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聲音輕輕的,好像有點委屈,又有點小心翼翼。 姜執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聶星琢幾乎確定自己失利了,正準備蒙頭再睡,姜執的聲音不輕不重響起,“現在英國各大雜志都在談論你的畫,對其表達了極大的贊賞,消息傳入國內后官媒對你進行了點名夸獎,微博已經艾特你?!?/br> “……?” 聶星琢前面還明白,聽到后面卻有點懵,反應過來姜執的意思后也顧不得什么形象,抱著被子打開手機,點開微博,沒有管消息頁赤紅的數字,進入國家媒體的官方微博。 【我國藝術家行濁新作面世在英國引起巨大反響,其《夢之鏡》系列合東方底蘊,采西式畫風,中西結合之下浪漫震撼,為我們帶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視覺盛宴,希望行濁能繼續帶給我們更多的作品@仙女加餐】 聶星琢看完還有點恍惚,問的問題也冒出傻氣,她看向姜執,“夢之鏡?” 姜執耐心解釋,“你的畫在英國被譯為《dream mirror》,國內直譯成《夢之鏡》?!?/br> “噢?!?/br> 聶星琢邊說邊點頭,世界巡回畫展中譯名多變這些事再正常不過,而且作者在畫展開始前就會提供作畫想法與作品要表達的深意,這種大規格畫展的譯名會最大程度地貼近。 畫展每進行到一個國家最后確定的譯名會發至作者郵箱,一般作者如果不是十分不滿意也不會聯系修改,聶星琢出于對畫展規模的信任,或許還有壓抑著的緊張,并沒有查看過譯名。 事實上這個譯名從各種角度出發都非常符合。 聶星琢悄悄松了一口氣,點開評論,官媒評論區里的贊揚都非常正式,她看著開心,又回到自己微博,她許久沒有發過微博,最上面一條微博評論區被大面積占領,評論便夸張熱烈許多。 【啊啊啊我的天,我知道仙女名字的時候以為是和xingzhuo.n重名,竟然是一個人?。?!】 【我以為仙女只是有錢有顏,竟然還是藝術家行濁???行濁一直是我女神,我愛死女神的畫了?。?!我們全家都喜歡??!】 【我現在酸都酸不起來了,明明可以靠顏值為什么還要靠才華!】 【我以前還覺得仙女直播里的房子太高調,現在覺得簡直低調到不能低調好嗎??!要不是官媒艾特,我都不知道仙女這么厲害!】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一直以為xingzhuo.n是外國人嗎】 【只有你,行濁的作品不管先在哪個國家面世都一定會跟著a】 【而且行濁新畫出來署名一直是xingzhuo.n,從來沒用過英文名,上面那個當成外國人的是不會拼音嗎?】 【姐妹們我這是粉了什么神仙!】 【我還想過仙女只是靠臉嫁了個好老公,現在完全被圈粉了,這是貨真價實的仙女!為國爭光的那種!】 【嗚嗚嗚我現在覺得什么狗男人都配不上仙女,霸總也沒用】 聶星琢被評論區一溜彩虹屁吹得有些飄飄然,余光瞥見姜執,她忽地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揚眉吐氣的感覺。 她退出微博緩一緩,消息列表也是各路朋友的祝福,無論是圈內同好還是小姐妹,把她夸得天上人間絕無僅有,一片繁華景象。 聶星琢唇角控制不住地翹起來,心里也給自己一連吹了十幾個彩虹屁,抬頭看見姜執一點夸夸她的自覺都沒有,就很氣惱。 這狗男人都知道微博了就不能去學習一下彩虹屁的精髓嗎! 姜執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取來文件,遞給她,聶星琢掃了眼封皮,國際天文學聯合會下發的小行星命名文件。 竟然已經下來了? 距離姜執上次和她說要送她小行星沒過多久吧? 小行星命名速度這么快的嗎? 她翻開看了眼文件里把兩人名字放在一起的命名又抬頭看姜執,姜執溫聲道:“等你忙完我們去天文臺?!?/br> 他稍頓,忽地捏了捏聶星琢的臉,“去看我們的小行星?!?