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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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危險甚至并不陌生,卻又有點琢磨不透。 剎那間,我心頭轉過百千念想,幾乎要煩躁起來。 味,突然間,有股死腐的味道飄進了鼻孔,我連忙以相味之術細辨,卻是死人的味道,且是兇死者氣味。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抬眼一看間,瞥到了躺在地上的勞先生尸,登時恍然,是他身上的味道。 只是這味道怎么和尋常的死尸味道有些不同? 但卻又有那么一絲絲熟悉,似乎曾經在什么地方嗅到過…… “元方哥,元方哥!”江靈在一旁喊的我猛然一怔,只聽她說道:“韋先生跟你說話呢,你在發什么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連忙回過神來,朝韋氏兄弟慚然一笑,道:“韋先生,不好意思,在下失態了?!?/br> “沒有,沒有?!表f見素道:“令主,關于韋家加入神相令的事,您看……” 我道:“承蒙韋先生看得起,在下榮幸之至!不過我想神相令的事情還是緩緩為好,先處理了姓程的事情還有柳族的事情再提不遲……您說呢?” 韋見素忙道:“令主說的對!嗯,對了,令主,我這里還有一件那姓程的留下的東西,您要不要看看?” “哦?!蔽揖褚徽?,道:“是什么?” “是一幅畫?!表f見素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張紙,朝我走來。 “又是畫啊?!蔽倚Φ溃骸翱磥碚娌焕⑺嬒伞姆颂?。就是不知道這幅畫上畫的又是什么鬼東西……” 江靈、木仙、阿秀、表哥等人見狀,也要湊上來看,韋見書和韋見信卻都喊道:“我這里也有!”說著,兩人也都各自掏出一張紙來,抖著打開,眾人紛紛去看,只有望月和彩霞沒有興趣,淡淡然原地未動。 韋見素將畫紙湊到我眼前,完全抻開,我卻發現上面什么也沒有畫,就是一張白紙。 這…… 我臉色猛然一變,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剎那間就往后退,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哈哈,晚了!” 韋見素jian笑聲中,驀地將白紙一抖,登時有一股rou眼幾不可見的粉塵大面積彌散開來! 幾乎與此同時,韋見書、韋見信也都將手中的白紙抖動,難以捉摸的粉塵登時遍布全屋! “咚!” 店老板立時一個倒栽蔥歪在地上。 緊接著是江靈、木仙、阿秀、表哥,嘴歪眼斜,不由自主的全都摔倒。 望月急忙捂住鼻息,眼睛立時瞟向離我最近的韋見素! 而韋見素早一個急轉身,倏忽間閃掠至我身后,涼風起處,我但覺脖子一緊,一只鋼鉗也似的鐵手已牢牢攥住我的頸部! 這樣一來,望月幾乎看不到韋見素,他的陰陽大執空術全無用武之地!只因變生肘腋,又投鼠忌器,更忌憚空氣中的毒粉,他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作為。 而彩霞本就是變尸,并不怕毒,此時已經與韋見信、韋見書打成一團!屋中但見兩道灰影、一道白影往來奔突,雖然行動有限,卻好不激烈! 第422章 附身之怪 彩霞修煉日久,功力愈深,身體愈活,道行突飛猛進,早已非當日只擅蠻力之變尸。 韋見信、韋見書兄弟本事之高,雖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卻仍然被彩霞一力壓制。 望月發怔也是瞬間之事,稍稍一緩,便將眸子移向韋見信、韋見書。 眼見望月臉色不善,怒氣勃勃,我便大喝一聲:“不要傷人性命!” 幾乎是在我發聲的同一瞬間,屋內的空氣便猛然緊縮,一陣幾乎令人窒息的扭曲壓抑感覺下,但覺一晃神的功夫,韋見信和韋見書便雙雙被擒! 