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rdquo;

    書丹抖了一下，她的聲音濡濡的，聽起來有點兒可憐。

    離淵眼瞼微微動了一毫，他余光瞥見她那纖白的手軟軟的垂下, 指尖是朱紅的血緩緩流下mdash;mdash;

    滴mdash;mdash;rdquo;

    紅色的血墜入忘川水下，暗涌里是未死的惡魙瘋狂的爭奪那陽世的人血，離淵一個彈指，魙?；绎w煙滅。

    你的血會引來惡魙。rdquo;

    他的聲音冷冷的，沒有絲毫人氣，如同一架無暇的機械人偶，他的臉是冰冷的白，神色不見分毫。

    今日乃是孤之生辰，孤之祭品，為何要受傷?rdquo;

    沒有人打開棺材，里頭封得死死的，我呼吸不了，敲擊求救，用力了些。rdquo;

    如果你沒有來，我就死了。rdquo;書丹喃喃說。

    離淵腳步一頓，他的臉朦朦朧朧的被白霧與光暈縈繞，書丹望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聽見他開口：到了。rdquo;

    書丹微微偏頭，見離淵已經踏上了河岸，忘川旁的曼珠沙華高及人腰，鮮艷的紅與奇異的香讓書丹的一瞬間有些眩暈，詭異的銀鈴聲響起，如她在紅棺里聽見的一致。

    那是遙遙傳來的葬歌。

    已經可以了，放我下來。rdquo;

    離淵的身體太冷了，冷得她喘不過氣來，在岸上她可以自己行走。

    如果不被吃掉的話。rdquo;

    書丹一瞬間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接著她偏頭一看，眼珠子尋著窸窸窣窣聲響望去，只看見曼珠沙華下是被掩埋的累累白骨，尖利的鬼爪猙獰可怖，丑陋的鬼怪往黑色的泥土里掙扎爬起，渾濁的眼帶著扭曲的貪婪，裂開嘴露出獠牙，往書丹的方向愈爬愈上mdash;mdash;

    淵冥的腳掌重重踩下，丑陋的鬼怪盡數泯滅。

    書丹深吸一口氣，前方窸窸窣窣的動作更響，書丹閉著眼睛不再提出自己走的要求。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窸窸窣窣的聲響終歸于平靜，四周不再有風，但銀鈴聲更響。

    冥王大人大駕光臨，鬼女孟婆有失遠迎。rdquo;

    這是一種怎樣的聲音?書丹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每個字詞都帶有奇特的腔調，一頓一頓，一字一句，婉轉悠長，音如天籟，書丹睜開眼睛。

    于是她看見了孟婆。

    孟婆一身白衣，她長發慵懶的挽起，皮膚是白紙的顏色，眉眼細長，唇是最深的紅，是最涼薄的形狀。

    大人定然又殺了我不少鬼怪，可惜呀可惜hellip;hellip;rdquo;

    又是悠長的尾調，書丹望見她尖尖的下巴，而她猛地瞧了過來mdash;mdash;

    那是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細如利刃。

    此人乃是陽世之人。rdquo;孟婆打量著書丹，奇特的腔調里帶著冰冷的危險意味，唯有死魂才能入冥府，大人，您要犯戒么?rdquo;

    孤乃鬼帝，可收忘川陽河渡來的祭品，今日陰年陰月陰日，陰規有記，鬼帝可吞祭。rdquo;

    鬼帝?書丹看了看兩人，大概確定了這地方是陰曹地府，而她被當做祭品獻給了冥王。

    冥王會吃了她嗎?

    書丹仰頭瞧了瞧離淵的嘴，漂亮的唇形，里面藏著尖利的噬人的利齒嗎?書丹盯著他的嘴，想等他說話的時候看一看他的利齒，但他冷冰冰的，很少說話，即使是說話，也不讓她看見牙齒長什么樣。

    會是剛才看見的鬼怪露出獠牙的丑陋模樣嗎?

    書丹無法想象。

    這個人實在太好看了，無法想象他會是丑陋的鬼怪。

    冥王是一種什么樣的生物?

    沒有人回答她，她只知道冥王沒有心，與她簽了契約讓她幫找心臟，可他不記得，也不承認。

    孟婆打量書丹，她看得十分深，仿佛在透過她的皮囊直擊她魂魄。

    大人不該收此祭品，不該呀不該hellip;hellip;rdquo;

    離淵沉默不語，等著孟婆再次說話，但孟婆已經收了口。

    她的手流血了。rdquo;離淵終于說了一句話。

    孟婆突然笑了起來，她的臉太白了，那白并非脂粉的白色，是冷白而薄，可見青筋，她即便是笑也顯出一股陰冷的味道：大人來求藥?rdquo;

    大人身為鬼帝，卻不能為她止血，大人可知為何?rdquo;

    孟婆又笑了一下，這次她不再等離淵開口，繼續說：因為你二人有果業，大人是神明，但神明也看不清自身果業，阻礙不了命理，大人是看不清她前世今生，才來孟婆這里的吧?rdquo;

    的確如此，離淵乃是冥王，掌凡人生死，判因果業障，知凡塵眾生前世今生，但他卻看不清書丹的過去與未來，陰卷上沒有她的名字。

    你喚何名?rdquo;

    書丹，書盡萬卷，丹心碧血，書丹。rdquo;

    離淵已經問過她的名字，由她親口吐出姓名，但陰卷仍無反應，而且他連她手上的傷口也不能治愈，反常有妖。

    冥府有藥師鬼女孟婆，孟婆存在歷來已久，甚至在離淵成為冥王之前她就已經存在很久很久。

    孟婆是十分特殊的存在，上屆冥王就是死于她之手，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強，沒有人知道她怎么變成了鬼。

    有人說她曾經是一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