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有了這一番動員,大家都放松了心情,面對著這么好的酒,這么好的菜,誰還忍的住,都紛紛大吃大喝起來。司文樂于看到他們現在的狀態,該工作工作,該放松放松,一直擰著的弦總有斷的一天,有張有弛才是長久之計。 酒過三巡,大家分成小幫談天說地。司文注意到呂闊從一開始就一人坐在角落里,一直是一個人喝悶酒。 這次的事他有直接責任,想必他在辦公室的日子不會好過。本來他就倨傲,現在又因為他的一力引導,導致了實地實驗提前進行,同事們對他肯定有看法。 司文倒了杯酒,坐了過去,碰了下他剛剛端起的酒杯,然后一飲而盡。 呂闊一愣,他沒想到司文會過來。見到司文把酒喝光之后,他也一口悶了這杯酒。 “組長,年后我打算和所長申請去做基礎數據的小組,我已經不適合在核電站小組了?!眳伍熆粗媲暗木票?,聲音悶悶的說。 他不覺得自己還有能力身處這么一個重點崗位上,他害怕再出現上次的狀況。 司文夾了塊紅油里脊,放在嘴里慢慢嚼著,像是在跟自己說話,又像是對著呂闊。 “人生的轉折點不在失敗那刻,而在于失敗之后的選擇上。選擇了繼續,你就還有一線生機,選擇了退卻,你就銷聲匿跡?,F在你退了,你就永遠站不起來了?!?/br> 司文瞟了他一眼,他攥著酒杯的指節發白,他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只是被寵的有些過,心態失衡罷了。 “你回去想好了,我核電站小組有你一席之地。我剛已經說了,在我這舊事翻篇,我只往前走,從不回頭看...” 呂闊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但此刻卻像是長輩贈言的司文。他曾經為了比過她付出很多又失去很多,現在經過這么多事,他終于心服口服的承認,他不如她太多... 從國營飯店出來,已經日落余暉。冬天的小風一吹,把司文那點酒勁兒吹了個干凈。她把棉大衣攏緊,招手叫了人力車,往自己家走去。 大門微敞,并沒有插上,司文知道是程林在給她留門,高興的往院子里走。屋里飄出香味兒來,是熟悉的味道,煙囪上冒著煙,她的田螺夫君正給她準備晚餐哪。 司文直奔廚房而去,從后面抱住了正在炒菜的程林,冰涼的臉蛋貼在他的毛衣上,不一會兒涼意就透過了毛衣傳到程林的背上。 “回來了?怎么這么涼?”程林一感覺到司文臉涼就要轉過來,卻被司文箍的動不了。 “喝酒了?”哪股nongnong的酒味兒遮都遮不住,程林有些無奈的問。 “嗯,”司文擦著程林的毛衣點頭,現在流行的馬海毛刮的司文臉生疼,卻粗粗的很有質感,讓她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她的手不老實的伸進馬海毛毛衣里,貼著軟軟的肚子,涼的程林嘶一聲。 現在他是更不敢動了,媳婦手這么涼,他得給他捂手。只能在前面低聲埋怨,“以后不許喝這么多,想喝在家里喝,我陪你?!?/br> 司文又點頭,貼在后面喃喃的嘀咕,“人生好難啊,想做咸魚又不想讓很多人受苦,想做些什么就不能做咸魚。好難啊...” 程林把手放在肚子上,隔著毛衣攥住司文的手,心疼的不行。工作讓她有壓力了吧,他可以對她說咱不干了,回家來!但他更知道現在是她自己的選擇,而他能做的,就是相信她,尊重她,支持她... 強給司文喂了些粥,程林哄著喝完酒有些鬧人的司文洗漱躺下,這可比帶孩子累多了,汗早就起了一層。剛要再去看看孩子,就被司文一把拉了下去,手腳并用的纏了上來,哼哼嘰嘰的不讓他走。 程林好歹是個爺們兒,還是個精力旺盛能力極強的爺們,被這么折騰早就不淡定了。