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姜執看著她,聶星琢不避不讓地迎上目光,兩人沒對峙多久,姜執率先偏開目光,壓下面上的不耐。 “我和譽叔定好時間來接你?!?/br> 聶星琢懵了片刻,姜執是和他父親談生意,但談好的結婚對象是她。 他竟然直接跳過她。 所以姜執根本不是沒聽懂,而是直接忽視了她的拒絕。 毫不客氣地表明這樁聯姻只是生意,也像是明晃晃地告訴她聯姻的事情上她做不得主。 聶承譽都不會這樣和她說話,哪次不是細聲細語哄得她開心。 聶星琢被姜執氣得眼前都花了一瞬,但她擔著聶家大小姐的名頭在外面,臨了還是冷著臉翹了翹唇角。 “姜執,你這么著急不會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問題吧?” 她生著氣都不想看到姜執那張臉,目光向下,落到姜執的手腕上,袖口疊起一折,腕表低調奢華,是某品牌的限量版,品牌兩月前剛出了新款,她看著喜歡還買了一只回來。 新款款式年輕,不適合聶承譽佩戴,聶星琢便留著自己欣賞了。 姜執雙腿交疊,沒把聶星琢的氣話放心上,“放心,會安排婚檢?!?/br> 什么婚檢 誰要做婚檢? 她還沒答應嫁人呢! 聶星琢對姜執自說自話的行為非常不滿,但反駁也干擾不到姜執,最后只壓著唇角不說話了。 她未施粉黛,只簡單涂了唇膏,壓著氣唇更紅,美人生氣也賞心悅目,姜執收回視線,難得退讓,招來司機給聶星琢開門。 聶星琢大步流星離開,姜執沒再看,從一旁拿起文件翻閱,他從姜老爺子手里接權不久,事務諸多,的確沒什么顧忌金絲雀心思的想法。 姜執按了按眉心,朝司機道:“回平野居?!?/br> 聶承譽邊處理集團事物邊等聶星琢,見女兒回來他暫時把文件攏到一邊,笑著招呼聶星琢過來,“拒絕了?” 聶承譽果然猜到她要去說拒絕結婚的事,由著她來是縱容,但也點到為止,知道結果會在預料之中。 聶星琢不說話,聶承譽換了安撫的口吻,“失敗了?” 見女兒仍然不理人,聶承譽動之以情,“星琢,你是我親閨女,從小要月亮不給摘星星的,我還能把你賣了?” 聶星琢悶悶不樂,“那你為什么要把我嫁給姜執,明城名門望族那么多,你就不能找一個和我熟絡的嗎?!?/br> “如果家里不出事我舍得把你送到別人家?”聶承譽溫聲解釋,“一個月前集團要破產的消息鬧開,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爸爸倒是想護你周全,但現在事情太多,爸爸也難免力不從心,擔心一個不慎沒護好你,這才千挑萬選給你重新找了個避風港?!?/br> “不然適齡的人里,還有誰能護住我們聶家的掌上明珠?” 聶星琢郁郁,卻也不得不承認聶承譽說的是事實,她交好的二世祖多和她一樣,玩累了就回家繼承家業,現下都還在玩的階段,真正掌權的少之又少。 若外頭真有人打她的主意,聶承譽的確是給她找了個上上選。 她知道聶承譽為什么縱著她去拒絕姜執,倘若她真能成功拒絕,聶家哪還需要找人護著她,她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 聶承譽觀聶星琢神色軟化,松了口氣,開起玩笑,“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花錢的架勢,爸爸暫時可負擔不起,給你找個花錢的地不好嗎?” 聶星琢小聲嘀咕:“我為什么要花他的錢?” “爸爸去給你拿合同,看了你就知道為什么了,兩家是合作,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你不用有負擔?!