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待看不見他們身影了,吳瀚肩膀一塌,道,“真累啊,”眼睛也累,他怕 方仲禮踱步到趙言面前,“沒事吧?” 趙言搖頭,目光直視前方,“沒事,陳管家只是說若是我們有困難,可以去找他們幫忙?!?/br> 他許的承諾,相當于監司的承諾,還是很重的。 “嗯嗯,”方仲禮松了口氣,因為他能看出陳管家不是普通富人家管事的。 柳書宇抹了把臉,提出他積了一天一夜的疑問,“你說他,從穿著來看,也是個貴公子,昨日,怎么,這么就,”換上了女人衣服呢?他到現在還緩不過來。 趙言咳了咳,想到方才陳管家絲毫不隱瞞的態度,挑了其中能說的話,將其轉述給他們。 湊前來的幾人目瞪口呆,“這世上還有這么傻的?那明明不是朋友啊?!?/br> 有哪個真心跟你做朋友的,會說只要你穿上女人衣服,我們就真的把你當朋友。這明明是捉弄啊。何況暗地還想帶他去那種地方。 一個敢騙,一個還真敢信啊。 他們忽然覺得好笑而戲劇,又忍不住可憐陳瞿歡,這孩子得多傻。 趙言揉了揉眉頭,每個人性格的養成,與他生活的環境息息相關,不知其中緣由,他不予評價。 他拋去腦中想法,讓小廝把院中的禮品抬進去放在大堂。 又轉頭叮囑他們,“你們趕緊把筆記里剩余的內容溫習完,我待會還要去一趟孫先生那?!?/br> 吳瀚他們有氣無力地叫喚了一聲,這就意味著趙言又會抄新的筆記了。 這天過后,他們又重新恢復到了忙碌的溫習之中,甚至絲毫不知,有人為了加入他們這個小集體,正在積極抗爭。 轉眼間,已經到了十二月末,雨水淅淅瀝瀝下了五六日。 趙言他們一開始計劃出去游玩,奈何天公不作美,氣溫驟然下降,身上的外衣又加了兩件。 看完孫先生給的詩集書本,趙言轉而帶著師兄幾個投入到書肆之中,一如孫夫子同他說的,當地大儒甚多,甚至入朝為官的不少,單從書肆中書本的內容便能證明。 當然不乏各種詞藻華麗的詩集,若有可取之處,他便學,他還定了計劃,今日看什么種類的,明日又看另外一種的,換著看也不會乏味。 才一個多月,跟在趙言身后的吳瀚他們就已經覺得自己來得很值當。 孫廣這人,一如孫夫子一般熱情,應該是說他偏好腦子聰明有求問精神的學生。 如此,趙言便也一點兒不客氣,在書肆詩集中抑或是其它不懂的都會去找他。雖說孫廣擅長于詩集雜作,但其余方面也不可小瞧。 孫廣這日正好在家品茶,“嘗嘗,孫岳送來的團茶,” “是,”趙言在他對面坐下,又聽他道,“還是我們東寧府的茶水好喝啊?!?/br> 趙言垂眸保持沉默,他知道孫廣不需要他的回答。 孫廣笑了笑,“近來如何?” “學生近來受益良多,還要多謝先生教誨?!壁w言態度謙恭,又想起自己的來意,從袖口掏出一封信來,“這是孫夫子讓學生交給你的,” 孫廣笑了笑,“看來那孫岳老弟是怕我把你搶走啊,”多此一舉,偏要他送過來。 說是這么說,孫廣還是接過來,當著他的面打開,他一目十行。 趙言替他面前的茶杯添滿,他已經慢慢折起書信,問了趙言一件事,“你去找姓錢的那個小子了?” 趙言愣了會才反應過來,那位對他態度極其冷淡的便是錢夫子。不過他那日之后便再沒去過。 “若是有不懂的,你直接問我就是,秦夫子那邊,也可以?!睂O夫子也直接將事情攤開來講。 趙言大約能猜到信中所提的之事,不過他卻早忘了受錢夫子冷待的事。 過了一會,一個小廝跑了過來,附在孫夫子耳邊說了兩句。 只見孫夫子笑了一下,“快請他近來?!?/br> 喝茶的桌子重新被收拾了一遍。 來人趙言也認識,是監司陳庭正。他掩去眼中的驚訝,甚至琢磨著是什么緣分,他微后退了幾步。 眼見他們寒暄著,趙言方正要悄無聲息地退下去,陳庭正攔下他,“坐吧,不用避開?!?/br> 趙言看向孫夫子,得了允許之后才重新在一旁坐下。 陳庭正避開公事不談,以旁觀者的角度提起了北府邊境百姓在互貿之后今年過冬的事。 趙言端起茶杯喝了幾口,其實若是有機會,他還想去北府瞧一瞧。 作者有話要說:端午安康呀,今天有點事,晚上又一直打雷夾閃電,狂風驟雨,不怎么敢碰電腦,所以很短,明天盡量加字數補上哈。 說一下陳瞿歡的某個人設,他就是沉迷于交朋友的一個傻孩子,卻一不小心總是交了渣朋友。 內心戲:我也好想跟你們交朋友。 其實他就是個傻孩子。感謝在20200624 21:35:15~20200625 22:03: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雷雷10瓶;九方塵玥、談笑、葡萄緹子一家親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5章 85 一個是大儒,一個是東寧府監司,兩人聊天內容跨度極大。 