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山城迷愛

    海濤興沖沖樂哈哈，手握大把鈔票滿臉含笑來到美聯身前，把錢塞入美聯手中，歡聲道：“放好噢，賺了不少?！?/br>
    他抬起手臂用衣袖抹抹額頭上的汗液，“mama的，這些家伙折騰人呢！要不一個不來，要不趕鴨子似地來了一窩又一窩。下次來帶根燒火棍，來一個趕一個，來一群趕一群…….”

    振奮不禁的他，嘴里徑自不停咕噥著啰嗦話。

    美聯收好鈔票，急忙重新沖杯熱茶開水是用電熱水器燒好，摻入保溫的小暖瓶，以備隨時取用滿面柔柔淺笑雙手端著遞到海濤手上，耳朵里聽著海濤的怪話亦覺好笑。

    她又伸出雙手牽動海濤坐在自己椅上，嘴里溫聲囑咐：“坐下喝水，不準念經了，怪瘆人的?！?/br>
    用指腹探了探海濤脊背后，美聯快步走到小小的試衣間前掀簾進去，隨即出來，手里拿著一方干毛巾。

    海濤看到美聯手上的巾帕，急聲問道：“誒！哪來的毛巾？”

    美聯溫溫柔柔回答：“我平常拿來擦汗洗臉的，不要嫌棄喔。你背上汗渣渣的，我給你把背墊起，否則這種半陰半寒的天氣很容易感冒的?！?/br>
    “墊背！不用，幫我擦臉上的汗，讓我一親芳澤就行了?！?/br>
    海濤一臉色相諂笑著說起賴皮話。

    “你發神經呀！這是我洗腳用的帕子，還擦臉不？”

    美聯咬唇暗笑，不由分說給海濤墊好了背，順手揉弄起海濤肩膀。

    海濤噘起嘴吹了吹茶水熱氣，瞇縫著眼呡了兩口熱茶，舒爽的眼皮大開，“哇呀！美人捶肩，玉手拂耳，紅袖添香加暗香盈袖，分外沁我心脾，太舒服啦！但愿那幫鴨子天天來，月月來，這些鴨子太可愛啦！我太喜歡這些鴨子啦！”

    “什么鴨子、鴨子的，聽著怪是別扭。不揉了?！?/br>
    美聯猝然放下揉捏海濤肩膀的雙手。

    “別別，我不說了還不行嘛，看在今天我給你當了那么久的棒棒份上，再揉一會嘛?！?/br>
    海濤快速把杯子放到身旁的小玻璃桌上，仰著頭連聲哀求。

    美聯別開臉半掩著唇“嗤嗤”的輕笑了兩聲，抬動雙手，繼續給海濤按摩肩頭。

    稍后，海濤蹙眉沉思起來。又過了一會，他歪斜著腦袋期期艾艾問道：“美聯，我剛才是不是在跟你說什么事吧？怎么這會兒就是想不起來？”

    美聯樂得差點笑出了聲，趕緊咬牙強忍笑意，聲音不由更為輕悠悠軟柔柔：“嗯，就是你說要弄個小金兔子項鏈，做為給我的生日禮物?！?/br>
    “對對對。那個……如果買不到現成的，我知道一家鑄造首飾的鋪子，可以訂做，應該有兔兒的模子，只需要自帶金塊就可。那家手藝精湛，人也挺熟的，不敢坑蒙我。嗯，一定要做得精巧美觀，再去佛廟開光，以后就當做你的護身符。嘿嘿，永遠護住你這千嬌百媚俏模樣，永葆你青春不老風采長在。你看行嗎？”

    “行吧。但要說好，萬一將來有個意外……你得把它收回去?！?/br>
    美聯還是心存疑慮，言語游移。

    “什么……沒開玩笑吧？送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何況是用作護身的吉祥物，怎么能舍棄！不吉利的！無論將來怎么樣，永遠都是你的，你再還回來不是寒磣我嘛！我決定了，就這么辦?！?/br>
    海濤眼珠滾動，靈機涌上心頭，“美聯，你會游泳吧，等天氣暖和些，我們去泳池游泳，好不好？”

    “……我不會游泳?！?/br>
    美聯遲疑了下平靜作答，可是心弦已然自行勃勃跳動，腦中不由回想起和王軍在泳池里嬉戲的場面，似快樂似悲戚，似愛蜜似情苦，思緒頓然雜亂如麻，糾結不休。

    “怎么可能！長江邊長大的妹子不會游泳？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教你，我們去室內游泳池，這兩天就可以開始?！?/br>
    海濤急聲快語地說，興奮的心異常高興。

    “剛才是故意戲言戲弄你的，其實我會游泳?！?/br>
    美聯的心愀然長嘆：教會我游泳的人，如今早已魂歸九泉，躺在一?；耐林?！他的音容笑貌至今難以忘懷，不時飄浮腦海，只是忽隱忽現，無法捕捉于心細細揣思，難以神會與夢悠悠交匯！

    粗心的海濤并未察覺美聯話音里的輕微變異，依舊快言快語道：“??！你這丫頭片子，真會耍弄人！不過更好，明天我們就去?！?/br>
    “……你這么著急，目的不是為了游泳吧？恐怕是想去看那些**的大奶女、漂亮妞吧？”

    美聯想：沒轍啦，干脆耍賴。

    “你你……這……你這是什么話呦！”

    深怕被誤解的海濤急得變成結巴，“我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非比他人！”

    美聯暗自竊笑，“我累了，不給你揉了?！?/br>
    她徑自走到另一張椅子前坐下。

    海濤急忙忙起身、急匆匆搬起椅子、急沖沖大跨步走到美聯身邊急慌慌并排坐下，急火火道：“我只看你還不行嗎？若看那些女人超過三秒鐘，你就甩我一耳光，可以了吧。還不行的話，就兩耳光，左右下手力道一致喔，否則只是一邊臉腫起來，不協調也不好看。再說你這前凸后翹的曼妙身材，恐怕我都看不過癮看不過來，哪還有時間去看別人！”