甭櫝凶u作勢要起身,聶星琢把人攔住。 她對集團這些實在不敏感,聶承譽既然談好她也不會再為難自己仔細看一遍合同,但她還是糾結,姜執于她而言幾乎算作陌生人,小時或許碰過幾面,長大后兩人行程全然不同,認知只在長輩的談論里。 聶承譽給女兒留夠時間,拿著文件上了書房,聶星琢囑咐管家定時倒杯熱牛奶送去書房,自己也回了臥房。 一進門就發現玻璃櫥柜里多了幅畫,她頃刻確定是那幅《雪人探春圖》,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展開掛好,柔和的燈光打在畫上,聶星琢心滿意足地賞起畫。 畫真的好好看,每一筆都好讓人心動! 但送畫的人實在令她氣悶。 聶星琢又心動又氣惱,最后完全被畫吸引,在畫前坐定拿過本子開始筆記。 一觀察起畫就沒注意時間,家里的幫傭來提醒她才意識到夜深了,聶星琢泛了困,梳洗后拿過手機掃了眼聊天列表。 這些日子約她的人不少,安慰主動提供幫助的人有,還有一些以前礙于家世不敢上前的在集團出事后也打著幫助的旗號找了她幾次,徐徐圖之的有,沒一會兒就暴露交往意圖的也有。 聶星琢百無聊賴地翻了翻,挑幾個回了,一條新消息倏地閃進來。 姜安的消息。 姜安是姜家的小兒子,和姜執同父異母,她同姜安算是泛泛之交,但兩人從幼兒園開始一路到了高中都是同學,姜安人又逗趣愛說俏皮話,十幾年相處下來在外人眼中也多了幾分厚重情誼。 聶家甫一出事姜安就聯系過她想要看看哪里能幫上忙,但姜安被姜老爺子發配到了外市的分公司,心余而力不足,聶星琢心領了這份情。 姜安來消息說他今晚回了明城,要待兩天,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聚一聚。 聶星琢剛被姜執氣過,不太想和姜家人接觸,沒猶豫回了消息,“一聚就吃,一吃就胖,不聚不胖?!?/br> 姜安秒回:“你不是胖,是可愛到膨脹?!?/br> ! 同樣都是姜家人為什么姜執說出的話那么氣人! 她不該因為姜執和姜安同姓姜就一時懶于思考把兩人打成一丘之貉,姜安嘴甜太多了。 聶星琢來了點興致,為了防止姜安也選她不喜歡的地方事先問道:“準備去哪里膨脹?” 姜安:“南衡文化區新開的火鍋店,方恬前不久剛去試吃過,回來夸了好幾天?!?/br> 方恬是她閨蜜,這家火鍋店和她碎碎念了幾次,但她有事一直沒去,她相信閨蜜對美食的品味,當即應了下來,定在第二天中午。 她沒讓姜安來接,姜安在火鍋店門口等她,在她來前已經點了不少菜,湯底定好,蘸醬也調了她喜歡的口味。 兩人相識多年,姜安又是會定期約朋友小聚的性子,彼此知根知底。 火鍋店味道不錯,姜安是調節氣氛的高手,交談輕松愉悅,聶星琢把姜執帶來的不愉快拋諸腦后,不計較地想,姜執送了畫過來,禮尚往來,她也得還禮過去。 她稍稍走神,姜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笑問:“想什么這么聚精會神?!?/br> 聶星琢沒回答,“你剛才說什么?” 姜安也沒執著答案,輕車熟路地換回原來的問題,“聽說和譽叔聯絡的家族很多,譽叔舍不舍得把你嫁出去?” 聶星琢夾起一塊羊rou放到碗里,“我爸爸除非結果下來知會我一聲,又不會告訴我具體有哪些人聯系了他?!?/br> 姜安頓了兩秒,笑容爽朗,“是嗎?!?/br> 兩人盡興而歸,但轉述事情的人卻不敢高興,幾分鐘前姜執慣例問了聶星琢的行程,特助深知姜總與姜安關系不佳,表述的語句深思熟慮了半晌,出口的時候依舊膽戰心驚。 姜執不知道特助心里已經拐了十八彎,聶承譽請他看顧好聶星琢,他才每天關注起這只小金絲雀的動向。 他聽完后只簡單“嗯”了聲,拿過一旁需他過目簽字的文件,神色無異,特助悄悄松了口氣。 