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紅白問(一)
四十三 紅白問 子建皺起眉頭,支吾其詞微聲道:“家里你是領導,公司里……互相領導?!?/br> “你呀……聽說你這段時間,經常和公司里的一幫家伙鬼混,還時常在一起搓麻將?!?/br> 吳雪態度莊重,言語遲緩,“小心讓你老爸知道了,非得把你剝皮抽筋不可!” 繼而,她又問道:“是不是還在和別的不三不四爛人攪合呀?該不會還在搞其它的賭博吧?” “沒有……這種小事,老爸不會管的……我只是打打麻將。再說那是工作麻將,輸贏最多兩三百元錢,無傷大雅。小雪,你體會體會嘛!開個會,總部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一來,黑壓壓的二三十號人,這個總的那個總的一大堆,把個偌大的會議室塞得滿滿當當,密不透風!再考慮到各分部各分廠基層里的中小干部,那就更多了,至今還有好多人我都對不上號。我是學文學的,業務方面不是很精通。再說我對官場交際之道不感興趣,經濟管理學問了解不多,看著那些規劃書、財務報表、圖紙賬目、預算數額什么的就覺頭疼。而且公司里沾親帶故,派系眾多,我所知曉的就有兩……或者說是三大派系,相互之間貌合神離,你爭我奪勾心斗角,彼此覬覦暗中拆臺。有時我都覺得寸步難行難以入手。姑媽那一派尤其難纏!所以就和下面的人時不時在一起耍耍,逗逗樂子,籠絡下感情,把他們拉攏過來。沒有一幫心腹,老爸仙逝以后豈能立足公司,我這么做沒錯吧?” 子建懶眉懶眼地說,一副愁苦滿顏悶悶不樂的樣子。 “錯是沒錯……”吳雪回答的略顯遲疑,轉念又問:“還聽說你對下屬的要求一概應允。各式文件一目十行,草草看過就簽字批準。是真的嗎?” 子建暗暗一笑,腳下降低車速,臉上毫不在意地答道:“并非一概應允,大多數我是同意。至于文件嘛,反正重要的都須送給老爸過目審核,并不是我簽了字就能生效……再說其他負責人也是要簽字的?!?/br> 吳雪怒火中燒臉頰炙熱,又不能對子建發泄,只能暗自按捺隱忍,心中悵然而嘆:怪不得方老先生,老是念叨他是扶不起來的阿斗,自己來一次別墅他就暗地囑咐我一次,要求自己務必多多扶助子建。 愁思縷縷的她,又細細瞅了兩眼子建,深斂口氣輕聲婉言規勸: “子建,你現在是施恩太多,威顏幾無。只要打擊面不廣,對那種反對你的帶頭家伙,抓住機會就堅決讓他滾蛋,這叫殺一儆百。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無中生有的意思你懂吧?就是無事生非栽贓陷害。對那些不是十分急迫、不會造成嚴重后果的文檔,哪怕再正確再合理,你也要鄭重行事,三思再定。吹毛求疵你總會吧?只需掌握好分寸,搞個波瀾曲折,弄成大是大非,這樣才能樹立起威信,反倒得人敬重。業務不精不要緊,你只要會管人就行,不需事事親為。具體事宜讓下屬代為cao勞,亂來就嚴懲不貸,殺雞駭猴。對待骨干要嗜其喜好雙管齊下,恩威并施抓緊抓牢。黨派要分化瓦解各個擊破,誠心倒戈者則欣然笑納,壯大自己實力??咕苷邉t堅決驅逐出門,以免養虎為患。對下屬不要過于遷就,否則會尾大不掉,反被惡仆欺負?,F在你有強大后盾、你的老父親為你掌舵壓陣,心腹曹秘書撐腰協助,正是你鍛煉才能的大好時機。你只管放手去做,該獎勵的就獎勵,樹立榜樣。該懲罰的就懲罰,以儆效尤。就是捅下天大的簍子也有人替你收場。你是顆大樹,樹大必然招風,嫉妒仇視你的人必然不少。但是大樹下面也好乘涼,巴結投靠你的人自然也很多。你只需審時度勢辨清黑白,抓住要點對癥下藥,用好手段打擊提拔,就行了??偠灾?,就是黨同伐異誅除異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愁財政大權不盡入你手?!?/br> 長語的吳雪,雙眼看著子建一臉畏縮的神色,心里是又氣又急,不由高聲續言:“你不必顧忌什么,如此龐大的一個綜合產業集團,資金充足實力雄厚,不求壯大只圖自保,任你方子建一人在里面翻天覆地的胡作非為,也是倒閉不了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滄海之流豈能瓢盡?!?/br> 啞口無言的子建,木木呆呆開著車,身體紋絲不動有如入定一般,恰似對吳雪所語充耳不聞心無所想。 吳雪倒有些驚慌失措,生怕這個呆瓜承受不住自己這番教訓,神志壅塞慪氣于心。連忙用手輕輕揉弄子建肩膀,口中柔聲撫慰,“誒,別往心里去呀,我這是勸你哈,不愛聽就當我沒說。慢點開不趕時間。來,吃片薯片,乖,聽話?!?/br> “你當我是小狗哇?!?/br> 滿臉苦澀的子建,終于開口,“其實你說得入情入理。就是……覺得太復雜,毫無頭緒無從下手,也不想痛下殺手,于心不忍。反正覺得稀里糊涂……以后……我慢慢想想?!?/br> 吳雪只得縮口不語,暗自尋思:看來指望子建撐起公司不切實際。自己進入公司,即使婚后恐怕也需一段時間。反正子建父親至少還能健在個三年五載,自己過多思慮并無多大實際意義,反倒勞心傷神,暫且袖手旁觀笑看風云。等我以后進入公司非得大開殺戒,好好收拾這幫朋黨亂賊,重整機構。 爾后,她看向子建低聲問道:“既然如今意欲執掌牛耳,為何當初讀書時,不選經濟管理方面的科系?反倒去念個八竿子打不到、一無用處的文學系。難道你老爸就任由你糊搞亂整?任意亂為!” “什么胡搞亂整!瞧你說的……我只是喜好文學,厭惡經濟仕途,覺得那些,就是想方設法把別人錢包里的鈔票,哄騙到自己兜里?!?/br> 子建語氣頗為急躁,呼吸也急促了些,“當初我只說非文學系不讀,你們愛怎么辦就怎么辦,大不了我不上大學直接去打工。老爸小媽只得依我。申明一下,我的高考分數很高的,第二志愿還是填的經濟管理系。怎么能說我是任意胡為!我不是挺中規中矩、老老實實嗎?” 吳雪連忙一臉歉意輕聲道:“對不起哈,冤枉你啦,怎么又變成呆瓜臉了?別生氣呀,我給你低頭道歉還不成嘛!” 她心中琢磨:真是屢試不爽,一提起這類事情子建就滿臉不悅,確實是秉性使然,實非仕宦之才,倒有些市井習氣,有時心性還頗顯乖僻。若不是生在此等富戶人家,恐怕生存艱難,衣食無著!還是退避三舍、移題別議為妙。 她因而轉問子建,“聽你母親說,婚宴在王子大酒店舉辦,這家酒店是不是你家的產業?婚禮又在幾樓舉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