他努力拉著正被司文強往下扒的褲子,義正言辭的對司文說: “媳婦兒,我跟你說,我可不想趁你之危哦,我勸你立即住手,否則會發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司文現在精蟲上腦哪管那些,“我勸你才住手,反抗是沒意義滴,只會被正義的人民攻克,最后一敗涂地!”說著手上的力氣更是重了些。 程林本來立場就不堅定,被這么威逼利誘哪里還抗的住,干脆手一松就束手就擒。司文嘿嘿兩聲,喝了點酒就像做了主人了一樣,一把按下投降的俘虜,解開束縛,翻身上馬! 程林都懵了,呆呆的忘了動,媳婦這也太勁爆了吧!如果是這樣,他真的不介意她偶爾多喝幾杯,這感覺...還挺不賴的。 ** 第二天一早,司文已經羞的不感見人了,她動都不敢動一下,死閉著眼睛裝睡。 程林早就醒了,嘴角咧的都快到耳朵根上了,他就愛看她裝睡又裝不明白的樣子,眼皮輕顫,可愛極了。 “唉呦,唉呦呦...”眼看著司文能裝到天荒地老,程林忍不住了,張嘴唉呦呦的直叫喚。 “咋了?”司文連忙問,睜眼就忘了自己在裝睡的事。 程林心說媳婦果然心軟,戲不停的繼續道,“疼...” “哪疼?哪疼???”司文著急的問,猛的一掀被子想看看他怎么了,掀完又立馬放了下來,咋啥都沒穿! 程林心說還不是你的惡趣味嘛,嘴上卻繼續哀叫著,“哪都疼,昨晚上可是遭罪了...” 司文一頓,又是羞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是那樣啊,慚愧的說:“那咋辦啊,要不給你拿藥擦擦?” “又疼又餓的...”程林狀似委屈的說。 司文立馬勤快的下地,“知道了,你等著,這就吃飯!” 哪回放假司文不是賴床那個啊,哪有像現在這么勤快的時候!程林就差笑出聲了,但做戲做全套,還是逼著自己在床上躺的老實。 廚房里咣咣的,程林有些后悔了,他怕司文把他的廚房給拆嘍。隱隱又傳來些糊味兒,他又怕司文再把他廚房給點嘍,再也躺不住的時候,司文回來了。 “昨晚的粥,給你熱了一下,又給你煎了個蛋,你先吃口墊墊肚子!”司文好態度的說,還準備了個托盤,親自把粥喂到程林嘴里。 程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有今天。淚眼吧嚓的喝了司文喂來的粥,燙的他舌頭差點起了泡。 “好吃嗎?”司文急切的問。 程林只能點頭,他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么燙的粥差點噴出來,含糊了好幾下才吞下去。好不好吃他哪知道?早就燙的沒味兒。 司文一高興,又把蛋舉了起來,“再吃口蛋,這可是我特意給你煎的!” 說著就塞程林嘴里,一臉積極的盼回復。 程林上次吃司文做的東西還是在石河村的時候,那次可真是印象深刻。這回吃了媳婦煎的蛋,還沒嚼呢,一股糊味兒就充滿口腔,果然一點都沒進步呢。 程林現在也不知道這是在伺候他還是在折磨他了,幾口吞了蛋,翻身下了床。她能讓他吃這個,他可不能讓她吃這個??!還是洗手給媳婦做飯去吧! 司文看到果男大衛立馬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掰開條縫仔細打量著,心里嘆了一句, 我男人就是帥,怪不得讓我這個自制力強的人在酒后都獸性大發了!這不怪我,這是動物的本能。只怪大衛太英??! 第99章 厲害的好女婿 過年的年貨程林早就準備好了, 自己家一份,司爸司媽那一份,雞鴨魚rou全都有,齊全的連司媽這個準備了多年年貨的都直驚嘆。 