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尚往來，靈落便也拱手，對方是國之重臣，受得起自己的禮。

    塹大人，這件事說來話長，此時并不方便議論，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次對方所針對的人并不是皇上，而是大人您。若大人還想知道更多，只能擇日再談。

    靈落話音未落，禁衛統領并一大群人就圍擠了過來，直接無視掉她，徑直向塹逕而去，一邊走一邊開口：塹大人受驚了，請大人隨我等移步離開。

    說話的這人正是昨晚搜查衡玉寢宮的那人，經過靈落身邊時，只見他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便趾高氣揚的想去拉不遠處的塹逕。

    見著來人，塹逕神情微變，在對方伸過手來時，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去，將自己的雙手背到了身后。不勞張大人擔心，本官無礙，本官還有些話想同堇王說，望張大人成全。

    當了幾十年的官，塹逕眼力還是有的，今晚自己深陷危難而所有禁衛同士兵將領的無作為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映象。

    禁衛統領張邳被如此拒絕，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抬眼看向對面白發滄桑骨骸突出的老者，下意識的按住了自己腰間的刀，眼神冷了下來，開口聲音里也多了幾分莫名的意味。

    正文 第899章:花生兩岸露生香

    塹大人，您受了驚嚇，還是讓我等帶您去請太醫診一下脈吧，太后娘娘可不希望大人再受到什么傷害。

    張邳冠冕堂皇的說著關心的話，實則是抬出了太后的名義來威脅。果然塹逕的臉色更難看了些，冷哼一聲，收回目光，抬手向著靈落再次行了個禮，然后甩袖離開。

    看他如此高傲的做派，張邳也是冷下了眸，再次瞪了旁邊的靈落一眼，轉身揮手帶著自己的一票屬下撤離，對于其他人，根本沒多看半眼。

    所有人都走完之后，靈落站在原地，聳了聳肩，微微一笑，并沒有將張邳的挑釁放在心上。今晚的任務已經完成，她終于可以回去睡覺了，相信經過這件事之后，塹逕心里對自己對皇上會有新的衡量。

    一夜無話，次日繼續趕路，到達平臺山時間剛好，無數的百姓在這時都圍聚到了這里，衡玉穿戴整齊在陽光初升中一步步走上了臺階，走到山巔，緩緩回眸展袖，向著天下人彎下了腰。

    這是皇帝向百姓行禮，以此來表示皇室對百姓的愛戴和尊重，待他起身之后，百姓也會彎腰回禮，然后由禮官唱詞，春祭大典由此開始。

    三月春風得意，平臺山和附近的圍聚了烏壓壓的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但在這人潮之外，卻是山花爛漫，綠樹紅蔭，別有一翻韻味。

    古時與現代不同，古時未經開發的山水更加純凈，靈落難得見著這樣的美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她卻不知，穿著繁復紅裙站在高處的她，也是別人眼里特別的美景。

    春祭大典是一年一度最隆重的祭祀，全套流程自然繁瑣，對于靈落這種心中沒有信仰的人來說，這樣的活動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作為真正的神，她知道這樣的祭祀并不是全無意義，但世間萬物自有規律，天災人禍，該如何就如何，祈求能讓神感受到一定的誠意，但這并不意味著神就會高抬貴手，所以祭祀這種事情啊，有不有用很難說。

    如此隆重的大典，禮官寫的贊美之詞自然不少，等他咿咿呀呀的唱完，靈落已經將附近山頭的美景都看了個遍，回過頭來時發現衡玉還依舊雙手交疊在胸前頷首閉眼著，那樣一動不動的模樣，讓她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要睡著了。

    事實上也差不多，衡玉站在高臺上保持著一個動作聽著禮官在耳邊哇啦哇啦的說著什么含糊不清的詞，感覺就像是幼時太傅在書院子里抑揚頓挫呆板的念著那些苦澀的長文，越念越讓人昏昏欲睡。

    這時，他又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其實對于那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太后想做什么，他很容易猜到，但意外的是靈落的行動并沒有向他請示。

    衡玉走著神，等禮官叫到他時才反應過來，然后接過香插到香爐里，終于完成了整套祭祀儀式，接下來再抓幾把五谷雜糧撒向大地表示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然后就可以順利回宮。

    正文 第900章:花生兩岸露生香

    奉完香伸手去抓谷糧時，衡玉注意到不遠處的靈落也正眼神空洞的看著某個點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那雙眼全沒注意到自己。

    高臺之下人潮擁擠，此時他們都站了起來舉手作捧想要去接即將撒下的谷糧，在民間，這種糧就不僅僅是糧了，它不僅是祭祀的神物，還是皇帝賞賜的東西，對于那些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的平民來說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

    簡而言之，對百姓而言，這就是意義非凡的珍寶，誰能得到一點，那都是可以驕傲好久的大事。但對衡玉而言，那些洶涌的人潮反而是更襯托了某女的沉靜，她那樣置身事外的態度，與從前簡直大不相同。

    心中疑惑，衡玉面上并沒有表現，而是依照程序去抓了谷糧一把一把的拋灑到各個方向，然后在禮官的示意中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完成儀式回宮。

    嘟

    長角的喇叭仰天長鳴，靈落聞聲終于回神，見皇帝已蜿蜒著華麗的金色長袍走下了高高的臺階，剛才她本是想著皇帝會不會睡著，結果皇帝沒睡著她自己卻差點睡著了，好像有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