/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君遷子給小金絲雀投喂的營養液~ 第65章 第65次投喂 聶星琢原本覺得她沒什么可忙的, 巡回畫展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她又不需要跟著畫展跑, 而且最近這段時間她拒絕了大多數聚會,整個人除了窩在南衡畫畫就是和方恬出去打卡餐廳。 并且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參加過拍賣會。 這平靜無趣的日常, 哪里有看小行星來的有意思。 聶星琢都準備旁敲側擊姜執讓他懂點事,沒想到姜執所言非虛, 她此后還真開始忙了起來。 首先是各國藝術協會遞來的邀請,而后隨著巡回畫展的繼續進行,她的畫傳播力度越來越大,俄羅斯甚至決定授予她優秀青年藝術家的稱號。 聶星琢收到郵件時都有點懵。 油畫和其他項目不同, 攝影有世界新聞攝影獎,文學有諾貝爾獎, 油畫界卻沒有什么國際性大獎。 對于油畫家的影響度,一看個人所獲稱號, 二看作品被選入參與的畫展。 而現在俄羅斯授予稱號的決定,是對聶星琢這個人極高的肯定。 聶星琢受過的鮮花贊賞數不勝數,她眼里的自己就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寶貝, 在初初收到郵件的不可置信過后, 她很快開開心心地接受了這件事,斗志滿滿地整理起稱號授予及應邀的幾個國家協會所需要的文件。 她開始忙碌起來, 整理履歷, 同各國藝術協會會長見面,提供相應文件,帶過往作品同俄羅斯鑒畫師進行交流。 等她忙完這一切, 巡回畫展也進行到了國內,國內媒體早已開始造勢,她作為在這次畫展中爆出聲勢的國內畫家毫無懸念地屢屢被提及。 聶星琢自然要去觀展,姜執陪她一起去,觀展的人多卻安靜,來往間能看到不少知名大家,聶星琢沒有直接去找她的畫,先一一賞起畫,還看到許多她喜歡的大家作品。 “你覺得這幅畫怎么樣?”聶星琢偏頭問姜執。 姜執沉吟片刻,“伊戈爾的畫常用來指代毀滅,他的畫法并不細致,但極端情感的表達屬于上世紀的佼佼者?!?/br> 聶星琢沒想到姜執對油畫也有獨特見解,升起和他探討的心思,“他的畫法雖然不夠細致,但筆觸卻很細膩,我研究過他巔峰時期的三部作品用來練習筆觸?!?/br> 姜執:“我知道?!?/br> 聶星琢懷疑看他,姜執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的畫具搬來玫瑰灣那天,支起的半成品上臨摹的就是伊戈爾的作品?!?/br> “……” 聶星琢自己都不記得這件事,沒想到姜執記得這么清楚,畫具應該是在她和姜執辦理結婚證那天搬來的吧? 她邊點頭邊“噢”了聲,像才反應過來似地把姜執的手拉下來,“你不要大庭廣眾之下摸我頭?!?/br> 眾目睽睽之下摸她腦袋,姜執怎么做的這么順手? 姜執順著聶星琢拽他手的力道反握住她,無聲輕笑,“好?!?/br> 聶星琢也沒掙開他,繼續賞起畫。 姜執專業雖然并非藝術相關,但對油畫的鑒賞能力并不算低,聶星琢提起的油畫家和作品他都能給出自己的見解,有一些甚至點醒了聶星琢的固有思維。 聶星琢就聊得很開心。 兩人一路邊賞畫邊低聲探討,聶星琢的《夢之鏡》系列作品也映入眼簾,她的畫前站了不少人,聶星琢手被姜執握著,小動作地撓了他下,姜執垂眸看她,她低聲掩住激動,“文老!” 《夢之鏡》系列作品前有一位大方端莊的老人,他支著拐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畫。 聶星琢眼眸亮晶晶地,“文老上世紀八十年代遷居香港,向來以畫會友,我一直想見都沒有機會,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br> 她沒有等來姜執的及時回應,偏頭看去,發現姜執竟然在看手機。 ??? 這狗男人在她難忍激動的時候竟然在面無表情地看手機? 他還想不想她回家了?這種態度就想哄回老婆? 