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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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搖頭,他語調雖然緩慢,但是其中的意味十分篤行:“心魔難克。修煉到最后,敵人都是自己。這次,我贏不過了?!?/br> 天帝唯一信得過的便是獬豸,在獬豸面前,他沒有用尊稱,也不吝于展示自己的弱點。獬豸還想說什么,被天帝抬手止?。骸安槐卣f了,修到我這個地步,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大限。但是就算行將坐化,再護天界十萬年總沒問題。你不必為我擔心,生老病死,存亡興衰,本就是天道恒常。本尊的力量自天地而來,之后還歸天地而去,亦是好事?!?/br> 獬豸聽后沉默許久,最終深深嘆氣。天帝把自己難得一見的脆弱坦露在獬豸面前后,轉瞬間就又強硬起來,恢復成那個沒有弱點、沒有七情六欲的天帝:“這些話,不得告訴別人?!?/br> 獬豸聽到都十分無奈:“我自然明白。我們相伴這么多年,你竟然對我說這種話?” 天帝失笑:“我并非信不過你。只是如今情況特殊,大亂將至,魔界、妖界虎視眈眈,若是在這個關頭傳出天帝大限已到的消息,對仙界將是重創?!?/br> 獬豸默然,它匍匐在高臺旁,許久不動一下,像是一尊石像。天帝從寶座上站起來,慢慢踱到窗口,他看著外面涌動的長風濃云,忽的嘆道:“起風了?!?/br> 第60章 名起 院子莫名刮起一陣風, 洛晗將亂舞的發絲按住, 對天羽星君說:“當時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凌清宵出手時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也不要求星君做什么, 只是想把真相告訴您。如果以后傳出什么話,星君心里也有數?!?/br> 洛晗沒有附加任何自己的情緒和猜測, 她只是將當時的場景重現一遍,敘述的語言也中肯客觀,不帶任何立場。她話盡于此, 孰是孰非,交由天羽星君判斷。 天羽星君聽懂了,凌重煜動手在暗處, 凌清宵打那一掌卻在眾人眼前。若是有心人做文章,確實有很多空子可鉆。天羽星君神色嚴肅起來, 道:“你放心, 這件事我會派人詳查。陣前暗算同門, 此乃軍中大忌, 若是此事落實,天樞院絕不會輕饒?!?/br> 洛晗松口氣,由衷道謝:“多謝星君?!?/br> 此事說完, 天羽星君也該走了。洛晗送天羽星君出門,在門口時,天羽星君囑咐:“懷茵島地方偏遠,一來一回,光路上就要花費不少時間。這本是天樞院的分內事, 卻要勞煩你們兩個小輩。這次辛苦你們了?!?/br> “星君這是說哪里話?”洛晗道,“吞元獸原本在西洱彌海,是我自作主張將它帶出來。既然我帶它出來,那就該為它的行為負責。我還沒去過南海群島呢,這次能跟著天樞院去懷茵島,是我沾天樞院的光。這一路上,還要有勞幾位星君照應我們?!?/br> 洛晗話說的非常漂亮,天羽星君明知道這是客套話,聽完之后也十分舒心。這樣聰明通透的小姑娘,怎么能不招人喜歡呢? 洛晗見狀,順勢問道:“天羽星君,等取出鎮魔石之后,吞元獸該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天樞院內部也討論過,天羽星君沉吟片刻,悄悄給洛晗透了底:“吞元獸先前因為大肆破壞仙界,被明武仙尊關入西洱彌海,并設下空間陣法。但是說到底,吞元獸并非任何人的私有物,更非囚徒,從道理上講,它去哪里都是自由的。只要它不惹是生非,不擾亂天界秩序,道君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br> 明武仙尊便是明武天帝,當初將吞元獸關押入西洱彌海的人,同樣是空間陣法的創始人。明武帝亦是龍族,因為修為已至大羅仙尊,所以也被后人尊稱為明武仙尊。 洛晗明白了,她帶走吞元獸可以,但是要保證吞元獸不惹事,不破壞仙界環境,可能還要定期和天界報備行蹤。這些要求并不算過分,洛晗點頭同意了:“好,我明白,我會好好照顧吞元獸,不會讓它去危險的地方的?!?