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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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狂叫一聲,后腦忽然一陣疼痛,像是被什么猛敲了一下一樣,驚懼之下,我昏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在老爸的后背上了,老爸背著我和二叔正在走路,我們還是在夜里,走在莊稼地間的路上。 我抬眼看看前方,已經沒有什么光亮的地方了,那平整的大路和火光連天的奇景也都不見了。 大腦里還有些懵,我搖晃了一下頭,還是搞不清剛才到底出了什么狀況,老爸見我醒了,就把我放了下來。 我問道:“剛才怎么回事?” 二叔道:“誰知道怎么回事?剛才你忽然就像發了瘋一樣地跑,我和你老爸在你后面又追又喊,你就是不答應,還好你老爸追上你,一掌把你給打暈了,你這才老實了——說,你是不是也中邪了?” 我把我剛才的經歷說了一遍,老爸說:“那些都是幻覺,你中邪了?!?/br> 我愕然道:“原來中邪是這種感覺啊?!闭f完,又忍不住后怕起來,如果我是跟著走在我前面的“老爸和二叔”一直走下去,鬼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二叔問老爸道:“大哥,你說元方看見的那一片火光連天處,是什么地方?” 老爸反問道:“你說呢?” 二叔嘟囔了一句,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我卻突發奇想,那一片光亮的地方,說不定就是陰曹地府! 這么一想,我渾身上下頓時一片麻涼。 老爸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按理說,你不應該中邪啊?!?/br> 我詫異道:“什么意思?” 老爸說:“沒什么,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曾經說你腦后生有反骨,而且八字硬,氣場很強,陽罡尤足,一般邪祟根本近不了身,更不用說中邪了。你爺爺精于麻衣相法,一生摸骨看相,從未有錯,但是你今天晚上居然中了邪,這實在是難以理解?!?/br> 反骨,我想了想,《麻衣相法》里好像確實記載的有這一種骨相,腦后處枕骨突出,摸上去猶如一個大疙瘩,堅硬無比。 我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腦后,撫著那一塊突出的地方,說:“可能是我遇到了不一般的鬼吧?!?/br> 我們一邊說話,一邊趕路,不提防月光下,一條白影倏忽一下就躥了出來,直奔老爸脖子而去。 是一條白蛇!從我們手下逃生的兩條白蛇其中的一條! 而這條白蛇竟然埋伏在這里襲擊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 連老爸也來不及反應,何況他手里根本就沒有任何武器可以阻擋。 只見那條白蛇直挺挺地釘在我老爸脖子的前方,一動不動,而我老爸站在月光下也一動不動。 第016章 鬼遮眼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么慌亂過,老爸是絕對不能出事的,他是我親爸爸。 但我已經慌亂驚恐到聲音都喊不出來了的地步,我是拼盡全力地吼,但是聲音卻只在喉嚨里轉了幾轉,我沒有聽見一聲響,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爆發出了一聲略帶哭腔的:“爸!” 二叔也沖上去大喊了一聲:“大哥!” 三秒之內沒有任何動靜,三秒之后,只聽老爸說了一聲:“喊什么喊?” 然后那條白蛇就落了下來,仔細一看,是被老爸捏在手里,已經死了。 原來白蛇在接近老爸喉部的時候,被老爸兩指捏到了七寸,當場斃命。那時候直挺挺的樣子是死樣,我還以為咬在老爸脖子上了,嚇死我了。 我頓時憤憤然對老爸道:“沒事你怎么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我還以為您老人家定格了,駕鶴西去了?!?/br> 二叔也接口道:“就是!你以為這是拍電影啊,寫小說啊,還??