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學院開放日
柏妮凝望著窗外的枯枝,感覺自己處于一個不可控的漩渦當中。 她不知自己應該對費恩做出何等反應,激烈的拒絕?或者表露出令人厭惡的品性,將他慢慢推遠? 緊接著,她沒有實感和罪惡地這樣想道,既然自己要拋棄無用的道德感,不如干脆去蠱惑來一個可靠的男朋友,與費恩對立? 渾濁不安的思緒在柏妮的腦海中起伏沉淀,氤氳出莫名的喜意,她覺得這是個好方法,但同時又不得不沮喪地承認,自己并不是個道德界定的好人,因為她與尚且存疑的親生弟弟交.媾之后,并沒有一丁點的悔恨難受;也并不想譴責自己的功利心。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從純白光陰中,一腳踏進淺淺的灰色邊界,而她毫不猶豫。 直立高中一年一度的開放日,恰好是軍訓結束之后的那天。 校園開放日使學院里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柏妮從菱格彩紋窗探出頭望去,各個社團的彩車在街道上搖擺跑動,像極了在春節里,劈啪作響的炮竹聲中翻滾火紅的舞獅人群。 柏妮站在窗口,涼爽的風不時拂過臉龐還有她單手打開的劇本,一時間書頁像樹影聲嘩啦作響。 劇本上只有兩句她需要說的話,她飾演奧利維亞劇目里的盲女小姐,這個角色是沉默而內向的,多數用舞蹈來表達內心的感情。 柏妮的目光偶爾掠過人群,又停留在臺詞本上,但下方的一個人影陡然吸引了她的注意,是之前訓練他們班的雪豹教官。 他硬質的銀白短發修的很短,幾乎看不見上面的斑點,他正皺著眉頭看著周圍拉扯他的學生,不甚耐煩地捋了捋袖子。 她忽然想道——這不就是送上門練手的戀愛對象嗎? 正當她望著樓下怔怔出神的時候,昆汀抬起頭,似乎在找那一束凝固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的黑曜石瞳孔像兩汪被陽光曝曬的淺水譚般通透,而他目光警覺,像是嗅到獵物的獵犬一般富有攻擊性。 柏妮連忙往后退了一步,又仿佛出于某種不想讓人知曉的心虛,她將玻璃窗掩上了。 昆汀正搜尋著那束奇特而專注的凝視,身旁的朋友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問道:“你干什么呢?這個時間是時候去會場了,不然前面的好位置都被占了?!?/br> 他仍對剛剛的注視耿耿于懷,但也只是點了點頭,隨著另一個上校朋友離開了街道。 柏妮將臺詞本擱置在一旁,看見那條她馬上要換上的演出裙。 周身縈繞著一種平靜的思緒,她打量了綠裙子片刻,隨后拿出了剪刀,將膝蓋處的開叉口往上剪了一公分。 她換好整套服飾,在鏡子前整了整身上的褶皺,便聽見利娜的敲門聲,橘貓似乎吃著東西,含糊不清地喵喵道:“柏妮——社長找你!” 柏妮應了一聲,便和臉頰毛花花里胡哨的橘貓撞了個對臉,利娜臉上的毛全混著七彩的奶油,她甚至用爪子去捋毛,殊不知她越捋就變得越七彩斑斕。 橘貓的兩只毛乎乎耳朵抖動了一下,她呆愣愣地望著驚呆的柏妮,語氣像小孩子般心虛道:“怎么了?” 柏妮頭疼捂額,悲傷地說道:“...你都在吃些什么?” “我們班攤子上搞的彩虹大蛋糕!”橘貓得意洋洋地豎起尾巴抖了抖:“巨無敵好吃!” 柏妮嘆了口氣,又看了看演出時間,急匆匆地跑下樓去,奔向會場后臺的演職人員化妝室。 高跟鞋與臺階發出清脆的響聲,與她泉水般的話語融合成和諧的交響曲,她急切地喃喃道:“我先走了,別忘了去看演出!