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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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概還不知道,老五離京前在陛下面前替你稱病謝客。還強硬地撂下了話,說即便是皇后傳召你,淮王府也不接懿旨,萬事等他回京后再談?!?/br> 顯而易見,為了李鳳鳴,蕭明徹已做好與齊帝硬碰硬的準備。 這也就是趕上齊帝久病不愈,眼下又暫無別的皇子可指望,齊國還面臨著內憂外患的重重壓力。 要不然,蕭明徹在齊帝面前說完這番話后,當場就會死得涼透骨。 李鳳鳴緩緩閉目,藏起眼中涌動的熱流,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蕭明徹,你個被情愛沖腦的狗東西,這是有多瘋???!多傻???! 大長公主語重心長:“你看,老五對你情深義重,你是不是也該為他想想?陛下不愿留你在他身旁,其實是在苦心為他計長遠?!?/br> 李鳳鳴強行壓下心中那股即將失控的炙燙悸動,雙眼重歸澄定。 “我懂。莫說貴國陛下不豫,即便只考慮百姓民意,我也不該繼續留在他身邊?!?/br> 淮王妃是異國人,沒問題;可若太子妃是異國人,所有齊國人都會很膈應。 關于這點,無論哪國百姓都一樣。 太子妃可是預備中的下任國母。自己國家的女子又沒死絕,誰會喜歡有個異國出身的國母? 所謂眾怒難犯,蕭明徹若想安穩登頂,身邊就不能留個異國正室。 可李鳳鳴又是持國書前來和親的公主,絕無可能從正室退居偏房。 所以,齊帝想將李鳳鳴從蕭明徹身邊除掉,雖殘忍,卻真是為他好。 大長公主唏噓不已:“道理你都懂,看來是個聰明人。說實話,眼下老五只差臨門一腳,你就是最后那塊絆腳石?!?/br> “這叫什么話?就算我是蕭明徹的絆腳石,也不是最后一塊?!?/br> 李鳳鳴笑音疏懶,話也說得很不客氣。 “東宮里那位只是在養病,可還沒死呢?!?/br> “你……放肆!”大長公主聞言面色轉白,驚怒拍桌。 “這就算放肆?那你是見識少了。若倒轉回四五年前,我還能更放肆?!?/br> 李鳳鳴單手托腮,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又張狂。 “只要手中籌碼夠分量,沒有我不敢提的條件?!?/br> 和親來齊這兩年,除了當初在滴翠山行宮找錢昭儀鬧事之外,她沒怎么惹是生非,更不曾強出頭,最多就是在蕭明徹背后出幾句主意。 整體上表現得很像個溫良的好人。 可自開蒙受教起,她所學之中的大部分,就不是小孩子該學的。 在談判臺上該怎么虛實參半、軟硬兼施、膽大心臟,她比對面這位大長公主熟練多了。 有些手段她不喜、不屑,卻不代表她不懂、不敢。 “實不相瞞,你們都看走了眼?;蛟S連蕭明徹都沒察覺,我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崩铠P鳴笑得自嘲,卻又莫名坦然。 “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很人渣?!?/br> 此刻正在東宮養病的太子蕭明宣,才是蕭明徹通往至尊之位的最后變數。 也是最大變數。 既蕭明徹已瘋魔到為她賭上所有,她便也敢為他徹底掃清前路。 “我今日既來了,就定要來得值。管你們是想要我走還是想要我死,這都可以談。但我這人不喜歡吃虧,誰要是想畫個大餅就從我這里空手套白狼,那是做夢?!?/br> 李鳳鳴指尖輕點桌面,談笑自若。 “若我這塊絆腳石沒了,東宮里那位卻痊愈,蕭明徹就叫賠了夫人又折兵,連活路都沒了,更別說退路。到時你讓他上哪兒哭去?” “你的意思是,要太子……” 大長公主實在很難理解李鳳鳴的狂妄從何而來,竟敢要求太子死在她前頭。 “我大可現在就殺了你!” “你不敢。別說你,連貴國皇帝陛下都不敢,否則就不會有你我這場談話?!?/br> 李鳳鳴笑覷她,半點沒在怕的。 “我派回洛都報信的人,昨日已經上船了。我是代表大魏李氏來齊和親的,若無端死于蕭氏之手,現今的大魏儲君李遙可不會錯過一場能讓她立威的國戰?!?/br> 稍頓,李鳳鳴動作隨意地再度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潤潤喉。 “魏人樂與各國友善,卻十分好面子。我活著時對魏國無足輕重,但我若死于非命,單單只為維護國威顏面、安撫民心物議,那邊都必須為我的死傾力與齊國一戰。貴國皇帝很清楚,眼下的齊國經不起同時兩場國戰,要不怎么會有蕭明徹與我這樁聯姻呢?” 這是齊國當前的死xue。她敢狂妄提條件,底氣就在這里。 