釘[個造型,知道這叫什么不知道?裝!” 二叔剛說完,屁股上就多了個腳印,我還沒反應過了,屁股上也被老爸的腳親密接觸了,老爸毫不羞愧地說:“怎么了?在這種黑咕隆咚的情況下,我殺一條蛇還不能擺個造型?” 二叔揉了揉屁股,然后奇怪地說:“大哥,我今天怎么越看越感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你以前的身手沒這么快吧,怎么我和元方都沒反應過來呢,你都已經把蛇捏死了!噢,我懂了,你一定是練成二指禪了!不過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我一點都不知道???” 老爸翻翻白眼,說:“你少貧!我這是人的本能反應,只要是個人,有東西往他脖子上奔,他都會拿手去擋,更何況我是個練過武的人?!?/br> 二叔裝模作樣“哦”了一聲,說:“原來如此,你說的和我內心深處想的一樣,英雄所見略同,呵呵?!?/br> 我和老爸頓時無語,對二叔的厚顏無恥,我們沒有任何抵御方法,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不過,受了一驚,出了一身汗,我反而感覺舒服多了。 我問老爸道:“老爸,今天經歷這么多事情,說實話,我的馬克思主義科學觀有點動搖了,您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存在?” 老爸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沒看見過——你不是讀了那么多書嗎,沒聽古人說過,其身正,不怕邪祟嗎?” 我點了點頭,道:“但是即便是孔夫子那樣的人還說敬鬼神而遠之,這又何解?” “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br> “好吧,等于沒說?!蔽覈@了一口氣,雖然不解,但也無法可解。 二叔卻嘀嘀咕咕了許久,然后說了一句:“大哥,今天小寶說他看見墻角里有個人要鎖他,你說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何天明的鬼魂???” 老爸皺著眉頭說:“有可能,說不定何天明真是在警告我們不要多管閑事?!?/br> 二叔倒吸一口冷氣,道:“何天明暫且不說,光那些白蛇就很他媽的陰險了,咱們都跑到山里了,它竟然還能埋伏在路邊上等著我們回來,你說它怎么就知道我們從這里經過呢?” 說起白蛇,想起那幾幕兇險,我渾身又泛起了涼意。 老爸“哼”了一聲說:“管它怎么陰險,反正也已經讓我給滅了!” 我說:“按常理來說,還是那句話,這么冷的天,蛇出來主動襲擊人,想想也真奇怪?!?/br> 二叔點點頭說:“所以啊,現在我是越想越怕,我怎么感覺我好像也聽人說起過,殺死白蛇會遭報復呢?哎,你們說,這白蛇不會是白娘子的子孫吧?” 我笑道:“白娘子的兒子是許士林,不是蛇——再說,殺白蛇也沒什么不好的,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還做了皇帝?!?/br> 二叔咂了咂嘴,不再吭聲。 老爸說:“你們兩個就是喜歡貧嘴,大半夜走夜路最忌諱多說話,咱們現在還沒找到路呢,你們也不害怕?!?/br> 二叔說:“知道了——哎,元方,沒聽見你爸的話嗎?別玩了,老拉我衣裳干嘛?” 我翻翻白眼,說:“誰拉你衣裳了,我好好走路,拉你衣裳干嘛?” 二叔不滿道:“咦,你還上勁了,快松手,你爸在我前面,不是你拉的是誰拉的,快松開,拉住衣服多不舒服啊?!?/br> 我頓時傻眼了,我說:“二叔,你沒事吧,我的手在口袋里插著呢?!?/br> 二叔回過頭一看,見我的雙手都在褲子口袋里,他立即就愣住了,月光下他的臉白深深的格外嚇人。 老爸見我們又不走了,就不耐煩地問道:“你們又怎么了?” 二叔哆哆嗦嗦地說:“大哥,有人一直在拉我的衣服?!?/br> 我咽了一口唾沫,剛下去的全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又涌上來了,又有鬼?還他媽的有完沒完了! 本來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已經很嚇人了,而我剛才中邪的事情更是詭異之極,如果不是老爸和二叔發現的及時,而且追上了我,鬼才知道會出現什么后果。