眼看著程林一包包的東西往司家拿, 大院里的其他人家想不紅眼都不行, 暗地里又是羨慕又是酸的跟司媽說, “你是個有福氣的,女婿再孝順不過了,就沒見誰家的女婿有你家這個對岳家這么好的!” 司媽極少有的高調起來, 笑呵呵的說:“這點你可說對了,我這女婿啊是真好, 簡直比兒子都貼心呢!” 兒子結了婚都聽媳婦的, 有啥用?倒是這女婿,甭管春天鋪地磚、夏天補屋頂、秋天儲冬菜還是冬天存煤球,到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 他保準一早就給想到了。干起活來又細致又像樣,就算自己忙不過來, 也保準把活交代出去, 找人給干的明明白白的, 可比兒子貼心百套! 原來覺得司家不如讓女兒找個本地戶也比這外地強的那些人,現在可都是羨慕壞了,直夸司家閨女嫁的好! 司文年前一直忙研究所的事, 根本就沒心情干別的,這等放假了才想起來, 自己今年過年的新衣服還沒做呢!現在就剩下兩天過年了, 她上哪去整新衣服去? 沒有新衣服的年,就像是沒年味兒一樣, 司文頓時不開心了。 “怎么了?嘴噘這老高?”程林剛把年貨都倒騰進司家廚房,進了司文屋子就見她坐床上噘嘴。 “我忘做新衣服了!”司文嘟囔道,她還沒過過沒新衣服的年呢! “嗨,我當是什么事兒呢?!背塘钟檬帜竽笏疚泥倨饋淼淖?,像捏小鴨子的嘴似的,“你去劉大明那服裝批發城看看唄,他前陣總讓咱去,你都不在家,我也不愿意去。這回正好你去買幾件新衣服,把媽帶著,咱一塊兒把爸媽的新衣服都買了!” 司文眼睛一亮,對啊,她都忘了現在已經不是必須做衣服的時候了!改革春風可是吹滿地了??!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兒就三十了,現在不買啥時候買?司文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去那屋把司媽懷里的小程呈放她爸懷里,交代了男人們在家看娃,帶上她老媽就直奔服裝批發城而去。 屋里的兩個男人對坐,司爸懷里抱著胖娃,面色有些復雜,就是他自己的兒女小時候他都沒帶過。程林倒是習慣的很,用勺子一勺勺的給兒子喂肝薯糊糊。媳婦說了,兒子現在這么大應該加輔食了,他天天都做習慣了,喂孩子自然是輕車熟路。 司爸看著女婿熟練的樣子,忍不住說了句,“你也別太慣著你媳婦了,多少也得讓她干點?!?/br> 他現在是完全站在男性同胞的角度上心疼程林,看看好好一大老爺們都被折騰成啥樣了!連著自己都成專業抱孩子的了。 程林又喂了勺糊糊,還拿了口水巾給吃的滿臉狼藉的兒子擦干凈了嘴角,才慢悠悠的來了句, “爸,我媳婦是你閨女...” 司爸一窒,差點都忘這茬了,那你還是多干點吧! ** 司媽早就聽說劉大明開了個服裝批發城,還是a市規模最大的呢,劉大明他媽現在在巷子里可成名人了,逢人就夸兒子出息了。但她不知道司文和程林才是里面的大股東,司文他們也沒想對外聲張,悶聲發大財得了。 “我看見劉大明他媽穿了件衣服,說是廣市那邊來的成衣,也不用扯布料去做了,樣式還好看?!彼緥屄犚娨ス?,也開心的不行,女人天性都有購物狂的潛質,和年齡無關。 “那就給您也買一件,您女婿發話了,給您和我爸的過年衣服都置辦上!”司文樂呵呵的說,她都有多久沒逛這種服裝店了? “要么說還是我女婿呢!”司媽驕傲道,“我可不要和他媽一樣的,回頭我穿的比她好看,她該郁悶了!” 司文想樂,老太太一天天心思還不少,“成,那您看好什么就給您買什么!” 宏達服裝批發城,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立在一個大門牌之上,后面是一排排的板房,鋪面多的數不過來,里面也熱鬧的不行,人擠人的都在搶東西似的。 