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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空氣比白日里低了許多,呼出的氣體,都變成白霧。 夏炎身體到還好,就一些皮外傷,旁邊的男孩雖然極力遮掩著,但身體因寒冷而起的顫抖,已經不是故意忽略,就能裝作看不見。 拋開過去的很多東西,就當下,他們算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人,理所應當,該互相幫助,夏炎并非真的鐵石心腸,會在這個時候,擰不清輕重。 一臂抓著驍柏胳膊,把人拉到了身邊,夏炎摟住驍柏肩膀,讓驍柏得以從他這里吸取一些溫度。 掌心下的肩膀還在微微哆嗦著,驍柏整個人卷縮成了一團,原本就身形消瘦,這么看起來,更加瘦弱了,跟一個失去庇佑的小獸一般。 無端的,就有一種脆弱無助感,令人產生憐憫之心。 夏炎心想這種情緒多半是因當下的處境導致,因而沒太過關注,他和驍柏不算很熟,彼此沒什么話可聊,靠在懷抱里的身體,在開初有過僵硬后,慢慢抵不住困意,放松了下去。 驍柏腦袋枕著夏炎肩膀,從緩慢的呼吸聲,夏炎知道,驍柏是抗不住,睡了過去。 手機還有五分之一左右的電量,夏炎在關手機電筒之前,下意識去看了一下驍柏,看到驍柏挺翹的鼻梁,還有往下尖瘦的下顎,視線微往上移,是驍柏緊抿著,粉白的唇。 驍柏的唇形很漂亮,M型,唇珠飽滿但并不顯得肥厚,這種嘴唇,夏炎過去多是在女生那里見到,以前沒怎么仔細看,現在近距離之下,夏炎盯著那唇,看了有一會。 手機信號忽然也微弱起來,夏炎給譚耀打過去電話,通了兩聲,還不等那邊接通電話,信號就斷了。 看著信號格那里的times;,夏炎捏著手機,氣得失笑出聲。 倘若早知道會有這遭,他是決計不會來這兒。 大概得救后,他以后都不會再來,這一番記憶,怎么都算不上好。 快到凌晨一兩點,夏炎也開始有了睡意,兩人的體溫交纏在一起,到沒一個人的時候冷,夏炎兩手都摟住懷里的人,在黑暗里,閉眼,跟著睡了過去。 聯系上了搜救隊,譚耀跟著隊伍前來尋找驍柏和夏炎,得知兩人失蹤的消息,方裘那邊的三人很快返回營地,大多數人都在原地等著,方裘還有另外一個人隨同一起。 一行近十個人,在暗黑的密林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中,不斷高聲呼喊著夏炎他們的名字。 沿著路上做下的標記尋找過去。 當呼喊聲出現在兩人墜落的山崖上時,夏炎卻是因為睡眠過于深,沒有聽到聲音。 驍柏聽是聽到了,被聲音驚醒,只是身體還有麻痹感,頂多發出一丁點聲音,跟蚊子叫似的。 驍柏推拒夏炎,想把人叫醒,結果夏炎只是將手臂收得更攏。 眼看著聲音由近變遠,且似乎再晚一點,就要徹底消失,身體動彈不了,驍柏咬著唇猶豫了片刻,然后湊到夏炎脖子邊,猛地往下一咬。 尖銳的痛直接將夏炎從睡夢里拽出來,他先是摸了下自己脖子,指腹感覺到微微潮濕,黑暗里伸手不見五指,但從傷口處蔓延開的痛感來看,肯定流血了。 他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人來這么一下,饒是他自認脾氣好,都不由得怒火中燒,鐵青著臉就要朝驍柏發怒。 后知后覺里,才聽到隱隱約約間有聲音從遠處傳來。 譚耀他們、找來了。驍柏努力發出軟綿綿無力的聲音。 夏炎瞬間明白驍柏咬他的原因。 松開了手臂,夏炎站了起來,他仰頭望著山崖上方,打開手機上自帶的電筒,將光線往上方照,同時扯開嗓子大聲回應遠處的呼喊。 方裘走在最后面,算是他最先聽到模糊的聲音。 他叫住前面的譚耀,讓他也聽聽是不是有人在回應。 譚耀站定了下來,側耳傾聽,確實有一點聲音。 兩人隨即把發現告訴搜救隊的人。 眾人循著聲音,很快在一處懸崖邊找到了驍柏和夏炎。 山壁雖然很深,好在不算特別陡峭,搜救隊準備好工具,就要下山救人。 天空突然雷聲大作,電閃雷鳴,肆虐的冷風吹得樹枝動搖西晃,頃刻間大雨傾盆。 雨水磅礴,順著山壁往底下流淌。 搜救工作不得不暫時停止。 等到大雨轉小,變成霏霏細雨,搜救隊的人才束著安全繩,往山下落。 等將下面的兩人都救起來,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到這里,露營是沒法再露了,汽車安靜飛馳在雨夜里,趕往就近的一家醫院。譚耀和驍柏坐在一輛車,司機由方裘擔任,方裘不時往車鏡里看一眼,譚耀臉上盡是失而復得的深情。 這兩人彼此都在外面彩旗飄飄,卻又在對方面前,扮演著你愛我我愛你深情不已的角色,就是不知道,最后面,誰會把一場假的戲演成了真的,誰又會徹底暴露自己的本性。 雖然相比起來,他和譚耀關系近點,但在這場賭局里,方裘押驍柏,就這短短幾次和驍柏的接觸,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要真論渣,譚耀最多算黃金,而驍柏,怕早就是鉆石段位的人了。 方裘憶起剛才,他要是沒看錯的話,夏炎看驍柏的眼神,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經和過去有了本質區別。 在山崖下,必定是發生了點什么,驍柏這是準備把手伸到夏炎那里了,先是他,然后是夏炎。 這可就非常有趣了。 方裘自然不會去阻止,他沒有非誰不可的規則,何況,好戲,他其實挺喜歡看的。 第7章 七只羊 病床上,處理過傷口的驍柏靠坐在床頭上,夏炎就在隔壁,搜救隊還有其他一些同行的人,先后離開。 就還剩下譚耀和方裘沒有離開。 譚耀站在驍柏床邊,身上衣服都讓雨水給打濕了,早上那會做好的帥氣發型,也在磅礴大雨中,被淋得沒有型。 中途打了個噴嚏,約有點感冒的跡象。 你先去換身衣服吧,不用擔心我,我挺好的。驍柏蒼白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笑,眼睛黏灼著譚耀,心中自然是希望譚耀能夠留下來陪他,不過這個念頭,就只能是想想,他怎么能,怎么敢讓譚耀為他守夜。 濕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確不舒服,但怎么說驍柏會有現在的狀況,會受傷住院,都有他的責任在里面。 譚耀伸手,將驍柏額頭垂落的一縷頭發給捋到后面,他輕撫著驍柏眼尾,那里泛著薄紅,驍柏整個眼眶都是紅的,看起來,肯定是哭過了。 譚耀瞳孔微微一緊,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起碼在這之前,驍柏于他而言,是玩物一樣的存在。 沒了驍柏還可以是其他人。 經過這么一遭,他意識到,或許驍柏這人是不同的。 他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都是目的性極為明確的。 當然,驍柏目的也明確。 雖然不是想貪求他的錢,但同樣也是想得到他身上的某樣東西,他的心。 他未曾對誰真的動過心,都是逢場作戲,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