/br> 天羽星君點頭,兩人心照不宣,就此達成協議。 其實吞元獸一直都是仙界的一項難題,它是神獸饕餮的后代,殺不能殺,招安又招不了,只能關在彌海拖延時間。 但是拖終究不是解決辦法,吞元獸因為被囚禁在西洱彌海,怨氣日益高漲,對西洱彌海的破壞也加倍增長。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西洱彌海會再也關不住它。 到時候它恢復自由,將會對天界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害。仙界眾人對此愁了很久,沒想到如今吞元獸如同轉性了一般,竟然十分聽洛晗的話。 這實在再好不過。雖然它依然忍不住走到哪兒啃到哪兒,但是和天樞院曾經預算的損失比起來,這點損耗簡直九牛一毛。只要吞元獸一直處在現在這個狀態,那被洛晗帶走也無妨。 話已說完,洛晗和天羽星君告別。臨走時,天羽星君囑咐道:“五日后會有人來接你們,這次涉及鎮魔石,行動要保密,人數不宜太多,所以只有你和凌清宵跟著去。你們兩人路上小心?!?/br> “是?!甭尻闲Φ?,“多謝星君。星君路上慢走?!?/br> 洛晗把天羽星君送走后,才剛走回去坐下,就看到凌清宵從外面回來了。 洛晗驚訝:“你怎么回來了?我以為你要耗很久?!?/br> “問話而已,能花費多久?!绷枨逑吹阶雷由系牟?,道,“天羽星君剛走?” 茶水還冒著氣,可見人離開沒多久。洛晗沒料到這么一照面凌清宵就推出許多細節,她點頭:“沒錯,我剛剛送天羽星君離開。大概你們不是一個方向,所以恰好錯過了?!?/br> 凌清宵看著眼前剩下的茶水,大概能推出洛晗和天羽星君說了多久。她特意避開他和天羽星君說話,多半,是為了他和凌重煜的事情吧。 洛晗沒注意凌清宵在想什么,她隨口問:“你呢,你和天帝陛下說了些什么?玉清宮是什么樣子的?” “天帝問了誅仙石的事?!绷枨逑焓纸o自己倒了杯茶,放下時不慎落下幾個水滴。洛晗看到正要找東西擦拭,就見凌清宵指尖沾著水滴,飛快勾了個“絕”字出來。 絕?什么絕?洛晗突然反應過來,莫非凌清宵是指絕靈深淵? 洛晗腦中靈光一閃,一下子明白過來。天帝除了問誅仙石,還發現了凌清宵曾去過神域。也是,凌清宵龍丹缺位,平常人看不出來,已到修為頂端的天帝必然能看出。 那是不是說明,天帝能看出神的氣息?洛晗突然緊張起來,果然,她今天沒跟著去是明智的。雖然她知道天道和天帝其實是合作共贏關系,但是在彼此實力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洛晗并不敢冒險。 凌清宵寫字掩飾在他擦拭水跡的動作中,頃刻間水漬就干了。洛晗知道這里是三清天,有些話不方便說,尤其是事關天帝的,于是她點點頭,說:“這就好,這些事畢竟危險,我們以后要小心些?!?/br> 洛晗的話模模糊糊,隱約含著另一層意思。凌清宵見她明白了,道:“無妨,不用緊張。陛下仁德,心胸寬廣,這些事他會處理好的?!?/br> 凌清宵本意只是提醒洛晗,畢竟天帝認識殘念,說不準就能看出來洛晗。洛晗看起來并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凌清宵才提前提醒洛晗,但是若說天帝會對洛晗做什么,也不至于。 天帝身為天界至尊,經過了重重心魔考驗和天雷證道,不至于連這點心胸和大局觀都沒有。 有凌清宵的話,洛晗多少安心了些。其實若以天帝之能,天帝若是想探究,從她踏進三清天的時候起就能被查的清清楚楚,但是天帝至今沒動靜,說明那位并不想刨根問底。 洛晗突然有些好奇天界的傳承制度。仙界是帝王制,而且和魔域不同,仙界的帝王是實打實掌權的。既然是封建帝王制,那么為何帝位傳承不像凡間一樣世襲,而是又采取了禪讓的模式呢? 洛晗問出來后,凌清宵道:“這樣不好嗎?選賢舉能,不拘一格,帝位就該能者居之?!?/br> 凌清宵這個思維模式實在太龍族了。洛晗看著眼前一臉理所應當的凌清宵,覺得自己有點明白了。 對啊,能者居之,龍族對自己的后代最狠,所以最后能參與角逐的都是龍族。享受著禪讓的美名,卻又擁有世襲的利益,里里外外都賺得盆滿缽盈,這樣不好嗎? 凌清宵,便是這樣極端的物競天擇主義下的犧牲者,以及貫徹者。