她略抬下巴,笑吟吟指了指自己衣袍上的出云雙頭鳳紋繡。 “落毛的鳳凰,它還是鳳凰。大長公主,你最好相信這一點?!?/br> 大長公主瞪著她。 雖疑心她是虛張聲勢,卻也不敢完全不信。 “既然大家都是為了蕭明徹,那就萬事好商量。你們若對太子下不去手,我可以退一步?!?/br> 李鳳鳴緩和聲氣,終于亮出了真正的條件。 “若貴國陛下真心為蕭明徹計長遠,請使飛驛快馬加急,將衛城軍前鋒營兵符交到蕭明徹手上?!?/br> 對于太子,趁他病要他命當然是最萬無一失的。 但李鳳鳴還沒那么喪心病狂,她不過就是耍心眼而已。 先提個“你們先殺了太子,我就如你們所愿去死”這種荒唐條件,再退步到“為蕭明徹換取五萬衛城軍兵符,我就如你們所愿去死”,對方自會更愿意接受后者。 要是齊帝當真打定主意改立蕭明徹為太子,交付衛城軍前鋒營的兵符并不為難。 前鋒營人數僅僅五萬,對齊帝本人沒有太大威脅,卻足夠蕭明徹防范太子的東宮府兵。 “待兵符到了蕭明徹手上,我會在回母國省親途中‘急病而亡’,你們的人看著我咽氣就可離開,之后一切與你蕭氏無關。我的人自會將我遺體火化,捧我骨灰歸鄉,并保證洛都那頭風平浪靜?!?/br> 李鳳鳴站起身來,慢條斯理撣著衣上褶皺。 “請原話轉告貴國陛下:這筆交易于他于我都是豪賭。他賭國運,我賭命。我的籌碼已上桌,就問他跟不跟?!?/br> 只要有五萬衛城軍在手,即便太子僥幸渡過死劫并東山再起,也不敢妄動蕭明徹分毫。 為蕭明徹換取這道保命符,是李鳳鳴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剩下的路,就得他自己走了。 第67章 別看李鳳鳴在大長公主面前舉重若輕, 話說得硬氣,其實她心中是忐忑的。 她根本就沒派過誰回魏國報信。 當年魏帝后經角力達成共識,讓李鳳鳴換身份和親, 本就是讓她在外自生自滅的意思。 大長公主不知她這底細, 從前又無權參政議政,所以才會被唬住。 若換成齊帝那老狐貍, 必能輕易察覺她的某些話根本經不起推敲。 國與國之間的交道, 人情都建立在利益之上,哪有那么多感情用事。 齊國不能冒險同時打兩場國戰,所以才會向魏國遞交國書聯姻結盟;而魏國同意聯姻, 一樣是為了避免國戰。 魏國帝黨后黨撕扯多年,如今繼任儲君李遙地位不穩, 二皇子李運又虎視眈眈, 諸多內憂不解, 豈會妄樹外敵? 若李鳳鳴死于非命, 齊國只需說是病故或意外,派使節前往洛都道歉致哀時姿態放低些,魏國或許會有所刁難, 或許會提出苛刻的補償條件, 但不會輕易與友邦撕盟大戰。 早前李運就是知道魏國不會為李鳳鳴的生死輕易與齊國開戰, 在派度揚斐等人前來暗殺時, 才讓他們設法卷入齊皇嗣內斗, 留下“魏人參與刺殺齊太子”的線索,想挑齊國這邊先動手。 但度揚斐懸崖勒馬, 沒有留下明顯證據;恒王在受審過程中毒發暴斃,也沒來得及交代出曾指使齊人刺殺太子的事。 所以李鳳鳴就算死也白死,魏國不會為她輕易開戰。她不過是虛張聲勢, 手中根本沒有夠分量的籌碼。 她很清楚,大長公主未必能看透這點,齊帝卻一定能看透。 至于齊帝會不會答應交易,要看他有多需要蕭明徹。這才是李鳳鳴如今真實且唯一的籌碼。 好在她賭贏了。 五天后,齊帝心腹近侍低調來到淮王府,當著她的面將衛城軍前鋒營兵符交給戰開陽驗收。 齊帝還讓近侍傳了口諭,命戰開陽自木蘭鎮飛驛啟程,快馬加急護送兵符呈交蕭明徹,金吾衛校尉方成率隊隨行。 茲事體大,當著近侍的面也不便多言,戰開陽領口諭,點了兩名王府護衛,馬不停蹄就出發了。 戰開陽走后,近侍對李鳳鳴傳了第二道口諭:淮王妃立即啟程歸母國省親,由大長公主率衛隊護送至嵐城。 ***** 五月十七,齊北嵐城。 嵐城背靠映陽山,越山就是魏國;面對嵐水河,順流而行可通夏國。 這地理位置很微妙,一言不合就可能成為國與國沖突的最前線,不適合普通百姓定居。 所以它幾乎是齊國北邊一座孤城。本地長住人口很少,兵比民多,主要擔負防御功能,也供魏、夏來齊的商旅們中轉落腳。 夏日黃昏的風有些燙,將衣衫熨得熱騰騰。 李鳳鳴站在城墻上,眺望夕照中的映陽山,有種說不出的恍惚。 山那頭就是她的母國故土,是她最初的來處??伤亲?,卻看不到回程的路。 好在她本無似箭歸心,也不覺難過傷感,畢竟當初來時就知回不去的。 收回目光向城樓下俯瞰,寬闊的入城道盡頭,隱約可見一對威嚴高聳的國界柱石。 前年秋末,就是在那對國界柱石前,李鳳鳴被蓋上蓋頭,坐進了齊國迎親儀仗簇擁的喜轎。 那算是她和蕭明徹的初次相遇,但他倆都沒能看見對方的長相。 當時她并不好奇蕭明徹的長相,更不在意他是怎樣的性情。 那個時候,“齊國淮王蕭明徹”對李鳳鳴來說,就像嵐城對過往商旅一樣,作用只是中轉落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