與彩霞本就相持不下,望月突施辣手,兩人又如何擋得??? 他們本就生的矮小,望月抓住他們的后頸,高高提起,仿佛拎著兩只小雞一樣。 而在此時,藏在我身后的韋見素也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可惜喊得晚了。 他沒有想到只一個照面,兩個兄弟就被人生擒了。 眾目相望,屋子里出現了短暫的詭異靜默。 “好一個圖窮匕首見!”我挖苦韋見素道:“不意昔年荊軻刺秦王的套路,用到了陳某身上,榮幸之至!” “陳令主名震天下,不得不走此險徑,見笑了!”韋見素道:“只不過陳令主除了不怕迷藥之外,別的……似乎沒有傳聞中的那般厲害???” 我心中沒好氣道:“我一身道行功力難以調動,當然不厲害!” “放了我師父?!蓖峦蝗婚_口,淡淡說道:“我饒了這兩人?!?/br> 韋見素嘿然一笑:“你當然要饒了他們,韋家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怎比得上堂堂神相令令主陳元方金貴?實話告訴你,我們仨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但是現在抓住了陳元方,那就另當別論,我勸你還是先放了他們,否則我就捏斷陳元方的脖子!三命換一命,我看值!” 望月一愣,他之前為人處事,從來都是快意恩仇,毫不拖泥帶水,想殺就殺,想傷就傷,想走就走,哪里經受過這種顧慮?又哪里能想得到對策? 他看了看彩霞,但彩霞之前更是居家良人,渾不知江湖險惡,只能是比望月更加不知所措。 韋見素見狀,又是一笑,喝道:“還不放人!等著給你們師父收尸嗎?” “呵呵……好威風!”我忽然間發出一陣冷笑,驚得韋見素攥我脖頸的手猛然一抖,喝問道:“陳元方你已經死在臨頭了,笑什么笑?” 我道:“你是漢人還是壯人、苗人、瑤人?” “我是漢人!”韋見素道:“你問這個干什么?我問你為什么笑!” 我道:“韋是桂省大姓,無論漢族、壯族、苗族或是瑤族都有這個姓氏,只是漢族韋姓一支,乃是漢初三杰韓信之后!昔年韓信被呂后所殺,后人為了避禍,就有一部分子孫改‘韓’為‘韋’,遠赴南粵,并繁衍生息,其中誕生了一脈術界門派,欽州韋家,想必就是你們……我說的應該不錯吧?” 韋見素聽我說及他的家史,呼吸似乎緩緩平息了許多,情緒似乎也不那么激動,連抓我脖子的手也似乎松了些。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的手有意無意地在自己腰間摸著。 “你說得不錯?!表f見素道:“沒想到陳元方如此博聞強識,我韋家的來歷就連自家的子孫也未必有你知道的清楚……” 我卻突然口風一轉,截斷他的話道:“你是在替血金烏之宮賣命吧?” “你怎么知道?”韋見素吃了一驚,脫口而問。 我道:“剛才那白紙上迷藥,如此厲害,想必是農皇子的手筆吧?我笑就笑這次我南下對了,農皇子果然在這里!我還笑你不知羞恥,堂堂名門之后,韓信苗裔,居然為邪教賣命!真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廢話!”韋見素的手又是一抖,卻兀自嘴硬道:“我沒有為血金烏之宮賣命!世上能用毒的高人多了去了,怎見得就是農皇子的?” “術界中人,但凡沾染了邪教,則為廟堂、江湖兩相不容,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你也怕玷污了祖宗聲明,所以我料你就算做了也不敢承認!”我侃侃而談道:“毒藥還是小可,更關鍵的是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味道,足以證明你跟血金烏之宮有所勾結!” 韋見素忍不住道:“什么味道?” “尸鬼味!” 我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勞先生尸,道:“跟他身上是一個味道!我先前還以為這味道就是勞先生尸身上散發出來的,但是你一出手,我便突然醒悟過來,你身上也有,而且更強烈!