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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也從未局限在這里,一個不大的鐵礦根本不值得她跑一趟。 藩王為朝廷心腹大患,為何原因有三。 一者軍隊,天高皇帝遠,藩王封地所有軍隊都為藩王所有,多代積累下來,怎能不讓皇帝忌憚 二者賦稅,封地收入皆為藩王所有,朝廷國庫空虛。 三者名望,還是那句話,天高皇帝遠,有多少百姓只知藩王不曉帝王。 如此種種,若非削藩艱難,南易帝豈會留各地藩王至今 顧長安這次出來,主要是為解決第二點。 沉積巖,火山巖,金礦所在之地通常還算是有跡可循,顧長安的人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此次出行,主要是為了它。 而睢縣,只是混淆視聽。 當然,顧長安的目光從來不會只局限在一個地方,除此之外,這次睢縣之行也不是毫無收獲。 那姜元熙意有所指,視線看向車廂外面,身著黃衣的柔弱少女。 不過順手為之。顧長安頭也不抬,知道他說的是誰。 江淮謝家遺孤,也算是一個收獲。 如果姜元熙吞吞吐吐。 顧長安終于掀起眼簾,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這才慢吞吞的說道,本宮的行云閣還不缺一個侍女站的位置。 那晚姜元熙問完話后,謝映突然跪地求顧長安收留他們兄妹,愿做牛做馬。 你想報仇一直沒有開口的顧長安突然問道。 想――十六歲的少年面容稚嫩,卻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顧長安答應了,但有一個條件。 十天,十兩銀子翻十倍。 謝映做到了。 倒是忘了恭喜殿下,又得一經商奇才。 絲竹綿綿,管弦悅耳。 宴席之上,美酒菜肴,還有美人歌舞,陪坐的官員向少年遙遙舉杯。 這可是我們江南杏花春雨有名的頭牌,邱世子 他向美人擠了擠眼,美人彩衣嬌俏,我見猶憐,裊裊向邱宇陽走來。 紅衣少年身體一僵,撥弄腰上玉佩流蘇的手一頓,心中冷笑,再回頭看高臺上肥頭大耳的華服官員,充滿憐憫。 昭和十七年,被稱為動蕩之年,這一年,有近百位官員被罷免。其中二品官員三位,三品官員十位,四到六品官員五十位,其余皆為七品官員,七品以下者不計其數。 官場人人思危,據記載,昭和十七年后少有貪腐現象出現。 其中承辦此事的刑部尚書之子姜元熙、靖遠候世子邱宇陽和平陽侯世子榮毅更是名聲大噪,大朝會之上南易帝更是特地提出表揚。 下朝后,姜太虛和靖遠候、平陽侯遙遙對視一眼,默契地紛紛低頭疾步而走。 榮老弟。 感覺到肩膀被人壓住,平陽侯被迫停了下來,輕嘆了口氣,苦笑,他就知道。 姜太虛是刑部尚書,眾大臣歷來敬而遠之;靖遠候是陛下伴讀,現在還手握都城防衛,也就他這個閑散侯爺好欺負。 趙兄。他轉身抱拳。 趙子銘皮笑rou不笑的回了一禮,榮老弟有個好兒子,可真是教子有方,趙某自愧不如,改日可要讓犬子跟令郎學習學習。 好說好說。平陽侯笑瞇瞇的,趙子銘是吏部尚書,官員罷免直接饒過了他,能高興才怪。 都是陛下抬愛。他拱手向正禮宮的方向拜了一拜,有本事你找陛下鬧去啊。 趙子銘一僵,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他哪里敢!這次官員罷免他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難保不是陛下對他不滿了。 平陽侯吐出了口氣,覺得神清氣爽,覺得趙子銘有句話沒說錯,他有個好兒子。 沖周圍看熱鬧的同袍笑了笑,大步離去。 回到候府,平陽侯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涼茶,喝了一大口,張開雙手,任侍從給他脫下官服,換上寬松的常服。 整理好衣服,平陽侯問道,夫人呢 回侯爺,夫人在世子院里。 平陽侯疑惑,去世子院里做什么 侍從剛要回答,門口就傳來了平陽侯夫人的聲音。 我去給毅兒房里添置些東西,我的毅兒可能干! 平陽侯夫人很是得意,滿都城里誰能比得上她的毅兒 看她這般作為,平陽侯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揮手示意屋內隨從退下。 怎么了平陽侯夫人收斂笑容,看向平陽侯,知道他有事要講。 平陽侯在她對面坐下,倒了杯茶,卻不喝,只拿在手里一直轉著,毅兒在外打拼艱難,我們做父母的不能提供助力,卻也不能給毅兒拖后腿。 平陽侯夫人頓時色變,扯緊手中帕子,惶恐問道,什么意思她只是個深閨婦人,見識有限。 莫怕。平陽侯心中發軟,握住她的手,他沒什么本事,不知上進,如今看來最幸運的事莫過于娶了個好妻子,給他生了個好兒子。 他沒什么權勢,平陽侯世子的身份只能震懾一些小官小吏,那些二三品的大官可不會買他的賬!可想而知,榮毅該有多驚險才能順利查到那么多罪證。 總之,這些日子低調些,那些個宴會都稱病推了。 第40章 天下為棋(五) 昭和二十年, 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民間出了個大商謝映, 短短三年迅速崛起,成為一方豪富,在整個南易也能排的上號, 據說謝映乃昔日江淮謝家遺孤,再據說謝映有官府背景, 起碼要比謝二叔背后的那人更有權勢。 再比如南方的一個小縣城睢縣, 三年前有小道消息睢縣有鐵礦出現,天下皆驚, 幾方勢力紛紛派人前往, 鐵礦沒找著,反而發生了幾次不大不小的沖突, 甚至鎮北王的一位公子都被留在了睢縣。 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昭和二十年南易帝最寵愛的華憲公主及笄,天子親為其舉行及笄禮,賜江南繁華一帶給華憲公主做封地。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南易帝視三位皇子如無物,在及笄禮上立華憲公主為皇太女。 天下嘩然,眾臣驚愕, 長跪不起,天子震怒。 總之, 這件事情還是定下了。 太源樓, 包廂流螢飛絮, 桌子上的香茗還冒著熱氣, 在空中氤氳成奇特的圖案,卻沒有人去動。 沉默壓抑的氣氛終于有人首先受不了,邱宇陽開口,語氣是藏不住的焦躁,陛下是什么意思這么早把殿下推出去。 榮毅盯著手里的白玉扇子,反復的看,仿佛上面有什么奇珍異寶。 姜元熙低頭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這可是昨天剛從老爹那里訛來的。 你們說話啊邱宇陽皺著眉,他就看不懂了,什么情況姜二,你說!他們中姜二最聰明,最了解殿下的心思。 姜元熙輕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幾時見過陛下反對殿下的決定,更何況是這么大的事,又怎么會越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