還有,我中邪之后,老爸又受到白蛇的偷襲,雖然說沒傷到老爸,但總這么層出不窮的,誰也受不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啊,老爸干掉了白蛇,沒想到二叔又遇上更嚇人的怪事了,這路上分明什么也沒有,一大片空曠的莊稼地,二叔竟然說有人在拉他的衣服。 老爸看了二叔慘白的臉色,知道他沒有胡說,又看了我一眼,我趕緊搖了搖頭,并且用真誠的眼神向老爸表示不是我干的。 老爸這才疑惑地說:“有人拉你的衣服?你動一下身子,讓我看看?!?/br> 二叔往前走一步,我和老爸看見他的衣服果然好像被什么東西扯著,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拉二叔翹起來的衣角,卻有另外一股力道和我抗衡,我趕緊松了手,跳到一邊,二叔立即哭喪著臉說:“怎么辦啊,大哥?” 老爸笑了笑說:“這個是調皮搗蛋鬼,逗你玩呢,沒事?!?/br> 二叔叫道:“什么沒事,你讓他拉你衣服試試!” 說完,二叔又轉而用哀求的語氣說:“尊敬的鬼大爺,我膽小啊,你不要玩我哦,你給我說說您老的陰宅在什么地方,改日我專門去拜訪您,給您燒紙燒香,您現在要是非得玩,您就找我大哥吧,要么找元方也行?!?/br> 我和老爸不約而同地都踹了二叔一腳,老爸鄙夷說:“沒出息那樣,念個咒不就行了?!?/br> 二叔問道:“念什么咒???” 老爸道:“驅邪納吉的啊?!?/br> 二叔哭喪著臉說:“我現在膽戰心驚,大腦缺氧,什么東西都記不住了,只記得你是我大哥,我是他侄子——哦,不,他是我侄子,你就快念吧!” 老爸瞪著眼說:“這么簡單的咒語都忘了?” 二叔央求道:“真忘了!你快念吧!” 老爸無奈地搖了搖頭,靜立片刻,然后深呼一口氣,喝聲:“起咒!”然后便大聲念誦道:“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氣布道,氣通神!氣行jian邪鬼賊皆消亡!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秧!我吉而彼兇!疾!” 念完以后,老爸長出一口氣,說:“應該沒事了?!?/br> 二叔又走了走,果然沒什么事情了,衣服又恢復原狀了。二叔登時大喜,說:“這個咒真有用,可惜我一直背不會,大哥還是你行,你文武全才!” 老爸說:“你的八字不硬,氣場太小,這些咒語應該多背幾個?!?/br> 老爸念誦的口訣我也知道,是《義山公錄》里的正氣訣,借世間萬物之正氣驅邪避兇。但沒想到還真是有用,我趕緊在心里默念了幾遍。 我們繼續前行,山區中的地形多丘陵地,我們那里的人習慣把丘陵地稱作是“崗”,丘陵地可以種紅薯、高粱、玉米、小麥等農作物,所以崗上是莊稼地,而崗下一般就是村民的居住區,等于說是下了“崗”就離村莊不遠了。 按照常理,崗不同于山,一個再大的崗不也會綿延很長,走田間小路頂多半個小時就能走過去,但我感覺我們走了很久還是沒走下崗。 我們三個剛才是一邊走路,一邊憑著經驗在走路,現在遇到怪事后,才仔細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這一看不要緊,我們根本就不是在崗上,而是在崗下,但是崗下卻不是村莊,仍然是一大片田地。 二叔顫巍巍地說:“哥呀,這是哪兒???咱們不會是遇到那什么了吧?” 我也害怕起來,我問二叔道:“二叔,遇到什么了?” 二叔幽幽地說了一句:“鬼打墻……” 老爸罵了一句,說:“屁鬼打墻,咱們剛才在山里那才是鬼打墻呢,現在這是鬼遮眼!” 鬼打墻,鬼遮眼。 我不由地打了個冷顫,這些名號一個比一個聽起來嚇人,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要這么挑戰我的膽量? 我看了看四周,一片無邊黑暗的莊稼地,忽然在我們站的位置左邊不遠處,我看到了一條被月光照的發亮的路。 我驚喜地喊道:“老爸,二叔,快看,這里有路!” 二叔和老爸面面相覷地看了一眼,然后老爸問我說:“元方,哪里有路?” 我指著腳下前方的路,說:“這不是路嗎?你們看月亮照的多亮!” 說完,我就要走過去,老爸一把把我拉了回來,說:“站??!那里沒路!你往哪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