這種味道不同于一般的死尸味道,也不同于一般的變尸味道,因為不但有死臭,還另有一股窮兇極惡的腥腐!我稱之為尸鬼味。所以勞先生能以死尸撲人,而你身上也有這股味道,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而勞先生是受了程姑娘的cao縱,你當然也不會例外,所以你與程姑娘勾結是再也錯不了的!” 韋見素略略一呆,然后道:“我是與程姑娘有勾結,那又怎么了?程姑娘又不是血金烏之宮的人!” 我冷笑道:“我本來也以為不是,但是現在卻斷定她是!” “憑什么?” “憑的是我法眼失相!” 我道:“你們三兄弟身上都有著跟勞先生尸一樣的氣味,必定有邪祟附著!法眼相邪,但是我卻沒有相出來,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你們將自身的‘邪’給掩蓋了起來!哼,以你們三兄弟的微末道行,讓你們再練一萬年也做不到,更難躲過我的法眼如炬!程姑娘也不行,甚至,我可以放言說,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辦到!” “誰?” “血玲瓏!”我道:“血金烏之宮宮主血玲瓏!身為五行六極中的西金之魅,當年的命術第一人,只有她的‘斂冥符’才能掩蓋你們身上的‘邪’,才能躲過我的法眼?!?/br> 昔日,在李朝先家中,東子被鬼鸮鉆體cao縱,我沒有看出來,就是因為他身上藏了血玲瓏的符咒,吃一塹長一智,我對此銘記在心! 但是當時鬼鸮的味道卻沒有被我嗅到,而如今韋見素、韋見信、韋見書三兄弟身上的尸鬼味卻被我捕捉到了些許,這說明他們身上的符箓效力已不如之前。 命家的符箓,大多數都會隨著時光的流失而緩緩消逝靈力。 所以命術大家以符箓鎖鎮祟物時,往往是每隔數年都要重新補上一道新符。 閑話少敘,言歸正傳,且說我一語道破玄機,望月和彩霞都是吃驚不小,其實就連我自己也是出乎意料,實在是想不到那個邵姑娘竟然與血金烏之宮有所關聯! “嘿嘿……”韋見素略一沉默,忽然獰笑道:“陳元方,都說你聰明伶俐,一點就透,今日領教,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你看出來了又怎樣?這里清醒著的只有六人而已,我們三兄弟殺了你們三師徒,然后再滅了其他人的口,試問天下還有誰會知道這一切是我韋家干的?又有誰會知道我韋家曾跟血金烏之宮有所勾結?” “你殺的了嗎?”望月冷冷的盯著我身后的韋見素道。 “嘿嘿……重瞳子,試試看呀……” 韋見素沒有說話,被望月提著的韋見信、韋見書兩人卻忽然發出一陣詭笑,眼中異彩大盛,連聲音都有些走樣! 望月聽他們提及“重瞳子”,更是一怔。 我連忙喊道:“望月,小心有變!” “嗤、嗤……” 一陣似乎是布帛撕裂的聲音猛的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我循聲去看,赫然發現韋見信、韋見書兩人背上的衣服竟在大面積裂開! 就像蛻皮的蟬,兩條乳白色蛆蟲一樣的巨大rou體瞬間鉆了出來! 仿佛蛇頭一樣的腦袋忽地張開大嘴,分別朝著彩霞、望月狠命吞噬而去。 滿屋子的尸鬼臭味,刺人鼻翼! 我被這可怖又惡心的一幕驚得渾身陡然僵直。 一時間停止了思考,也忘了說話。 也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和我有一樣的感受,彩霞也忘了動彈! 呆呆的,瞠目結舌看著“蛇頭”撲向自己。 望月一撒手將韋見信、韋見書奮力丟了出去,那蛆身蛇頭怪物是和韋家兄弟連在一起的,在人被丟出的時候,它們也跟著飛了出去。 但是當韋見信和韋見書雙雙翻身落地的時候,那兩只怪物卻不見了。 就好像剛才出現的一幕是幻覺! 我急忙朝兩兄弟的后背去看,只見衣衫襤褸處,他們的背上各自畫著一只蛆身蛇頭的怪物! 我悚然一驚,這是…… 驅鬼畫仙程姑娘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