因為時間緊,想在年前開業,所以劉大明也沒怎么大動工。找好了地方,做好了水電,板房一建,好歹是趕在金秋旺季開業了。 這一開業可就不得了了,前期招商就招了不少一直工作沒著落的小青年們,等到幾個南邊的服裝廠商直接入駐以后,就更像樣了,先是a市做服裝小買賣的來這拿貨,再后來一個傳一個的,倒是原來去廣市那邊拿貨的大戶也都奔這來了。 這帳其實好算的很,我去廣市拿貨也是去找這些服裝廠商,還要搭上幾天的時間還有路費,我現在直接在批發市場的廠商這拿了,一樣的東西只不過貴一點點,算起來省下的時間和路費可就劃算多了。 廠商們也是打的好算盤,廣市畢竟太遠,現在我有機會直接在a市建個分銷點,東西價格還漲了,我還又開辟出一塊市場來,何樂不為呢? 越熱鬧越招人,就這么,本來還沒招滿的批發市場經過幾個月的口口相傳,在元旦之前竟然全都滿了,趕上過年這個最掙錢的契機,所有店主都掙了個盆滿缽滿! 司文和司媽來的晚,年前這幾天已經沒人來拿貨了,幾乎就是賣給散客的。兩人一家家的看過去,沒見過這陣勢的司媽是贊不絕口,直說這地方好,衣服新穎好看。就連見慣大場面的司文也覺得不錯,有些店的衣服不管是款式還是質量都很上乘了。 “我的祖宗誒,你來了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 司文正付錢呢,她這一會兒已經買了好幾套了,就聽背后有熟悉的聲音。她轉頭一看,果不其然是熟悉的,不是劉大明還有誰! 劉大明現在可是鳥槍換炮了,花夾克大皮鞋,還戴了條金鏈子,說他不是大款都沒人相信。 “你現在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擾你了,來買幾件衣服就回家了!”司文晃晃手里的衣服,這還沒算司媽手里的呢。 劉大明見了司媽連忙打招呼,上去就把司媽和司文手里的東西拿到手上,“這有什么看頭,去我那,那可都是正宗廣貨!” 邊帶著兩人走還邊說:“前段時間我去找程哥和你,讓你們來這檢查檢查工作,程哥說你出差了,他又懶得管我這小事,就撂下了。后來趕上年前旺季簡直太忙了,就沒再去叫你們,沒想到今天還碰上了!” 司媽奇怪的看著兩人,倒也識趣的沒說什么。司文心說看來回去有的解釋了,苦笑著跟著劉大明往前走。 批發市場最好的地腳,幾排店面大氣的打通了,門牌上寫著“廣市服裝批發零售”幾個大字。劉大明指了指里面,俯到司文耳邊說: “最好的地方我都沒租出去,給咱自己干呢,別看麻煩些,但一年掙的是租金的五六倍不止!” 司文點頭,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店鋪的生意都很好,這也是個聰明的賺錢法子了。 店里一水都是雇來的小姑娘,年輕漂亮,穿著店里的衣服打樣,往那一站就像那么回事,現成的大模! “隨便挑,這衣服我都是進的最好的,比周邊那些小商販的品質可是好多了!”因為店面太大了,這里面什么樣的衣服都有,年輕的,年老的,還有童裝,招攬了不少的人進來逛。 劉大明見司媽有些局促,親自上手給司媽挑了幾套,試這個也說好看,那個也說好看,嘴甜的夸的司媽直笑,最后都給包起來了。又去給孩子選了不少衣服,程林和司爸的也沒忘了,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他唯一不敢做主的就是司文了,這姑娘原來內向接觸少,自從下鄉以后就變了樣子,又有主見又有品味的,他都怕自己挑的她看不上,只能跟著后面直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