糟糕,可能要遲到!” 每當節目結束,會場就爆發出一陣熱鬧如雷霆的喧嘩鼓掌聲。 雪豹教官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的演出,他的思緒滑向了別處,毛絨耳朵安靜地伏在頭部兩側,身后圓滾滾的、帶著圓斑點的棒狀尾巴微微上翹,一動不動。 仿佛留在此地的只是一個與他一模一樣、栩栩如生的僵直木偶。 在那個暗中窺視夜晚之后,他沒有再試圖去看她一眼。他堅信她終將變成他心中斑駁塵封的記憶,而自己會漸漸遺忘那一幕,重歸軍中肅穆而沉靜的生活。 前面的臺上又奏響了新的曲子,音樂聲幾乎響徹半邊天,雪豹教官提著裝礦泉水的塑料袋,皺著眉頭看向前邊。 一個熟悉的綠裙子女孩跳了上去,她的臉上滿溢著笑容,昆汀不懂她為什么那么開心。 盲女的舞蹈有種拉丁特色,節奏明快,動作簡單隨意,而且腰部動作較多,表達出這個角色強烈的欽慕般的感情色彩。 她穿了條開叉的裙子,扭腰時裙擺搖曳露出白皙的大腿,她笑著,臉頰的顴骨上的梨渦陷下去,然后旋轉,跳躍,跺腳,鞋跟與地面發出沉悶又清脆的聲響,仿佛是一曲搖滾樂章, 雞蛋黃的燈光映著她的白皙大腿上,散發著像是牛乳般絲滑美味的色澤;上面滲出的晶瑩汗滴是那么美味,像是雨落時玫瑰花瓣上滾動的甘霖。 昆汀站在那兒,他的咽喉因為饑餓而guntang的情緒冒起了煙,他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動人的輕聲吟唱,雪白的肌膚,還有沉紅的花瓣,讓他忍不住撕咬著將她整個吞下去。 他不由自主地順著人群往前,往擁擠的舞臺擠去。 她隨即旋過身來,以一種臉微微后仰的姿態,腰肢一下后彎,然后又提起,她撩了下淡綠裙擺的一角,對自己示以收斂的馥郁微笑。 他頭腦空白,頭重腳輕。 暮色仿若白晝,流盼將一切鍍上黃金,而這舞臺上只有這一個人。 落日,星辰,大樓的裝飾和樹上的花環,黯然地做了陪襯。她又從那夜糜亂的畫面中脫穎而出,再次變成了遙不可及的、星光環繞的月亮,皎潔地灑下余暉。 昆汀分不清內心的情緒到底是什么,是艷羨那擁住她的少年,還是渴望得到她的身體? 他又在渴求著什么?是愛情,還是rou.欲? 他感到自己在這分不清愛欲的渾濁池中掙扎,而她正睜著一雙微微下垂、純潔無暇的眼睛,高高在上地望著他。 她像是像藤蔓一樣柔軟的附生蘭,就寄生依附在他這棵樹上,攀纏交錯。 昆汀隱隱感到了絕望,他內心經久不息的,難以抗拒的熊熊燃燒的念頭,開始與他僅剩的理智做起了斗爭。 這感覺無法消除,讓他的心頭仿佛壓抑了沉重的石頭,恨不得降下場瓢潑大雨把自己淋個透。 ——像惡魔在耳邊的呢喃,像熱切的朋友的絮語,像令人顫抖的,能銷熔心臟的欲之火。 過了許久,演員們閉幕下臺后響起陣陣雷鳴掌聲,他才震怖般醒過神,為自己邪惡的想法而顫然從喉嚨口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他皺緊了眉,狠狠揪住自己的耳朵,使那豎起的圓被壓伏下去,連蓬松的毛也被按倒在一邊。 ——不、他不該這么想的....他是個軍官,他應當有他拼死一爭的榮譽和職責。 他不應當垂涎于少女的美貌,而忘了自己應該抱有的道德底線。 雪豹教官忍不住伸手探向了自己肩頭的軍章,默默嘆息道,他所效忠的軍隊啊,請你告訴他應當做些什么吧,無論如何,他內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