姜執看著眼前文件,姜安手下分公司想做的項目,經過重重審核才有機會遞到他面前。 他再次掃了眼屏幕上的電子版行程,如常落款,合上筆蓋,向后靠,面上攏了層淡淡嘲弄,“他倆倒是關系好?!?/br> 第4章 第4次投喂 特助屏氣凝神,一動不敢動。 姜執把玩著手上鋼筆,在與聶家接洽后他就派特助查了聶星琢的資料,同姜安的關系自然也在其中,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不是什么要緊事。 姜執抬眸,“聶家來消息了嗎?” “聶董定在明天上午,但姜總您原定明天上午有一場視頻會議?!?/br> 聶家集團近來頗為動蕩,聶承譽心系女兒許多事都強硬壓下,聶姜兩家的聯姻已迫在眉睫都要顧忌聶星琢的心情,姜執沉吟,聶家的確寵女兒。 姜執:“延遲會議,明天上午去聶家?!?/br> 特助忙在行程錄上記下。 聶星琢回家后被聶承譽告知明天和姜執去玫瑰灣的消息,對于嫁給姜執這件事她雖不太情愿但也知道沒什么轉圜余地,況且父親苦口婆心在前,嫁人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第二天天氣降溫,她搭了大衣,口袋里裝著她特意從家里表臺上拿的姜執腕上同品牌新款腕表,準備作為畫的回禮。 聶星琢本以為前幾次兩人見面交談少是因為自己無意交流的緣故,今天才發覺,姜執原就是少話的人,氣氛淡到她只能默數時間。 她單手插兜,指尖碰到表盒不太高興地彈了彈,在彈動間賓利駛入了玫瑰灣。 姜老爺子為他們安置的婚房是第十五棟,作為黃金地帶的陽光大別墅,采光極好,后現代風格,視野開闊。 聶星琢同姜執挨著看去,別墅備了畫室,幾乎占三樓的半個樓層,用具應有盡有,墻面是極具藝術氣息的精致壁畫,吸頂燈罩下來寬敞明亮。 她其他都是走馬觀花,對畫室頗為仔細,每個地方都仔細觀察了一遍。 聶家名頭太大,提起她大家率先映入腦海的是聶家大小姐的身份,幾乎沒有人想到她畢業于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當年的畢業作品《月光瀑布》無論是在意大利還是傳入國內后都曾風靡一時。 她回國后同樣沿襲了每日練畫的習慣,對畫室要求極高,她掃了眼裝飾華麗的小窗,唇角不易察覺地壓了下。 畫室堆金砌玉不在話下,無處不用心,但不是很合她的心意。 畫畫是容不得委屈的。 聶星琢:“我比較習慣家里的畫室?!?/br> 姜執看過去,眉目轉冷,以為這只小金絲雀在婚房里也要掙扎不嫁。 聶星琢插兜輕敲表盒,開啟聶大小姐許久不曾使用的旁敲側擊,“我的畫室是玻璃頂,打開遮罩層滿天繁星一覽無余,畫累了就躺下汲取靈感?!?/br> 她側對著他,余光卻若有若無地勾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姜執收到她的小鉤子,忽然想到什么,“你以前在佛美念書?” 聶星琢懵了下,沒想到姜執會知道這個,心里涌起小竊喜,矜持地點點頭。 姜執第一次正面打量這間畫室,沒多停留,沉吟片刻,“我會安排人改建畫室,這段時間你先在書房作畫?!?/br> 聶星琢剛才看過書房,書房一面為半弧形玻璃墻,朝外望去視野極佳,向上天空一碧如洗,向下花園清潭波動,她頗為滿意姜執的安排,唇角隱隱上翹,“我在書房畫畫會影響你工作嗎?” 姜執看見她亮晶晶的眸里想要的答案,無聲輕哂,“不會?!?/br> 他沒有在玫瑰灣長久辦公的打算。 聶星琢自然不知道姜執心中所想,對姜執的好感條還小小地蹦了下,指尖捏著表盒,等一個合適的時機送出去。 兩人乘觀光電梯下一樓,特助在樓下等待,似乎有工作要講。