趙言喝茶的動作不知不覺慢下來,大腦自動選取對他來說有用的內容,竟然也收獲了不少。 看來他這趟是沒有白來,趙言垂眸。 他這副安安靜靜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忽視。兩位的茶水都是他默默添上的。 陳庭正恰好口渴,摸到溫熱的杯沿,動作一頓,這才分神看了趙言一眼。 趙言的態度始終十分謙遜。 一旁的孫廣咳了咳,漫不經心地扯向閑話題,問他最近忙不忙。 “你泡茶手藝又上漲了?!标愅フ貌璞w刮去上面飄著的茶葉沫子,輕飲了一口,避而不答他的問題。 言下之意,能找你喝茶,肯定是閑時來的。 兩人似乎打著啞謎,趙言一開始還沒聽出來。 “你覺得怎么樣?”孫夫子親自替他倒茶,眼底帶著笑意。 陳庭正沉默著,不急不緩地嗯了一聲。 緊接著孫夫子笑了兩聲,忽然看向趙言,“孫岳他同我說,讓你拙用勤補,良則要更勤?!?/br> 趙言似乎抓住了某個點,難得愣了一下。 “你最近在試賦方面進步了得,我也知你大部分時間放在了這方面,只是你所以為的擅長,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這位陳監司,在某些方面不比你孫夫子差,你可要跟在他身邊學上幾日?” 這個忽如其來的消息和驚喜,砸得趙言刷地抬起頭,看向孫夫子。 陳庭正上半個月便頻頻收到孫夫子的推薦親筆信,信中不遺余力地吹捧他的某個學生,直言:有沒功夫讓他提點兩下。 他事務繁忙,不久拋之腦后,直到這月又收到催促的信,月底恰好忙完公務,他就過來了。 倒沒想到,會是這個小子。料是他這輩子見過不少事,也第一次得知,兩人之間若是有緣分,竟然能湊巧成這樣。 驚訝之后,趙言卻是反思了一下孫夫子說的話,他來到東寧府后,在功課溫習上,嚴重‘偏科’,經他一提,他反應很快。 只是,趙言先看向陳庭正,他很清楚,陳庭正不是現在的他能攀扯得上的。 孫廣一向笑瞇瞇的,似乎了然于胸。過了一會,他對面的人才道,“我每月有兩日假期,” 朝中官員有假期,地方官員也是一樣,不過他們的休假顯得十分形式主義,甚至假期都是直接宿在監司所。 趙言了然而識趣,急忙站起作揖,“學生多謝監司,” 一個月兩日,所學的或許能抵下十日學的。 趙言離開時還有些暈乎,未曾料到有意外收獲,當然,他亦知曉,這事還是兩個孫夫子合力謀成的,他回頭望了眼孫家的大門,心中一陣感嘆,感恩于遇上這兩位夫子。 院中的茶水還未撤下,趙言一離開,孫夫子便不像平日里那般端著,他道,“你與言小子認識?” 陳庭正,“嗯,”卻沒解釋。 還是孫夫子多叨了兩句,逼得他說出其中的事。 不一會兒,院中傳來撫掌大笑的聲音,“緣分啊,妙啊?!?/br> 吳瀚他們幾個老老實實待在府中,每日都會騰出時間來繞著院子跑上幾圈,一開始府里的丫鬟和小廝還十分不解,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吳瀚在跑了一個多月之后,再也不嫌棄家中院子小了,甚至拖著步伐囔囔著想換個小一點的院子。 趙言回來時,他們幾個正好跑到東院。 臨近冬日,東寧府的冷不同于北方,冬天一來,那股子濕冷直接滲透進衣服,觸及皮膚。吳瀚他們跑了幾圈,脫了外頭的短襖和兩件厚外衣,如今里頭只穿了件擋風的秋衣。 若是以前,他們因著身體弱是萬萬不敢的,只如今他們洗個冷水澡都不會皺眉。 四人腦門冒著熱汗,兩鬢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甚至身上穿的衣服在浸濕了汗水的情況下,顏色深了幾層。 趙言搓了搓手,待搓熱之后,他將礙人的短襖遞給身后的小廝,抬手瞬間,他發現自己衣服又變短了,他揉了揉眉頭,心想再忍忍。 “言,言哥兒,”四人跑過來,氣喘吁吁的。 趙言熱了熱身,道,“你們先回去,我跑幾圈再回來?!?/br> 方仲禮跟上來,“我陪你吧,我還沒跑完?!?/br> 趙言點頭,調整著呼吸繞著院子跑起來。 方仲禮努力跟上他的步伐,跑完后,正好夕陽落下,天邊一抹橙紅。 洗漱完,吳瀚掐著點讓小廝擺上飯菜,桌上熱氣騰騰,外頭夜色卻一片清冷。 “言哥兒,用飯了,今日有老鴨湯!” 那冒著熱氣的便是中間那碗老鴨湯,廚娘用當地手法熬制的,里頭加了不少好料,那些料在湯熬好之后都撈出來了,所以如今是分辨不出來什么的。 桌子是圓的,一圈放了五張凳子,互相隔著合適的空隙,對面還空了一塊沒人坐,他們默契地圍著趙言。 趙言看著他們笑嘻嘻地談論功課,反而有種帶孩子的感覺。 直到五人挨個給他夾菜‘孝順’他的時候,那種感覺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