    美聯再也憋不住笑意，“哧哧”地笑出聲來嬌聲道：“好吧，有時間我們就去吧。只是我勸你最好戴個墨鏡，否則你那對狡詐邪異又貪婪兇狠的白眼仁，非得把池子里的人嚇跑光?！?/br>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斷續說笑片刻后，海濤看眼手表，站起身勸說美聯：“快五點四十了，不如現在關門，再去練車，好嗎？”

    原來美聯得悉海濤有輛私家車，想到學會開車對將來大有裨益，前不久就向海濤提出自己很想學習開車。

    海濤是滿心歡喜，唯恐應之不及，樂得唇上兩撇小胡子，兩只活波小兔般亂蹦亂跳個不停。

    美聯如今已經跟隨海濤練習了幾次。

    美聯想了想，點頭道：“好吧?！?/br>
    她隨后出了鋪門來到阿嬌店門外，探頭對阿嬌告別：“阿嬌姐，失陪了，我們先走啦，你慢慢忙，再見嘍?！?/br>
    “好，好，再見，你們慢走，慢走，我不送嘍?！?/br>
    阿嬌嘴里正在呡吸糖果，含混著聲音答應。

    于是美聯關門上鎖，用的是加套鏈子鎖。完事后兩人談笑著慢步下樓。

    中途美聯打了個電話給吳雪，說了些“有事要辦，晚些回來，自己吃飯吧，不用等我”之類的平常話語。

    兩人不徐不緩來到停車場，一先一后坐進海濤車里。

    他的車，是輛凌志牌銀色雙排座小越野。

    海濤駕駛著車輛開出停車場，朝長江路方向駛去。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面積寬闊的建筑工地。

    現在越野車開到那里時，應該已經基本無人，只有住在棚屋里留看工地的少數民工，此類人大都溫良純樸，一般不會前來多管閑事。

    現今工地正處于平地坪階段，拓有大片空地，美聯可以放心大膽駕駛車輛。

    海濤教習時面色嚴肅，言語嚴厲，“笨蛋、傻兔、蠢妞……”一類責備之詞不斷脫口而出，一改平日對美聯嘻嘻哈哈、嬌慣呵護之態。

    嚴師出高徒，美聯進步很快，這讓美聯頗為震動深有感觸。有次練習完返程途中，她問海濤：“教車時怎么對我如此威嚴？那般嚴格？”

    海濤正正經經答道：“駕駛車輛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以后你因為學藝不精出了車禍，我會傷心欲絕，抱憾終生?！?/br>
    美聯心有所動，又問：“有那么嚴重嗎？”

    海濤立即表達心懷：“難道你不明白！第一次見到你就深深地喜歡上你，心動神馳骨酥身軟，一見鐘情吧！有種傾心相隨、生死與共的欲動?！?/br>
    他面色凝重深沉，無疑動了真情。

    美聯棲棲遑遑無言以對，只能默默轉視窗外悵然而思：往昔歲月，豈能重回今朝！既為真情，何需直言表白！

    “再練習幾次后就帶你路駕，待你熟練后我花點錢幫你弄個駕照。大不了最多再去應付下考試?！?/br>
    行車途中，海濤大聲對副座上的美聯敘說。

    “駕照能用錢買！”

    美聯有點出乎意外。

    “當然，如今這物欲為首的世道只要有鈔票，什么都能買到?！?/br>
    瞥見美聯視己的眼神頗為奇妙似乎不對頭，海濤急忙改口，“但是，有些東西，是可愛的金錢絕對買不到的?！?/br>
    他心里暗罵自己：臭嘴多事！沒事找抽！

    美聯一直斜著眼睛瞅著海濤，細長睫毛不停上下抖動，拉長語音慢悠悠問道：“那什么東西是可愛的金錢買不到呀？”

    海濤不禁傻笑不斷，“嘿嘿……萬惡的金錢，絕對是可愛的金錢買不到的，回答完畢，問答課就此結束。美聯，楊橋那邊新開了家‘棒棒魚’火鍋，聽說味道極佳，別具一格。練習完后就去那家館子品嘗品嘗，怎么樣？”

    “行呀，鄧師傅，這次我請客?！?/br>
    美聯微微偏頭看向海濤，噘著嘴埋怨，“只是…..真是沒法說，真不愧是師傅！錢買錢！首尾相連，水水交融，感覺跟囫圇吞棗、無字天書的滋味差不多，沒味道，不如嚼蠟燭還好些?！?/br>
    “嘿嘿，不明白吧？那個有滋有味的魚火鍋，可是用沒滋沒味的鈔票換來的。美聯，你掏錢包我是大力歡迎，非得把肚皮吃得脹鼓鼓圓溜溜才罷休。吃完飯，去跳舞還是唱歌？要不看電影？酒廊，游樂場，隨你選……”

    話是這么說，實際上每次海濤都早早搶著付賬。

    美聯想：男人要面子，也就任隨他意。

    今日應該亦是如此。

    與他交往的事情，美聯沒有向吳雪表明，也特意囑咐了阿嬌不要向吳雪提起他。

    每次海濤開車送美聯回家時，美聯也是讓他停在街口，自己下車步行一段距離。

    “不會有結果的，不管怎樣開心，就是沒法從心里真正喜歡他，沒有那種情系一結、生死相擁的心動。終究沒有能令我牽腸掛肚的意中人，再度出現！”

    每當這樣的愁緒浮現腦海，美聯就憂心忡忡黯然神傷，看不清前方的路，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