他前半生的苦難,以及后半生的傳奇,都與這幾個字密不可分。 成王敗寇,勝者為王。 洛晗心中生出些難言的感慨,龍族這樣殘酷的教育理念也不知是好是壞,就如凌清宵的性格,洛晗很難界定,他這樣的性情該說是強者注定的宿命,還是該說這是個徹底的悲劇。 說起這個話題后,洛晗明顯低沉下來,凌清宵不動聲色,問:“怎么了?你不認可天界這樣的選拔制度?” “不是不認可?!甭尻蠐u頭,“一個制度能傳承于世,必有其不可取代的優勢。我一介外人,現在就做評價太武斷了,我只是感慨個人命運……算了,個人命運本就和集體密不可分,人各有志?!?/br> 洛晗換了個話題,問:“我在彌海內聽人說起過奕華軒,奕華軒和當今天帝是什么關系?” 洛晗似乎有許多感慨,但說出來時又全部打斷,她在顧忌什么嗎?凌清宵順著她的意轉移話題,道:“陛下姓奕,和奕華軒是本家。奕華軒的曾祖和陛下同源,他們家算是與陛下血緣最近一支。故而昆山一直是他們一支當家,奕華軒是昆山少主,甫一出生就盛名在外,廣受關注?!?/br> 現在在天宮不方便說,但是很容易就能聽出來,凌清宵說的是奕華軒備受關注,是眾人心照不宣的太子人選。畢竟天帝無子無女,兄弟俱隕,奕華軒這一脈是和天帝血緣最近的人了。天帝的近親后裔,當然備受關注。 洛晗聽到這些話,突然說:“你也備受關注啊。你一出生就引發天地異象,亦是萬眾矚目的天才?!?/br> 凌清宵沒料到洛晗會這樣說,他怔了一下,失笑:“這不一樣?!?/br> “怎么不一樣?!甭尻系?,“你只是身份被人替換了而已,事實上,天才一直是你,宿儀芳四處炫耀、引以為傲的兒子,也一直是你?!?/br> 凌清宵微怔,一時沒有接話。洛晗覆住他的手背,用力握了握:“你不比任何人差。你是許多人心中的驕傲,反正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br> 葉梓楠一出門就聽到這么一句話,他雞皮疙瘩竄了一身,默默轉身打算關門。但是緊接著,他聽到洛晗接下來的話。 “你看,不久前我們還在大明城,現在已經坐在三清天,人生的際遇就是如此奇妙。谷行星君對你傾囊相授,天羽星君對你贊不絕口,葉梓楠視你為天界之光,鄒季白更是把你當做人生目標。這只是開始,等以后,你會有很多朋友、同伴,甚至眷侶……眷侶最好不要很多,一個就夠了。曾經未曾接納你的那個世界,只要你愿意再試一次,就會發現,其實許多人都很喜歡你?!?/br> 葉梓楠愣住了?;▓@中安安靜靜,洛晗說完后,凌清宵也陷入沉默。 洛晗記得她第一次看到凌清宵的時候,那時候法術、箭矢到處亂飛,他站在高處,冷漠的讓人害怕。洛晗只覺得這個人無情無欲,無心無肺,這樣一個人,是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的。 所以他執意發動戰爭,執意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洛晗以為凌清宵大概從小就不是善茬,可是穿越過來后,她親眼看到一千歲的他受傷墜崖,看到他為了旁人的一丁點善意赴湯蹈火。他為了得到親人的認可,幾乎把自己逼到絕境,然而越爭取越絕望,臨到最后,被放棄的還是他。 如果說后世的凌清宵是一塊沒有弱點也沒有情感的寒鐵,那現在的凌清宵就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看似清冷強大,其實很脆弱。 他從未得到父母的認可,那就由洛晗來告訴他,他已經做的很好了。 他會有新的親人、朋友,他會有忠心不二的追隨者,他會擁有至高無上的榮耀和權力。他理應,不必羨慕這世上任何人。 凌清宵似乎受到觸動,良久未言,一時間只能聽到風吹過的聲音。此時無聲勝有聲,突然,一個噴嚏破壞了這莊嚴的氣氛。 葉梓楠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子,說:“風有點大?!?/br> 既然已經被發現,葉梓楠索性坦然地走過來。他厚著臉皮走到玉桌旁,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剛我睡覺的時候聽到院子里有動靜,是不是有人來了?” 談話被打斷,洛晗也不好繼續說,只能順勢轉移話題:“天羽星君來了。