭暴起要揍人之前找了個理由，“早飯吃了嗎？”

    容昭從床上起身，在床邊坐了一會，揉了揉疲憊的眼睛，醒了醒答道：“沒?！?/br>
    周燁揉了下鼻子：“市局后門那條小吃街，有個老許早餐店還不錯，帶你去嘗嘗？”

    容昭起身：“不用，吳法醫說他幫我帶了雞蛋餅?！?/br>
    周燁走出別墅區的大門，又往前走了一站路才找到一個公交站臺，他刷了交通卡上車，找了個空位子坐下，一邊對著手機說道：“告訴你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吧?！?/br>
    容昭正在燒開水，靠在窗邊：“那別說了?！?/br>
    這并不能妨礙周燁的發揮：“昨天二隊從護城河里撈出來一具已經巨人觀了的腐尸，負責檢測的就是吳耗子，你想想看，他那雙手，在綠瑩發臭的腐rou和白胖的蛆蟲中間摸啊摸。也正是這雙手抓了一把面粉攪啊攪，混合著他的指甲縫里那些殘留的腥臭的人體組織的味道”

    一段話還沒說話，他的電話就被對方殘忍殘暴地掛斷了。

    周燁收起手機，一掃昨晚那場噩夢帶來的煩躁，今天又是成功地拯救好友于水火的一天，回頭應該讓吳耗子請他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