聶星琢剛覺得這種狗男人可以不用要了,姜執如常收起手機,沉靜應道:“嗯,文老的《松間行》和你的《夢之鏡》有異曲同工之妙?!?/br> 姜執聲音一貫疏冷,聽著并未有什么不同,聶星琢卻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倏地松開姜執的手,伸進他的大衣口袋,探出手機又把姜執的手指抓過來解鎖。 手機頁面正是文老的資料作品,還是文檔形式。 她下意識想,資料這么全面看的人記得住嗎? 聶星琢抬頭和姜執面面相覷,姜執面無表情,拿回手機。 文老在油畫圈是絕對的大家,但巔峰時期已經過去,現在所出作品速度緩慢且較為小眾,更多時候是擔當導師的身份,姜執藝術造詣高是一方面,但他畢竟不是專業研究油畫相關的,不知道很正常。 但聶星琢怎么也沒想到,在她沒有介紹沒有鋪墊上來就激動出聲的情況下,姜執竟然還暗戳戳吩咐屬下發來文老的資料來回應她,要不是她一時想法作亂可能還發現不了。 聶星琢半垂眸,忽地無聲偷笑。 姜執原本神色淡漠,見他的太太眉梢繃不住都是笑意,也倏地莫名牽了牽唇。 聶星琢盡力繃住唇角,偏頭準備沒事人一樣的主動和姜執聊天,文老和身邊人聊天的聲音忽地傳來,“這幅畫的鏡面處理很高級,我們老一輩鮮少能達到這種水平,情感表達也是上乘,聽說作者年紀很輕,前途不可限量?!?/br> 陪同文老的人表示贊同,“分明是西式畫法,中式的表達卻一點不缺,英國剛報道時我還懷疑有文化差異的緣故,但作者在手法方面的文化輸出我也自嘆不如?!?/br> 文老嘆道:“后生可畏,如果有機會,我想和這位作者見一面?!?/br> 國內畫展在作者介紹里加了中文名,他再次看了一眼名字,“星琢,好名字,果然鐘靈毓秀?!?/br> 聶星琢原就極其想和文老見面,在文老評價后她偶遇大家的激動變得愈發實質化,與文老見面的機會難得,她主動上前攀談,“文老,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您?!?/br> 文老疑惑看她,聶星琢介紹自己,而后難掩激動之情,“我一直想見您,剛才無意聽到您與朋友的交流,我忍不住上來與您交談,很感謝文老的賞識?!?/br> 文老和身邊朋友相視一笑,主動邀請聶星琢到一旁交流。 姜執并未上前,看聶星琢同文老侃侃而談,眉目帶光,他無聲輕笑,他的太太是真的很喜歡油畫。 文老毫不藏私,給了聶星琢許多個人經驗,臨了笑道:“你得到的成就一定會比我多,我聽說俄羅斯決定授予你優秀青年藝術家的稱號?” 現在還在走流程階段,聶星琢點點頭,文老贊道:“俄羅斯的稱號并不容易得到,你很有天賦,中西式交匯也不會顯得冗雜,反倒叫人眼前一亮,且個人風格明顯,期待你更多的新作品?!?/br> 他笑道:“我私認為你的《夢之鏡》系列已經達到參與雙年展的水平?!?/br> 前面的話聶星琢還能妥帖應下,最后這句即使她一向自信,也有些失神。 油畫沒有國際方面的大獎,但藝術卻有國際最高級別的展示活動,正是雙年展,兩年舉辦一次,囊括所有藝術種類。 雙年展在藝術界的地位等同于體育界的奧林匹克,能選中參展,相當于得到藝術界的最高成就。 文老這句話幾乎是給出了他的最高評價。 聶星琢自然沒有想過自己憑借兩幅畫獲此殊榮,但她還是很開心,她一向敬重的油畫大家如此贊賞她的畫,比聽到一溜彩虹屁的心情開心十倍。 聶星琢最后和文老妥善告別,轉身去找姜執,小臉上都是不加掩飾的笑意,被姜執十指交叉握住時下意識反握回去都沒有反應過來。 兩人再逛畫展時聶星琢雖盡力克制還是難以從見到文老的激動中完全回神,但姜執對畫展上各類作品都了解不少,偶爾還能講述一些聶星琢不知道的冷僻知識,聶星琢也不知不覺重新交流起來,甚至還會因為畫派的傾向性進行反駁辯證。 直到聶星琢回到南衡才像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般不著邊際地想,姜執不會是在盡心盡力消除她腦海中對于他不了解文老的記憶吧? 聶星琢自己想著掩唇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