五天后我們要去南海,到時候院子里只剩你們兩人,你們自己小心?!?/br> 葉梓楠嫌棄地嘖了一聲:“我還在這里坐著呢,你就分起我們、你們。怎么,難道只有凌清宵能被你劃分到自己人的陣營里?” “你少貧?!甭尻系闪巳~梓楠一眼,警告道,“別開玩笑,我認真和你說呢?!?/br> “好好?!比~梓楠無奈地點頭,“我記住了?!?/br> 葉梓楠是真的無所謂,甚至他還覺得挺好。能舒舒服服住在天宮里,為什么非要出去跑呢?躺贏不快樂嗎? 只不過這次的躺贏來的太快了。葉梓楠在西洱彌海搜尋了三天,還沒找出頭緒,突然就接到消息說任務已經完成,可以準備離開了。等到了大明城,葉梓楠蹲在茶樓喝了三天茶,然后又去黑市蹲點,他都沒見到魔族人影,就莫名其妙把任務完成了。 全程躺贏,贏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F在凌清宵和洛晗出去跑外差,葉梓楠住在天宮等結果,這種好事,為什么要拒絕? 葉梓楠愉快地同意了,凌清宵見狀,提醒道:“誅仙石的事務必保密。天帝已經下令嚴查,在玉清宮查出結果之前,我們不得走漏風聲?!?/br> “明白?!比~梓楠飛快應了一聲,忽然覺得不對,“你怎么知道天帝已經下令嚴查?” 洛晗幽幽道:“因為是天帝告訴他的呀?!?/br> “……”葉梓楠的表情明顯呆滯起來,洛晗慢悠悠補了一錘:“在你睡覺的時候,天帝召他去玉清宮說話,剛剛他才回來。啊,原來你不知道嗎?” 洛晗最后那句疑問太敷衍了,連裝都不好好裝。葉梓楠受到了暴擊,凌清宵無奈地看了洛晗一眼,解釋道:“沒有那么神秘,只是隨便問話而已?!?/br> 葉梓楠內心受到更重的暴擊。無形補刀最為致命,凌清宵覺得這是澄清,可是對葉梓楠來說,這句話背后代表的含義更加嚇人。 天帝和凌清宵隨便說說話……葉梓楠不由想,他是不是無意間,攀上一條極其粗壯的大腿。 不行,他必須要和凌清宵維持良好的關系。而眾所周知,討好了洛晗,就是討好了凌清宵。 葉梓楠立刻握住洛晗的手,兩眼汪汪道:“洛晗,我們是朋友嗎?” 葉梓楠的手還沒碰到洛晗,手背突然被一道靈氣打了一下。葉梓楠吃痛捂住手背,就見凌清宵端坐一邊,冷淡地看著他:“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br> “……”葉梓楠抱著手點頭,“好,我懂了?!?/br> 這時候另一道院門推開,鄒季白打著哈欠從里面走出來:“你們怎么都在?剛剛聽到你們說問話,什么問話?” 葉梓楠嘿嘿笑了一聲,和善地站起來,說:“沒什么,一件小事。你過來,我來告訴你原委?!?/br> 一個人痛苦不如大家一起痛苦,傷害當然要傳遞下去。 在三清天的這幾天,所有人都感覺到凌清宵不一樣了。最開始只是天樞院的幾個官員,等天帝召見凌清宵的消息傳開后,連侍者都對凌清宵另眼相待。 潛龍在淵,終將一鳴驚人。 很快到了出發的日子,洛晗、凌清宵打理好行裝,一起陪吞元獸去懷茵島。洛晗莫名生出一種家長陪考的感覺,等到了懷茵島,她和凌清宵站在陣法外,目送吞元獸走入陣法,這種全家送孩子進考場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洛晗自己都覺得詭異,這是什么有毒的聯想。偏偏吞元獸有些緊張,走了兩步后,突然停在邊緣不肯走了。洛晗只能蹲下摸摸它的頭,安慰道:“不用緊張,很快就結束了,不會有事的?!?/br> 奇怪的既視感更強烈了。 雖然吞元獸這里出現一點小小的插曲,但是總體來說,陣法進行得非常順利。在陣法的吸引下,鎮魔石慢慢震動起來,最后吞元獸忍無可忍,張嘴吐出一塊石頭。 正是鎮魔石。眾人看到鎮魔石的時候長松了一口氣,主陣的星君要控制這么大的陣法,消耗靈力頗多,其他人忙著控陣,也都不輕松?,F在大功即將告成,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主陣的星君說道:“已到最后關頭,諸位集中精神,準備收陣?!?/br> 吞元獸已經在陣法中困了良久,它之前就被空間陣法鎮壓,本能討厭這種被束縛的感覺。吐出鎮魔石后,吞元獸頻頻刨蹄子,已經不耐煩了。 洛晗只能安慰它:“再等一等,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